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新雨和十安對視一眼,十安喊了一嗓子:“誰啊?”


    “是我,三鳳呀,十安迴家了嗎?”


    三鳳帶著把半背簍毛桃和杏子放在地上:“傍晚在北山上摘得桃子和杏,來給你姐倆送點嚐嚐!”


    兩人聽到三鳳的聲音都放鬆下來,十安先把頂門的木頂拿開,又將上下兩道門閂拉開,招唿道:“三姐。”


    “十安來啦,李年家在山上有一片果林,種了點桃樹和杏樹,下午我們去摘了點果子。”


    十安笑著把背簍接過來,時新雨伸頭看了看背簍裏的桃子:“哇,這麽大一隻。”


    三鳳笑著揮了下手:“我走了,頂門吧,李年還在我家呢,我先迴了。”


    時新雨一聽到李年在,趕忙說:“讓他先別走,我和十安說想挨著東牆壘個蠶房,讓他來看看用料,早些壘好早些能用。”


    三鳳聽著時新雨的話啊了一聲,拽著時新雨的手就要往她家走:“走,等會他別跑了!”


    時新雨笑了下,扯著十安:“十安,你去。”


    等李年過來,幾個人在院中比劃了一陣,時新雨指著那塊說道:“大概二三十個見方,兩側要有大窗戶,方便通風換氣,還要有門,不要求好看漂亮,隻要這個功能性就行,挑高也不需要多高,3米足夠。”


    李年本來是幫三鳳送兩筐桃杏過來,本來他也打算給時新雨家送點,沒想到三姐先提了。


    送完桃子被火急火燎的叫到時新雨院中,聽她有條有理的提著種種要求。


    “噢,門也要做的寬一點,要能方便蠶架進出”,時新雨看著思考的李年說道。


    “嗯,聽懂了,不住人,隻是養蠶用,隻要壘三麵牆,用黃泥和木土就行,房頂就用黃泥草甸,用來養蠶肯定夠了。”


    時新雨看了一眼十安,十安秒懂她的意思:“李大哥,黃泥和木土會結實嗎?”


    “放心吧,結不結實就是我的事兒了,肯定比不上磚石,但黃泥黏性大,還要用木架和磚石承重,多的是人家用黃泥蓋屋住人呢”,李年抱著手臂說道。


    “但明日我還要去山上把果子摘完,看明晚能不能把料拉來,順利的話,後日可以動工,隻用壘三麵牆,快得很。”


    幾人又說了會話,臨走時時新雨說道:“三姐,明日我給你留門,我和十安明日去趟臨安府,你直接來處理蘿卜就行。”


    三鳳嗯了一聲:“行,放心,我肯定看好家。”


    李年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天馬行空的亂想起來,平日偶爾遇見三姐,就聽到喋喋不休的左一句新雨右一句新雨,新雨今日又做了什麽吃食,新雨有多少巧思,怎樣眼睛一眨就做出了新東西。


    李年忍不住悄悄放慢了步子,故意落後一步,看時新雨,溫柔而恬靜的身影中,卻有著不一般的果決與聰慧。


    注意到時新雨和十安牽在一起的雙手,李年不自覺的眯了眯眼,這姐弟感情果然好。


    睡前時新雨想到了最近十天的賬有些頭疼,看到安逸的躺在被窩裏的十安把人喊起來:“快,來幫我算算帳。”


    十安一骨碌爬起來,時新雨坐在八仙桌前喊著:“披件外袍,不要凍到。”


    十安重新拿一張素紙鋪展在桌上,先是把時新雨記錄的每次賣蘿卜的賬目重新謄寫了一遍。


    從三月初開始,每次趕集都能賣3兩銀子左右,有時多些有時少些。


    十安用他蠅頭小楷的筆法一字字的謄抄,看到時新雨的字跡忍不住翹起嘴角。


    姐姐的字兒怎麽說呢,歪七扭八,像小孩子的字,前幾行每個字都寫的大如鬥,到後麵終於寫成了方塊小字,卻是歪歪扭扭或者糊作一團。


    十安看著,似乎能想到時新雨晚上一人坐在油燈下看著麵前的大字搖頭歎息的樣子。


    時新雨本來躺靠在床尾翹著二郎腿優哉悠哉的晃著,安靜的屋子中似是響起了一聲輕笑,是十安的聲音。


    時新雨不會聽錯,不在意的問道:“笑啥呀”,她也不迴頭,兩手墊在頭下麵望著房頂。


    “沒什麽,姐姐”,十安斂住聲音,但嘴角仍控製不住的笑的彎彎的。


    時新雨哼笑一聲:“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笑我的字唄!”


    十安聽到她的話輕輕咳了一下,收住了聲音裏的笑意:“姐姐心中有乾坤,胸中藏丘壑,字體如何何必在意,文字本就為傳遞消息、記錄事件,姐姐寫的我完全看的懂,不必囿於何種形式。”


    時新雨聽著他的話,一時間沒有開口,她本想和十安逗趣兩句,卻沒想到十安會說這這樣一番話。


    她不自覺的輕笑了兩聲,心裏覺得寬慰,並非是因為十安沒有看輕她的字體。


    而是若十安真能早日看清,活在這世間,不必拘泥於種種教條格式,不必將自己困於三尺案台,哪怕身陷囹圄,也要時刻在自己心中保留一寸天地,那便天地廣闊,萬物自在。


    “姐姐,算清楚了,從2月28號到3月30號,攏共去曹集鎮16次,賣蘿卜幹共得20兩零370文,30日之後便沒有記錄。”


    時新雨嗯了一聲,每次看到十安做事認真的樣子心中就很是歡喜,忍不住跟他碎碎念:“你知道嗎,賣蘿卜的錢我一文都沒動,給三姐的開資和家裏亂七八糟添的東西,都是用賣魚的錢和年前留下來的10兩銀子!”


    說著說著她興奮的從床上坐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十安:“若是這蠶絲做的也順利,等到今年過年,說不定我們可以攢上一百兩!”


    十安被她清澈透亮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有些臉熱,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把目光移向一邊。


    想了想有些自責的開口:“我何時才能賺錢養家。”


    時新雨本想捏捏他的臉,但看到他擰在一起的眉毛,最終也隻是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


    “著急賺錢做什麽,咱們家裏現在缺錢嗎?”


    十安有些垂頭喪氣:“那是姐姐辛苦所得,若是我能賺錢,姐姐就不必如此辛苦。”


    “你若是能賺錢,難道要養如金絲雀一般養著我嗎?你願意我還不願呢,多沒意思。”


    十安聽到她的話心頭一震,似乎想到什麽。


    看著她自得的靠在床尾,青絲如瀑,散在肩頭,細膩的皮膚在燭火的光影中流轉,他胸腔振動,第一次覺得姐姐美的如此不真實。


    不知不覺中,少年的心動如潮水般湧來,他胸中澎湃起驚濤駭浪,但凝聚在口中,隻輕輕的一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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