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海隨身掏出幾粒黑黢黢的藥丸,遞給張隨心。


    “大哥,吃藥,吃完了好好睡一覺!”


    “誒!”


    張隨心接過這幾粒羊糞蛋一樣的藥丸,直接往嘴裏一捂,連水都沒喝,就咽下去了。


    “大海,你今天晚上別走了,阿勤也留下,咱們......”


    “唿唿唿~”


    張隨心話剛說到一半,竟然腦袋一歪,睡過去了!


    那唿嚕打的,山響!


    剛兌好溫水,想遞給丈夫送送的金麗雲:“......兄弟,你給你大哥吃的是蒙汗藥啊?”


    這效果也太立竿見影了。


    楊大海哈哈一笑,這藥裏確實有曼陀羅的成分,有麻醉的效果。


    但是張隨心這麽快就睡著了,也著實在他意料之外。


    楊大海十分懷疑,張隨心應該是昨天晚上累到了,所以才一吃藥就睡著了。


    “行了嫂子,今兒就這樣吧,我倆走了。”


    楊大海把東西都收拾到挎包裏,下炕就要走。


    金麗雲連忙要攔二人,“晚上咱們燉鯰魚茄子幹,再蒸點兒米飯,都在這兒吃!”


    “下迴吧!我還得去一趟老山屯。”


    楊大海婉拒了金麗雲的好意,和韓永勤告別,自己一個人騎馬去了老山屯。


    ......


    老山屯的大街上,黑了吧唧的積雪堆在兩旁,上麵落的都是紅紅綠綠的鞭炮紙屑。


    一群小孩兒圍著一個胖胖的大高個兒蹦蹦跳跳,捅捅咕咕的。


    “嚕嚕嚕,傻大個兒,熊玩意兒,一天到晚瞎晃悠,東一頭,西一頭,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


    “李繼祖,大傻子,嘴裏含個熱茄子,咿咿呀呀說不清,你問東,他說西,你問他吃飯沒,他說天上有飛機!”


    “哈哈哈哈~大傻子!”


    “大傻子!”


    “......”


    小孩子們編著順口溜,做著鬼臉,罵李繼祖,有的還團雪球,用小石頭子扔他。


    李繼祖臉漲的通紅,雙手胡亂擺著,嘴裏嘟嘟囔囔的說:“走!走!你們趕緊走!”


    “你們都不是好孩子,你們罵人!”


    說著,還委屈巴巴的開始掉淚珠子。


    “駕~”


    楊大海一揚馬韁繩,雙腿夾緊馬腹,沙栗兒馬四蹄踏雪,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這群人跟前兒。


    “籲!”


    楊大海勒緊馬韁繩,翻身下馬,直接把起哄的小孩子們趕走,這才迴身看李繼祖。


    “大哥,你沒事兒吧?”


    “小雞,小雞,我頭疼,他們拿石頭子打我......”


    李繼祖緊緊握住楊大海的手,像小孩子一樣開始告狀。


    楊大海:“呃,叫我大海,不要叫小雞!”


    “大海,我頭疼。”


    “走,迴去,我給你上點兒藥去。”


    楊大海左手牽著馬,右手領著李繼祖,悠悠達達的迴了李家。


    兩人一進院子,卻見門戶大開,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咦?爐子也滅了?”


    楊大海連忙迴頭問李繼祖,“大哥,你娘和妹妹呢?去哪兒了?”


    李繼祖轉珠子轉了一會兒,想了半天才說:“去大騷馬家了。”


    大騷馬,就是指馬玲,樸秀梅常掛在嘴邊兒上的詞,李繼祖聽多了,就學會了。


    楊大海聞言眉毛就皺起來了。


    李宏達常年在馬家待著,樸秀梅過去鬧一鬧,也不稀奇,可李梨怎麽也過去了?


    他隻覺得心裏發毛,直突突,連忙問李繼祖,“你認識大騷馬家不?”


    “認識,我剛才就是要去大騷馬家找我娘。”


    樸秀梅平時不咋讓李繼祖出門,就怕有調皮孩子捉弄他。


    果不其然,他自己今天一出門,半路就讓一群小孩兒給圍住了。


    ......


    兩個人還沒到馬玲家,就聽見乒乒乓乓的打架聲,還有嚎哭叫嚷聲,馬家院子裏外簇擁著好多看熱鬧的村裏人。


    楊大海領著李繼祖往人群裏麵擠。


    村裏人有的不認識楊大海,可都認識李繼祖,看見他,紛紛給他讓路,嘴裏還嘖嘖出聲。


    李繼祖膽小,緊緊抓住楊大海的衣角,亦步亦趨。


    兩人剛到屋門前——


    “啪!”


    突然!


    喜鵲登梅的瓷碗摔在地麵上,摔了個粉碎。


    一個滿身酒氣的年輕男人手裏拎著菜刀,腳踩門檻,大聲喝罵起來:


    “李宏達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死!?你他娘的敢強奸老子的娘!你給我出來,我砍不死你的!”


    “孫明!你別冤枉好人!你娘是個騷貨,天天勾引我家男人,你管好你家老娘才好!”


    屋裏傳出一道對罵聲,正是李繼祖的親媽,楊大海的丈母娘,女壯士樸秀梅。


    “我草!你這個臭老娘們兒,你過來,我要砍死你!”


    “你砍!你過來砍!你要不過來你就是孬種!”


    樸秀梅女士果然在嘴皮子上不能吃虧,盡管迴罵的語氣都是顫抖的,但氣勢絲毫不弱。


    孫明受不住激,手裏拿著菜刀就進去了。


    “孫明兒,你別發瘋了!真要砍死了人你不得償命啊!你要死了,我和孩子怎麽過啊?”


    這女聲一聽就是孫明的媳婦,她正拚命攔住舉刀的丈夫。


    “孬種!”


    樸秀梅洋洋得意。


    “媽,你就別嗆火了!一會兒真出人命了!”


    這是李梨的焦急的聲音,“孫明哥,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你......”


    “草!什麽不是我以為的那樣啊!我娘都說了,是你爹強迫她的!今天你要是想讓你爹娘活著出了這個屋,你自己知道該怎麽做。”


    周圍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


    在看笑話的同時,也都品出來孫明話裏的不懷好意。


    楊大海勃然大怒!


    一把甩開李繼祖,大步流星的就朝屋裏走。


    屋裏一片狼藉!


    盤子碗的碎片遍地都是,窗戶的玻璃也都碎了,北風嗚嗚的往裏刮。


    李宏達臉腫的像個豬頭,又青又紫,此刻正蹲在炕角,縮在女壯士樸秀梅身後,活像個縮頭烏龜。


    馬玲臉被撓成了土豆絲,坐在炕頭上,正在默默垂淚。


    孫明紅頭脹臉,手裏拿著菜刀嗚嗚渣渣,他媳婦攔在他和李梨中間,雙手叉腰,指著鼻子罵大街:


    “你個臭不要臉的!當著我的麵兒就想謔謔人家黃花大閨女!我草你十八輩的祖宗!”


    “真是有什麽樣的娘,就有什麽樣的兒子!娘倆都愛扯犢子,沒皮沒臉,除了撩騷沒別的事兒了!”


    “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了你們家這種破鞋專業戶!”


    孫明一把將媳婦推了個踉蹌,“滾蛋!再廢話老子砍了你!”


    孫明媳婦摔了個大屁股墩,雙手拄在破瓷片上,登時就冒出了血珠子。


    “小白梨,孫明哥以前就看上你了......”


    李梨小臉緊繃,連連冷笑,手裏拿著一大塊破瓷片直接朝著孫明的臉就攮了過去——


    “哎喲!”


    一聲慘叫直衝屋頂。


    孫明被楊大海抽成了冰尜,直接從屋裏旋到了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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