時新雨坐在堂屋前的台階上發愣,這半天發生的事讓她猝不及防,屋裏院外到處被翻騰的一團亂,還不知這人有多少後手在等著她和十安,便是剛穿到此處時,她也不曾像如今這般無措過。


    好在十安將床底的官皮箱取出來看,裏頭的銀錢和房契紋絲未動。


    唉,時新雨在心裏哀歎一聲,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半天她在邊上看的分明,對於徐有田這種混不吝的賭徒來說,道德審判毫無用處,他根本不在意任何語言攻擊,更是沒將她和十安放在眼裏。


    日頭已經過半,也到了該吃飯的時間,屋中還有許多精細的地方需要歸置,但她毫無力氣,一想到日後徐有田指不定出什麽幺蛾子給她和十安添堵,她就焦慮心煩的什麽事都做不了,隻想坐在台階上發呆放空。


    十安將韓嬸送走後站在門裏看著皺著眉頭的時新雨,他嘴唇抿得緊緊地,拉成一條直線,也沒有說什麽,隻將門關好後,鑽進了廚房忙活,時不時的從小窗往外看看呆坐的時新雨。


    沒一會他便整出了一桌飯,沒有糊弄,細心的掐了最嫩的莧菜芯,用雞蛋煎了個莧菜,又做了一個清炒豌豆,想著姐姐今日必定沒什麽胃口,他又拍了兩段黃瓜涼拌了。


    十安到了院中按了按本來用來放置抽絲機的桌子,倒也四平八穩,沒被踢壞,便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了桌,又將凳子餐具一一擺放好。


    他走到時新雨麵前時,時新雨仍毫無反應,十安輕輕喊了聲姐姐,抬手扶住她的肩頭:“先吃飯吧姐姐,等吃飽了我們再一起想辦法。”


    時新雨迷茫的抬手看著他,無意識的點了點頭,借著他的力站了起來,隻覺得雙腿一軟,腳步踉蹌,不知是誰先伸出手,兩人在院中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十安按著時新雨的腦袋安撫道:“沒事的姐姐,都沒事了,不要怕,會解決的。”


    時新雨緊緊摟著十安,覺得安心,終於迴過神來,在他身後狠狠勒住他束腰的大帶,有些心酸後怕的哭出聲來。


    聽著時新雨委屈的抽噎,十安隻覺得心中酸軟至極,好像也快要落下淚來,但他始終提醒自己,十安,要擔事,擔事。


    等時新雨發泄完,十安打了一盆水,她慢騰騰的將臉擦洗幹淨,看到院中的飯菜有些意外的說道:“這是何時做的?”


    說完自己慢慢笑了下:“十安,你,你果真是長了年歲。”


    時新雨看著眼前的飯菜覺得安心許多,看這天地照舊,大不了就將這房屋賣了或空下來,帶著十安另尋他處所居,正如十安所說,一切都會解決的。


    時新雨拋下心中煩惱與執念,端起飯碗吃了些飯菜,總算恢複了點心力。


    飯後她和十安一起將碗筷收拾幹淨。


    兩人在屋簷下相對而坐,商量起了對策。十安抓住時新雨的兩隻手,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姐姐,你莫要擔心,我爹娘在的時候,與姑父來往也無非顧念著姑母,到我這裏,這份親緣就更薄如蟬翼了。”


    他頓了頓說道:“姐姐,這世間沒有人像我倆這般通曉彼此心中所想,所以,你莫要擔心記掛著我,姑父這人沾不得,若讓他從你我手中拿到錢一次,那便是濕手沾了幹麵粉,這輩子別想甩脫了。”


    時新雨點了點頭,十安雖這樣說,但她心中卻多了許多彎彎繞繞,不想斬斷十安和這世間唯一的親緣。


    徐有田鬧這一出,她心中更明白姑母以前過得是什麽日子,為何來家中接她時臉上帶傷,為何去年來瞧十安時消瘦了這麽多,但盡管如此,姑母還是費了盡心的為這唯一的侄子打算,臨走還給了她五兩銀錢。


    但有了姑母這個忌憚,這事情就沒這麽好辦,投鼠忌器,很難不顧忌姑母或者十安表親的想法。


    這樣一想,時新雨心中又多有不忿,憑什麽啊,他徐有田可以如同土匪一樣衝到她家中隨意打殺,絲毫沒將她和十安放在眼裏,自己還要顧忌著這顧忌著那!


    時新雨啊時新雨,你是什麽朝代過來的聖母啊!時新雨在心裏唾棄了自己一口。


    十安靜靜的看著她臉上表情變化莫測,忍不住開口道:“姐姐,你在想些什麽?”


    時新雨搖了搖頭,十安摩擦著她的雙手說道:“這事沒有姐姐想的這麽難辦,姐姐不要愁眉苦臉的,依照姑父的性子,不出兩日便要再來,若是無功而返,下一次來得便是姑母,左右不過這幾個招數。”


    時新雨聽著他的話眼神閃了閃,有些猶豫的開口:“那,那他若再來,我們要如何處置?”


    十安安撫的對她笑了笑:“無論他來不來,我們都要報官,他若不進去,我們不會有安心日子過的。”


    時新雨眼神堅定的點了點頭,又有些擔憂:“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你今日沒和他打過照麵,他,他樣子看起來有些極端,若是將他送進大牢,沒有幾日便又出來了,會不會找到家裏報複我們?”


    十安點了點頭:“我也擔心這種情況,但迴來的路上我左右想了,不能與他示弱,他這種人本就是欺善怕惡,他心中定然想著拿捏我兩人易如反掌,所以才會這樣毫無忌憚。我們一定要反擊,讓他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惹的,村中趙先生和鄧先生都是證人,他本就好酒好賭,我們告發他,讓他在裏頭非是三年五載出不來,,,”


    十安說完看了看時新雨的臉色,似是擔心接下來的話嚇到她,之前一直覺得姐姐是一顆高大的、無堅不摧的樹,如今看到姐姐有些羸弱恐懼的目光才知曉,姐姐也會怕。


    “進去之後他究竟能不能活,便未可知了,獄中條件本就不好,常年暗無天日,人吃五穀雜糧不可能不生病的,再加上他本就日日飲酒,在獄中什麽事情都有發生,誰也不知能活到幾時。”


    十安用平靜到毫無波瀾的語調說完上麵的話,安靜的看著時新雨,言外之意昭然若揭,時新雨抿了抿嘴巴,看著十安點了點頭。


    “姐姐,莫要胡思亂想,我們從未欺侮任何人,依你我的性格,便是吃虧能讓三分的也會讓三分,但徐有田不一樣,他是個亡命賭徒,若不讓他知道什麽是血債血償,隻會後患無窮。”


    過了半晌,時新雨有些澀澀的開口:“你,十安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十安看她臉色蒼白魂不守舍的樣子,用手輕輕撥了撥她耳邊的頭發,不經意的說道:“人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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