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急救室外,顧父顧母,金父金母一臉擔憂的坐在長凳上,焦急的看向緊閉的急診室大門。


    顧停坐在角落,胸前濕淋淋的,愣愣的看著自己沾染上血跡的手。


    顧母率先發現兒子的異樣,她坐到他旁邊,拿出手帕幫他擦手。


    “別怕,金寶沒事的,沒怕。”顧母緊緊握著兒子的手,想要通過手掌的體溫傳達給他。


    顧停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他眼眶通紅,死死咬著牙關。


    他的金寶剛剛軟綿綿的躺在他的懷裏,身上幾乎沒有溫度,他心疼的像是被撕碎了一樣。


    他害怕,害怕萬一金寶沒了唿吸,每過兩分鍾,他都要側頭聽她的唿吸,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安心。


    直到顫抖著手把她送到醫生手裏。


    不知過了多久,急診門是終於打開。


    眾人一起擁上去,詢問情況。


    “誰是病患丈夫?”


    “我是孩子媽媽,直接和我說就好。”金母一臉擔憂,急切的想要知道女兒目前的狀況。


    “是這樣,患者顱內皮下充血,腫起來一個血塊,需要住院靜養一周看看,如果引發顱內高壓,那這個情況就很危險。”


    顧停臉色蒼白,他走上前,“她醒了嗎?”


    醫生看他年紀輕輕,以為是患者丈夫,臉色一放。


    “你是怎麽做人丈夫的,你妻子懷孕了,竟然還讓她受這麽重的傷,要是弄不好,那會一屍兩命的。”


    “懷孕?”


    顧停像是聽到了什麽晴天霹靂的消息,神色恍惚,下意識重複了一句。


    “懷孕!?”


    剩下4個長輩異口同聲驚訝道。


    “懷孕4個月了,你們這個表情,不會不知道吧?”醫生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竟然會有這麽粗心的丈夫,這麽粗心的家長。


    一家六口人,5個都是粗神經。


    病房裏。


    “懷孕!?”


    金滿意醒來聽到這句話,眼睛瞪得溜圓。


    好了,六口人都是粗神經。


    不愧是一家人呢。


    主治醫生無語搖頭,離開病房。


    金母擠開眾人,最先坐到床頭,憐愛地碰了碰她頭上的紗布,“金寶,頭疼不疼?”


    “疼。”金滿意眼淚汪汪,看的金母心裏酸軟一片。


    “醫生說你得好好靜養,要住院觀察一周,你乖乖的,媽媽這周每天來看你給你送飯。”


    金滿意住的這間是單人vip病房,裏麵還有個側臥,是陪床用的,除此之外還有個小廚房。


    “金寶,你懷孕了自己不知道嗎?”


    顧母這時候也插話說道。


    說著幽怨的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顧停。


    這兩個小年輕真是的,自己的身體狀況都搞不清楚。


    此時長輩都默認了孩子是顧停的,沒有想過第二種可能。


    “我不知道……”說到這裏金滿意又很無語,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一直沒有來大姨媽,還以為是工作福利,哪知道原來是懷孕了。


    怎麽會那麽巧,就一次,懷孕了?


    “一個兩個都這麽粗心,婚後還得是和我們老一輩一起住。”


    想到自己快要抱孫女了,顧母一直緊繃的臉這時候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一陣噓寒問暖過後,金滿意勸大家先迴去。


    顧停想要留下照顧她。


    金滿意抽空迴複微信,給導演請假了一周,向朋友們告知自己已經醒了的消息,沒有大礙。


    做完一切發現屋內很安靜,顧停到現在都沒有說話。


    “顧停?”


    她迷蒙的眼神看去,“你怎麽了?”


    “金寶……”他神情像是在掙紮著什麽,最後喉嚨口一酸,慢慢吐出一句,“對不起。”


    明明答應過金伯伯,以後會好好保護她。


    可是,就在十米遠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金寶,就這樣倒下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又不是你推的我,你道歉幹什麽?”


    金滿意想起始作俑者,磨牙說道,“是蕭情推的我,這次就診的記錄都給我留好了,我要送去做傷情鑒定,她竟然敢行兇!我送她去坐牢!”


    她像炸毛的小貓,拱起身子準備隨時攻擊。


    顧停聽到她的話,眼裏迸發出濃烈的殺意。


    很好,蕭情……


    他會讓她重新跌迴地獄,好好期待吧。


    *


    到了晚上,顧停陪床。


    放下手裏的工作,關了燈,睡在隔壁臥室裏麵。


    被子拉到下巴上,醫院裏麵的消毒水氣味往鼻子裏麵鑽,金滿意覺得惡心想吐。


    “顧停,我睡不著。”


    “是傷口疼嗎?”


    “你來陪我。”


    金滿意拍拍床,掀起被子,邀請他。


    黑暗裏,床榻一軟,顧停已經躺下,她自動貼近他的身體,往他懷裏鑽。


    隔著睡衣,她聽見他沉穩的心跳。


    他的心跳和味道,就像是針對她的特製安撫劑,有奇效,惡心想吐的感覺慢慢消失。


    “顧停,我懷寶寶了。”她輕聲說。


    對於這個突然被通知即將到來的小孩,她心情很複雜。


    雖然她和顧停現在相愛,但是孩子並不是在他們在愛意的承接中到來的。


    寶寶可能是在天上飛的時候,不小心沒看路,撞到了小鳥,摔到她的肚子裏麵了。


    很意外,很不湊巧。


    但是,又怎麽能說這不是緣分呢。


    顧停薄唇輕抿,從得知她懷孕後一直被壓抑的情緒終於在黑暗中撕開了一個口。


    她懷孕了,可是孩子不是他的……


    他想起很久之前金寶身上曖昧的痕跡,算算時間,孩子應該是她剛剛迴國那天和他在一起的男人的。


    隻要一往深處想,想到那個男人是如何溫柔的親吻她,慢慢褪去她的衣服,在她脖子背後腰間大腿一路留下屬於另一個男人的痕跡,他就想被刀刮了一樣,揪成一片。


    他從沒這麽清晰的明白,她屬於過另外一個人。


    可是他不敢問,不敢說。


    他怕從她的嘴裏說出她和另外一個男人的過往,他不曾參與,也不能改變的過往。


    “嗯。”


    最後,顧停隻能隱忍著自己的酸澀,輕聲迴複。


    他的手掌慢慢覆蓋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上。


    垂眸遮掩住落寞的表情。


    他和自己說,


    這是她的孩子。


    也會是自己的孩子。


    他愛她,是愛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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