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長安。


    濃稠的烏雲遮住明月與群星。


    月黑風高。


    江流倚靠在大明宮牆的琉璃瓦上,嘴裏叼著一根草,凝望著天地。


    李建成、李元吉等已進了地府,玄武門的兇煞徹底消散。


    書房。


    李世民還在沾沾自喜,解決了李建成,以後可以高枕無憂了。


    現在要做的便是讓世人忘記弑兄囚父!


    李世民美滋滋的入睡。


    滴答!滴答!


    殊不知,房梁正往下滲透滴落著血跡。


    李世民被冰涼的水滴驚醒,剛想開口怒斥奴婢,雙眸瞳孔卻愈來愈大,盯著房梁之上,麵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龍…無頭的龍!”


    男子身著華服,渾身濕漉漉的仿若才從水裏出來,懸立在半空,雙手捧著頭,怒目圓睜瞪著李世民。


    “啊!護駕!”李世民麵色變得慘白無比,顫顫巍巍喊道。


    男子手中的龍頭張嘴發出嘶啞的怒聲,“李世民,汝不講信用!”


    “唐皇,汝背信棄義!”


    “沒有,朕沒有。”


    無頭龍怒了,緩緩俯下身子,脖頸斷裂處,噴出一團血水,將李世民死死包裹。


    驚恐,惶恐,讓李世民嗆水,窒息,像極了溺死之人,扭曲著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


    李世民感覺快死了,才猛然一鬆,逃脫了水幕,癱倒在地貪婪的大口喘氣。


    “朕沒有背信棄義,朕沒有……”李世民還在惶恐不安。


    涇河龍王麵露猙獰兇狠,“今後每夜,本龍君讓你不得生息!”


    涇河龍王退去。


    僅留下惶恐不安的李世民。


    大明宮外,屋簷上。


    涇河龍王安上了龍頭。


    江流起身,行禮致謝,“多謝龍君。”


    “無需言謝,李世民背信棄義,當得懲罰。”


    涇河龍王化為一襲水流,遁入了皇宮深井內。


    江流看夠了戲,亦隱去了身影。


    微風吹拂,吹散了濃密的凝雲。


    月色如華。


    長安最高的酒樓,可以俯瞰到整個長安的景象。


    李白蹭著江流的好酒,笑問道:“打算如何報仇?”


    江流飲了一口酒,“不知道。”


    李世民再不濟,也是九州人族共主。


    人皇。


    混亂了許久的九州,需要安寧。


    報仇特別容易,弄死李世民就是。


    但初定的九州,便要再陷入混亂。


    九州若亂,牽扯的不僅僅是人間界。


    背後勢力,錯綜複雜。


    自己又身為佛門的劫子,心頭生出巨大的無力感。


    李白蹭著美酒,大笑出聲,“人生得意須盡歡。”


    “東邊不亮西邊亮。”


    “先讓老王尋幾天仇,不急,不急。”


    時光宛若細沙,轉瞬一坤月過去。


    這兩個半月,李世民被涇河龍王折磨的已沒了人形。


    每夜,都要遭受一次溺水而亡,將死,卻留了一口氣。


    這種折磨,對肉體,精神的折磨是巨大的。


    李世民尋遍了九州修士,卻無人能治。


    袁天罡、李淳風也毫無辦法,僅留下了一句話,“解鈴還須係鈴人。”


    李世民立刻想起了江流,“他,一定是他!”


    “肯定是他在報複朕!”


    “即刻擒拿江流,命其驅趕涇河龍王鬼魂!”


    春花苑。


    年幼的法海恢複了些,躺在一名女子懷中安然入睡,小腦袋蹭著奈雪,大母牛……


    江流每日飲酒,悟道,絲毫不急。


    整個長安卻早已動蕩,掘地三尺的通緝江流。


    長孫衝更是親自帶領禁軍,揚言要將江流挫骨揚灰。


    長安動蕩。


    再反觀被接引、準提派到長安的申公豹,此時亦是忙的不可開交。


    救下了最近剛交的鄰居。


    按照習慣,申公豹住在了長安城東。


    這裏住著的長安底層的百姓。


    萬家屋舍中,有一家,最為簡陋。


    瓦礫支離破碎,泥砌的牆布滿了裂痕。


    家徒四壁。


    簡陋的床上,有一套潔淨的床紗,一中年美婦病泱泱的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儼然時日無多。


    美婦窗前,跪著一名清麗秀氣的姑娘,明亮的美眸哭的紅腫,我見猶憐,趴伏在床邊,抽泣哽咽。


    “母親,女兒沒辦法了。”


    “女兒真的沒辦法了……”


    美婦滿眼慈愛,白皙帶有滄桑的手,輕撫著女兒的頭,“是娘拖累你了。”


    “以後,孩兒不用顧忌娘了,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隻是……”


    美婦輕撫著女兒的秀發,眼裏很是擔憂。


    女兒看起來柔弱,但性子太過固執了。


    生病,久病,不是最絕望的。


    而是病重後,傾家蕩產的醫治,最後的無可奈何,看著親人在病床上的痛苦,這才是最絕望的。


    少女絕望了,哭泣抽噎,窒息到快要喘不上氣。


    至暗時刻。


    屋外,卻傳來了平淡的走街串巷的吆喝聲。


    “義診了,義診了。”


    “專治疑難雜症,腰間盤突出,揚威棗些,風濕疾病,風寒雜病……”


    吆喝聲蓋過了女子的抽泣聲。


    女子好似在漆黑無邊中,重看到光亮,不假思索的便朝屋外跑去。


    街巷中,百姓已把赤腳郎中圍住。


    “先生,俺有點頭疼,您給看看。”


    “先生,俺有點快,怎麽辦好啊?”


    “先生,俺家孩子咳嗽老不好。”


    申郎中從背後取下小馬紮,坐了下來,麵露微笑,“別著急,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少女跑到街巷中,見著郎中還沒走,心裏陡然鬆了一口氣,紅著眼眶,美眸湧現一層層水霧,可憐巴巴的盯著郎中。


    申郎中最見不得好看的姑娘哭了,長得好看,便是真理。


    申某人,從來就沒裝過,一直是顏狗,腰控,足控,從不瞞著各位。


    申郎中輕咳了兩聲,目光看向眾百姓,“生病確實很急,但咱們要分個輕重緩急,鄉親們,先看病重的。”


    “好,肯定的啊!”


    “我就頭疼,沒啥事。”


    “俺也快了點,雖說也急……”


    “先給武姑娘母親瞧病。”


    “對對!”


    申郎中看了一眼麵前的姑娘。


    她約莫二八芳華,穿著一襲破舊的衣裙,但卻掩蓋不了她精致美麗的五官。


    小巧的鼻子,好看的櫻桃唇瓣,明亮帶著淚痕的眼睛,柔弱的清冷的氣質,當真是我見猶憐。


    武姑娘紅著眼眶,朝著申郎中跪拜行大禮,“求先生救我娘親。”


    並未跪下,被申郎中用手輕托起,他露出了醫者耐心,“不必行大禮,咱們過去吧。”


    武姑娘愣神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屋裏跑去,為郎中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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