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蔡翛,為蔡相國公府第三子,現任從七品秘書丞,不知小娘子乃哪家人士。”蔡翛說道,一雙賊眼在魚玄機身上滴溜溜地亂掃。


    僅一眼,魚玄機便對他心生厭惡,“我是誰,與你何幹?”


    “喲,小娘子還挺烈,嗬嗬,不說也沒關係,本公子可以打聽清楚。不過當打聽清楚時,說不定要不了多久,你再來這裏,就不是以客人的身份了...”


    不是以客人的身份,便是以教坊司歌姬的身份,這算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若是尋常官家子女,或許還真就慌了,畢竟蔡家有這個能力。


    然而他威脅的可是魚玄機,那結果就不一樣了,就連江穆聽後都在心中為他暗道一聲“保重”


    “蔡相國公府,蔡翛,嗯,吾記得了,改日定當登門拜訪。”魚玄機煞有認真地點了點頭。蔡翛還以為她是怕了自己的威脅,剛想說“不用改日,今日便可”卻聽魚玄機又道:


    “不過吾也奉告汝一句,你在不走,要不了多久,必有血光之災!”


    “哈?”蔡翛愣了一下,旋即便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就連一旁的陳夢凝聽後,也是麵露不知所措之色。


    能讓他扮作隨從跟在身後,想必應是宮中的哪位帝姬了,怎得也說出此等令人笑柄之語...


    “我說小娘子,你算什麽,是在詛咒本公子麽?”


    蔡翛道:“若是詛咒真有用,我們蔡家不知道都...”


    嗙嘰—


    但他的話還未說完,不知從哪裏飛來了一個茶杯,猛地砸在了他的腦門上,當即便見了血。


    跟隨他的兩名隨從見狀皆是大驚失色,一人去查看他的情況,一人將之護在身後,大唿“有刺客!”


    瞬間,教坊司內大亂,蔡翛可是這裏的常客,在場的歌姬誰不認識蔡翛。


    他可是蔡京之子,而蔡京是誰,幾乎可算是官家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若是蔡翛在這出了事,她們也要跟著陪葬。


    負責的女管事匆匆趕來,見蔡翛捂著冒血的腦袋,痛苦地在地上哀嚎,頓時慌了神,哭嚎道:“誒呦喲,我的蔡公子,您這是怎麽了呢...”用手帕幫他捂住傷口,並且連忙吩咐人去找廊中。


    蔡翛輕輕晃了一下肥大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他伸手指向魚玄機,“你竟敢對本公子行刺,本公子要殺你滿門!”


    “話休要亂說,吾就站在這裏,何時對你行刺?”魚玄機冷道。


    蔡翛在眾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他道:“你說我有血光之災,結果本公子立刻便有了,不是你行刺,還有誰?”


    “嗬嗬,笑話!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誰知便靈驗了,或許是連舉頭神明都看不過去了,要懲罰於你。”


    “你!好個伶牙俐齒,你們,去給我將她拿下!”


    蔡翛被魚玄機嘲諷的表情氣得不輕,怒吼著吩咐兩名隨從動手去拿人。


    還沒有哪個小娘子敢與自己這麽說話,等會一定要將她抓迴去,好好“懲罰”,看她還如何囂張!


    江穆見狀本想出手,不想陳夢凝這時卻攔在了中間,對蔡翛道:“住手!無憑無據,你憑什麽拿人!”


    “陳夢凝!別以為你父親是刑部侍郎我就奈何你不得!別忘了,王古那老貨是怎麽死的!”蔡翛用帕子捂著頭,疼的是直吸氣,此時他已經有些失去理智,什麽都敢說。


    聽聞此言,陳夢凝嬌軀頓時一顫,王古,原刑部尚書,是朝中少有敢與蔡京不合的高官之一,可就在今年六月時,他被人發現死於家中,經仵作鑒定後,死於病痛。可王古還不到古稀之年,且身體硬朗,從未聽說有過什麽病症,有不少人都懷疑是遭到蔡家毒手,然沒有證據,也沒有人敢對此事多言。


    現在,聽蔡翛這麽說,陳夢凝完全相信,王古之死,就是蔡家搞的鬼。


    “猜到了又能如何,還不趕緊滾開,否則你的父親,便會步其後塵!”


    陳夢凝心中確實有些怕了,自王古死後,他的家人都是什麽下場。


    表麵上說是迴了江州老家,實際上在半路便被一群蒙麵賊人劫持,男的殺掉,女的逼良為娼,她不敢想象這些事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是什麽樣子...


    而就在她感到進退兩難之際,一隻大手忽然拍在了她的肩膀上,“這位姑娘,煩請讓開,有道是壞事做多了,自有天收,相信過不了多久,他還會有血光之災。”


    “你...嗯,謝謝...”見是他與自己說話,陳夢凝頓時淡定了許多,輕聲應下。


    “我說你們兩個廢物還在等什麽!快些動手啊!”


    又被詛咒,讓蔡翛不禁大怒,對著其中一個隨從的屁股便踹上一腳,隻不過他這一動,剛好不小心踩到了剛才的茶杯碎片上,鋒利的瓷片直接透過他的鞋底,刺破血肉,隨後隻聽他慘叫一聲,再次應驗了“血光之災”四字。


    這—


    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什麽情況,應驗得這麽快麽?


    江穆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學著魚玄機,隨口一說而已,忍不住迴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並沒有什麽表情...


    女管事連忙帶人去攙扶蔡翛,不過卻被其一巴掌掃開:“都給我滾開!”


    今天丟人算是丟到家了。


    他臉上的肥肉因疼痛,都扭在了一起,見自己的兩個隨從還愣在那,不禁罵道:“兩個蠢貨愣著幹嘛,趕緊背我迴府啊!”


    近些日子不太平,蔡翛一直都被蔡京告誡,不要去那些煙花之地,然而以他的品性,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今日,在聽到陳夢凝去了教坊司的消息後,便再也忍不住,帶著兩名隨從偷偷跑出來。


    他也怕此事鬧得太大,被他爹蔡京知道,到時候少不了又是一頓家法伺候。


    兩個隨從聽命,連忙去將他扶起,並且由一個人背在了身後。他們顯然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背著一個兩百斤的胖子,也臉不紅心不跳。


    “你們,都給我等著!我蔡翛,不會放過你們的。”走到門口時,蔡翛還忍不住威脅道。


    魚玄機冷笑一聲:“壞事做盡,還不自知,小心遭雷劈。”


    雖然很隱秘,但江穆還是發現了,魚玄機的衣袖在輕微顫動幾下。


    緊接著便聽到天空突然傳來轟鳴聲,一道白色閃電徑直砸在了剛走出屋子的蔡翛頭頂,不過這道雷的威力並不大,隻是將蔡翛打的是頭發散亂,麵目焦黑而已,甚至連背著他的那名隨從都還能站立。


    這一幕,再次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蔡翛壞事做盡,遭雷轟頂”的言論,估計要傳遍整個東京了。


    蔡翛走後,江穆見眾人還沒從這之中反應過來,說道:“此乃蔡翛之報應,與諸位無關,諸位且行且樂便是。”


    客人不多,在場多數都是教坊司的歌姬和女官,女管事聞言頓時對江穆露出一抹怒色,道:“這位公子說得輕鬆,且行且樂,蔡公子是在我們這吃了虧,事後你與你家小姐一走,找的卻是我們的麻煩...”


    “這事兒他蔡家不在理,何來找麻煩一說?且蔡翛為人貪生怕死,你這又不太平,經過今日之事,他怕是不會再來了。”


    不太平,已經死了四個人,那能太平麽。江穆也不想與她做過多爭執,便解釋說道。


    怎料這女管事並不打算作罷,繼續說道:“那又如何,終會有太平之日,公子連以真麵目示人都不肯,分明就是抱著事不關己之心。”


    江穆語氣沉了下來,“那你待怎樣?”


    “一萬兩,隻要拿出一萬兩,此事蔡家若是怪罪下來,慣不會怪到你與你家小姐頭上。”女管事說道,一副咬牙,視死如歸的表情。


    “一萬兩?嗬嗬。”


    江穆聞言都被她的不要臉氣笑了,“莫不是一萬兩,就算是一個銅板,我都不會給。蔡家若是找麻煩,盡管讓他找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蔡家有何本事。”


    膽敢在東京城公然挑釁蔡家,不是真有這個能耐,便是不要命的主。見魚玄機儀表不俗,穿的也是千金服飾,難道他們真的有這個實力?


    是了,就曾聽聞當今順福帝姬喬裝打扮去參加周桐司長的誕辰宴,為此還處置了一群不長眼睛的莽漢,聽說至今還關著呢。


    想到此,女管事心中一驚,再看魚玄機時,怎麽看都覺得不一般,語氣也軟了下來:“我等不過是一群低賤的憐人,未見過大世麵,公子既然有如此把握,我也不再多說了...”


    江穆不知她為何突然又軟了下來,不過看樣子定是想到了什麽。


    “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別擋在此處,擾了我家小姐的興致。”他擺擺手。


    女管事對魚玄機微微欠身,隨後命人將地上的碎瓷收拾一番,便退下了。


    教坊司內也有包間,他們要了一間。


    陳夢凝本來是想走的,但現在,也沒了走的打算,帶著小丫鬟一起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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