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濱。


    申公豹與鳳舞偶遇,不過兩人都未停下腳步,僅對視一眼點頭。


    一縷流光,飛往了金鼇島,另一縷前往了四海深處。


    四海交匯,海水湧動,碧藍無限。


    祖龍大殿屹立海底。


    燭龍老祖一身傷勢盡數恢複,重迴巔峰,擊退昊天,龍族獨立,行雲布雨,福澤洪荒,消減業力,怎是一個英氣風發形容?


    黃龍得氣運金龍澆灌,重塑道軀,得祖龍傳承,前些日子相助公豹拯救大商百姓,賺取了海量功德。


    斬屍證道準聖,顯得水到渠成。


    一遇衰三年的黃龍,終於翻身把歌唱。


    黃龍行至大殿中,恭敬道:“老祖,有修士請見。”


    “修士?誰?這時候想起巴結我龍族了?嗬!不見!”燭龍大手一揮,絲毫不見以前的沉穩。


    黃龍恭敬點頭,“是,弟子這便前去迴絕了鳳舞前輩。”


    燭龍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誰?”


    “鳳…鳳舞?”燭龍有些結巴。


    黃龍點頭,“昂。”


    黃龍已經往後退了。


    燭龍緊忙抓住黃龍道衣,眼睛瞪大像銅鈴,臉上表情說不出來是仇恨還是激動驚喜,牙縫裏崩出個字,“見!”


    還未等黃龍應聲,燭龍就一把拽住黃龍前往了龍族寶庫。


    寶庫一角,陳列著一排靈寶戰甲。


    黑的,黃的,紅的,綠的。


    戰甲雖塵封億萬萬年,卻仍散發著淩冽龍威與兇煞之氣。


    燭龍看著一排戰甲,陷入了沉思,“黃龍,你說哪一副戰甲好看?”


    黃龍打量一番,認真道:“黃色的好看。”


    燭龍搖了搖頭,“那副黃色戰甲,是我年輕的時候穿的。”


    “那黑色的?”


    燭龍又搖頭,“黑色的顯得有些肅殺,老氣。”


    “鳳舞前輩是鳳族的吧?麵對鳳族,可不就得肅殺些?”


    “黃龍,你不懂。”


    “那綠的?”


    “不吉利。”


    黃龍服了燭龍老祖這個老六,“那就剩下紅的了。”


    燭龍思索再三點頭,“那就紅的吧。”


    當年燭龍勇闖南明火山時,第一次見到鳳舞時,穿的就是紅色戰甲。


    紅色氤氳,燭龍穿上了紅色戰甲。


    龍鱗櫛次鱗比,龍威異常,亞聖修為流露,比當年還要神勇。


    燭龍拉著黃龍出了龍族寶庫,吹噓著當年,“一會兒,挺胸抬頭,千萬不可在鳳舞麵前露了怯!”


    黃龍疑惑,“為何啊?”


    老一輩苟存的修士,皆知當年燭龍被鳳族追殺,是因出言調戲了元鳳,而不知燭龍當年完整的話語。


    “吾有一計,可解龍鳳兩族爭端,且億萬元會不起衝突。”


    “元鳳與我祖龍大哥結個道侶,孕育個血脈,豈不美哉?後代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龍鳳呈祥。”


    “至於我燭龍嘛,就隨便了,與鳳舞道友結個道侶,後代名字也想好了,就叫龍飛鳳舞。”


    然後,鳳舞率領鳳族一眾高手億萬裏追殺燭龍,不死不休那種。


    燭龍與黃龍行至大殿,嘴裏還在叨叨個不停,雙眼直放光那種,“鳳舞號稱鳳族第二鳳,美倒是美到了極致,就是性子太火辣,除卻吾燭龍,洪荒無人能壓!”


    “待會,裝也要裝出神氣,證明吾龍族如今過的比鳳族好!”


    黃龍會意的點頭,心底萬般疑惑,“燭龍老祖宗指定是眼神有問題……鳳舞分明是個垂垂老嫗……”


    燭龍高坐於祖龍大殿的左側。


    正位隻能有一龍坐,那便是祖龍大哥。


    不多時,黃龍領著鳳舞行至了大殿。


    黃龍昂首挺胸,準聖氣勢流露,恭敬道:“老祖宗。”


    “咳……咳……”微弱的咳嗽聲響起。


    聲音滄桑,帶著暮靄死氣,“燭龍道友,許久未見了。”


    “咳…咳…億萬元會未見,道友倒是風采依舊。”鳳舞手持著一根木杖,佝僂著腰,與人族老嫗別無二致。


    燭龍穿著一襲紅色戰甲,端坐於左側之位,自鳳舞入殿,雙眸目光便死死的盯在其身上。


    鳳舞身上不見了燭龍初見時的彩色道衣,僅穿著灰色樸素紋有鳳紋的道衣。


    一個風采依舊,一個垂垂老矣。


    同時代的兩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燭龍無法想象,眼前如枯木般的老嫗是當年鳳族第二美的鳳舞……


    燭龍雙眸盯著鳳舞,喉嚨動了動,想開口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麽。


    艱難出聲,嘶啞低沉,“何以至此?”


    鳳舞臉上滿是皺紋,聲音遲暮,“與那些隕落在量劫中的族人相比,苟延殘喘至今,本源盡損算不得什麽。”


    燭龍張了張嘴,卻未說出話來。


    燭龍目光有些閃躲,心底有些發悶。


    “是啊,與隕落在量劫中的族人相比,苟延殘喘活下來,算不得什麽。”


    燭龍不敢說苟存下來是幸運,真的就不如隕落在那量劫中。


    燭龍感覺胸口像塞了一塊巨石。


    穿上往日靈寶戰甲,打扮的神采奕奕,是想以英姿形象相見,證明如今的龍族比鳳族過的好,順便在‘火辣潑婦’的鳳舞麵前秀一波優越。


    但現在燭龍後悔了。


    看到往日故友如風中落葉般凋零,心中是萬古悲涼。


    任何譏諷,優越的話語的都說不出口。


    燭龍深吸了一口氣,從來沒有過的正經,“道友,請坐吧。”


    鳳舞手持權杖,坐於一旁。


    “黃龍,汝退下吧。”


    “是,老祖宗。”


    大殿中,僅餘下了一龍一鳳。


    “道友,所受傷勢嚴重至此?”燭龍還是沒忍住,出聲。


    當年的鳳舞,當真是大美人,縱使龍鳳敵對,燭龍初見便道心便被震撼。


    祖龍都懶得揭穿燭龍,“你那是為大哥我結道侶?分明是為自己,又抹不下麵子,拿我與元鳳說事,要求鳳族附帶贈送鳳舞,你不挨追殺,誰挨追殺?”


    鳳舞正坐於下,聲音淡然,“道友,何故多問?傷及本源,不可逆轉。”


    燭龍沉默,若無祖龍大哥底牌相助,自己如今恐怕還在深海舔舐傷口。


    燭龍深知,本源受損,是不可逆轉的。


    且鳳舞傷勢比自己還要嚴重許多。


    “道友,前來四海,有什麽事?”燭龍正色詢問。


    “龍漢已成過往。”


    “和光同塵,三族聯合,重迴洪荒。”鳳舞老態的聲音,緩緩道。


    燭龍麵色平靜,心底早已掀起駭浪。


    “和光同塵,三族聯合,重迴洪荒?霧草……她怎麽敢的?”


    燭龍早已不是當年肆無忌憚的騷龍,如今一舉一動,必須為龍族考慮!


    先前高調與天庭開戰,隻不過是為了龍族獨立後,行雲布雨福澤洪荒,賺取功德氣運消弭業力罷了。


    “三族聯合,重迴洪荒,此等大事,可讓三族迅速恢複元氣,亦可讓三族陷入萬劫不複境地。”


    “這是一場冒險……”


    燭龍思索了許久,目光依舊盯著鳳舞,凝重認真道:“此事關係重大,我不得不好好考慮下。”


    “所以,龍飛鳳舞的事?”


    提及龍飛鳳舞,鳳舞如枯木般的臉上陡然露出半絲紅潤,怒氣道:“吾本源盡喪,垂垂老矣,燭龍汝安敢欺吾?”


    “老?若說老,吾等皆為龍漢量劫苟延殘喘的老祖宗。”


    “老不過是外表。”


    “至少,你鳳舞還敢說出和光同塵,三族聯合,重迴洪荒的話來!”


    燭龍聽到此話,心底的悶氣一掃而空,“她外貌雖已老,但還是那個敢追殺我億萬裏的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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