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


    申公豹走出了平心殿,麵色古井不波,內心卻翻湧再翻湧。


    “本以為後土是至純至仁的善良女子,卻不曾想她是什麽都懂的腹黑女。”


    “本以為她是個謀劃深遠的腹黑女,卻不曾想是個純純白給的傻白甜。”


    綜上所述,她的執念太深了。


    縱使身化六道輪迴,縱使證得地道聖人,縱使族人不解,她的一顆道心全然在巫族上。


    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退守四海的龍族,想著恢複龍族無上榮光。


    衰頹的鳳族駐守南明不死火山,孔宣遊於世,難道沒有再興盛鳳族的想法?


    麒麟一族…還沒見過,暫且不提。


    退守十萬大山的妖族白澤、陸壓亦是高喊出了妖庭正統。


    西方二聖也喊著響亮的口號:“大興西北!”


    他們都曾站在巔峰,傲視洪荒。


    這份中興之願,是刻在骨子裏,血脈裏的。


    挺好。


    申公豹自顧走出了幽冥,利息當然是沒收到的。


    但臨走之際,申公豹似看到了後土臉上的決絕,甚至是動搖。


    如果再堅持堅持,應當是能先收些利息的。


    然而,後土的一句話,卻是打消了申公豹念頭,“混元金仙境,連膜都破不了。”


    申公豹從未如此迫切過想證道混元大羅。


    “肏!!!”


    朝歌,醫國館。


    申公豹端坐在木椅上,沉思著。


    “後土所言有幾分可能性?”


    “就算可行,該如何行事?”


    “如此逆天之舉,必定引來天罰。”


    “成功率不足九成九,與送死又有何異?”


    “嗬嗬,究竟誰才是傻白甜?後土畫個大餅就把貧道給唬住了?”


    “嗯…沒收到利息前,貧道不做事。”


    天地間的劫氣持續翻湧。


    又是一年秋末,草木枯黃,萬物枯敗。


    一層寒霜悠然落下,為九州鋪上了一層銀霜。


    西岐軍營中,傳出大聲悸哭。


    “大王殯天了。”


    帝辛十四年,冬。


    疾病纏身的姬昌終於撐不住了,殞命。


    臨死前都沒看到西岐聯軍攻破汜水關。


    王帳內。


    文武百官悸哭。


    伯邑考作為嫡長子,領著一眾兄弟長跪於下,失聲痛哭。


    除卻王帳內的悸哭,暗流開始真正湧動起來了。


    姬昌命隕,兄弟鬩牆,爭權奪利的好戲,頃刻間拉開帷幕。


    與此同時。


    汜水關內,李靖、張桂芳聽著西岐營中哭聲震天,滿臉疑惑,“發生腎磨事了?”


    胡漢三恭敬來報,“稟總兵大人,姬昌嗝屁了。”


    李靖、張桂芳聽著胡漢三稟報,不由瞪大了雙眸,唿吸變得無比急促,“潑天之功,要到手了!”


    “快,快,漢三,領精騎兵五萬,衝殺西岐帥營,直奔姬昌的棺材!”


    李靖、張桂芳對視一眼,同時露出狡黠笑容,心底裏已經想好怎麽寫戰報了。


    “十四年初冬,三更時分,西岐人困馬乏,汜水關守軍尋得戰機,靖、桂芳為帥,漢三為將,領精騎兵五萬衝殺西岐軍營。”


    “斬獲無數,西岐叛臣姬昌中流箭,不治而亡。”


    “臣等不敢邀功,全賴於大王英明、醫國館統籌有度…方可取得如此捷報……”


    踏踏踏!


    正午時分,胡漢三領五萬精騎,從汜水關東門殺出,以地動山搖之勢殺向了西岐帥營。


    頓時整個西岐大慌,“商軍,不講武德,吾西岐大王殯天,正在悼念,汝等還出兵打仗?”


    “毫無禮儀可言!”


    西岐大軍倉惶應戰。


    胡漢三身披銀甲,手持長槍,策馬一勇無前,“休要與叛軍交戰,隨吾衝鋒,直奔姬昌棺材!”


    初冬,一封捷報傳入了朝歌。


    “箭殺姬昌,並繳獲叛臣姬昌屍體,正押送往朝歌。”


    戰報一出,朝歌滿朝嘩然。


    “李靖,張桂芳,這麽猛的嗎?”


    “賞,大賞!”


    申公豹則是看破不說破,“嗯…合該這倆兄弟再名震天下。”


    “箭殺姬昌,如此潑天之仇,李靖這個二五仔,沒一點投靠西岐的機會了。”


    後世史書,編撰邀功傳…哦不對猛將傳,李靖、張桂芳、胡漢三儼然名列前茅。


    於是,汜水關城外,發生了這一幕。


    數不盡西岐士卒,頭綁白布,身披麻衣,發動著一輪又一輪的決死衝鋒。


    “殺啊!”


    “奪迴大王骸骨!”


    “賞百萬金,封萬戶侯!”


    汜水關城上,精銳商軍手持弓箭,自由射擊。


    落石,滾木,金汁,源源不斷的落下,給來犯西岐叛軍迎頭重擊。


    烽火連天,儼然殺紅了眼。


    西岐王帳當中,伯邑考高坐王位,眼睛透紅,將瘋狂演繹的淋漓盡致。


    “殺!繼續殺!”


    薑子牙麵露悲苦,“大王,汜水關守軍武備充沛,如此衝鋒,隻會徒增傷亡。”


    “我不管!”


    “必須奪迴父王骸骨!”


    群臣淚流滿麵,“大公子當真至孝啊。”


    薑子牙再度出聲勸諫,“大王……”


    “薑尚汝閉嘴,先王待汝不薄,汝怎敢如此薄情寡義?”


    “自今日起,罷黜薑子牙丞相之位,貶為二品下大夫,若敢在擾亂軍心,以通敵判處!”


    “擢散宜生為西岐丞相!”


    底下,文武百官皆是高聲應道:“大王英明。”


    薑子牙入西岐時,伯邑考還未歸來,其自然與姬發親近。


    伯邑考借此機,削弱姬發的親近之臣,才為真實目的。


    而散宜生則是妥妥的嫡長子派,沒有理由不重用!


    文武百官皆是同意,合情合理。


    本以為薑子牙有大才,可誰曾想討伐商紂一年餘,竟連汜水關都未攻破,無能至極。


    薑子牙深歎了一口氣,不敢再說話。


    若是判了個通敵之罪,那在西岐將永無立身之地,如何完成老師厚望與期待?


    伯邑考罷黜了薑子牙的丞相之位,則又開始了表演。


    隻見伯邑考頭係白帶,身披素衣,抽出了鐵劍。


    底下群臣見此皆是恐慌,“大王這是作何?”


    “父王屍骸未寒,竟被商紂奪去,吾之罪責也,今日便親上戰場,縱使身死,也要奪迴父王屍骸。”


    “大王,不可啊,西岐不可一日無主。”


    “若大王出事,西岐必亂,先王如何能安?”


    “還請大王三思啊!”


    伯邑考麵露大悲憤,“身為子,父王受如此屈辱,吾亦痛苦萬分,吾若出不測,便讓發弟繼承王位。”


    “不可啊!”


    眾臣雙眸一亮,“姬發?啊對對,還有姬發?”


    “姬發公子亦為先王公子,可代大公子親上戰場奪迴先王骸骨。”


    站在營帳中一言不發的姬發,臉色黑的穀底,“肏!”


    姬發相當清楚,這是伯邑考的借刀殺人之計。


    自己若上戰場,要防不僅是商紂叛軍的冷箭,還有身後的暗箭……


    必死之局!


    若是拒絕出戰,必會落得個不忠不孝的的罪名,更加與王位無緣了。


    “肏!”姬發心底大罵伯邑考陰險歹毒。


    陰謀易躲,陽謀難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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