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烈日炎炎。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少年坐在桌案前,右手支著下巴,呆呆地看著麵前一摞書籍,一副腦髓被抽幹的模樣。


    吱呀,房門打開,一個女子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大朗,該喝藥了。”


    女子聲音輕柔,身著淡雅連裙,膚如凝脂,氣若幽蘭,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美而不魅,豔而不妖。


    江穆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低下頭,繼續觀看桌案上的紙張:“辛苦娘子了,放在那吧。”


    朱鏈蓮步輕移,輕輕地放下藥碗,“大朗身體初愈,不宜勞累,還是先喝藥,休息片刻再作學吧。”


    江穆手中捏著一遝邸報,眉頭越皺越緊。


    朱鏈輕咬嘴唇,欲言又止,最後一聲歎息,無奈地退出了房間。


    門外,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見朱鏈這麽快出來後,那張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寫滿了好奇:“王妃娘娘,王爺還在看書麽?”


    自從王爺在與王妃成親時意外落水昏迷暈,醒來後就變得非常奇怪。


    先是大聲嚷嚷著什麽“我穿越了,坑爹啊,怎麽會是靖康之恥的宋欽宗趙桓...”等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隨後又讓府裏的下人去找嶽飛,韓世忠....等一些他們有的知道,有的卻連聽說都沒聽說的人,直到第今天一早才恢複正常。


    雖然恢複了,但卻好似變了一個人,原本王爺是最煩讀書的,每次進書房都不會超過兩個時辰,可今天才能下床走路,就去了書房裏麵待了整整一個上午。


    朱鏈接過小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間的香汗,說道:“王爺刻苦讀書,我們不該打擾,天氣炎熱,跟我去煮碗綠豆湯,晚些時拿來予王爺解暑。”


    話雖說,眼中卻難掩失落。


    “是。”


    小丫鬟應了一聲,蹦跳著跟著自家主子離去。


    ....


    房間內,江穆喝完藥後,繼續閱讀著邸報、曆史卷宗。


    政和二年三月,江州有狐妖霍亂,殘害百姓,鎮妖司左使張清將其捉拿,於初秋問斬...


    政和四年,邪道天虛真人借屍還魂於衙役張韓,以吸百姓生魂助邪魂大陣後,逃於西夏國...


    政和八年春,大羅寺玄雷塔忽然坍塌,一條白化蛇妖從中逃出,還從中救走了一條青蛇,天龍法師親自出關去追拿兩妖,至今未果....


    他確定,這不是自己認知裏的那個世界,而是另一個有著仙魔神鬼妖...光怪陸離的世界。


    大宋周邊緊挨金、夏兩國,是人類的生活地,再往外是人類禁地...書中對於其中的記載也不多。


    自從徽宗繼位以來,大宋國運日漸衰落,官宦釀禍,人心不得,外有金、夏兩國虎視眈眈,內有宋江、方臘等反賊流寇叛亂,廟堂之上蔡京、王輔、童貫等奸臣當道,歪曲事實,惑亂朝綱,而徽宗本人又貪圖享樂,好大喜功,輕易便被蒙蔽,妄冤良臣、良將。


    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即便不是原來的世界,靖康之恥可能也會在這個世界上演。


    江穆可不想被俘虜,更不想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嬌妻受到傷害,但他又實在想不出什麽破局的辦法,畢竟這不是他熟知的那個大宋,一些能臣良將在這個世界也不存在,穿越者先知這個金手指完全失去了作用。


    “王爺,官家來了!”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長福的聲音。


    長福是他的隨從,五十多歲,身上有些武藝。


    官家?宋徽宗趙佶!


    江穆心中一驚,左右環顧,見房中有一床榻,連忙過去躺下,作虛弱狀。


    宋徽宗趙佶是一個長相極為英俊的中年人,端的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倒是與江穆所認知裏那個“藝術皇帝”形象完全吻合。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太監,江穆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兒臣見過父皇...”


    趙佶眼露關切,伸手將他製止:“大郎身體未愈,不必多禮,朕聽聞你大婚之日不幸落水,現在可還好些了麽?”


    看似情真意切,不過看在江穆眼中,卻顯得有些假惺惺。


    因為從腦中記憶得知,自從趙桓親生母親王氏去世後,趙桓很少見自己這位父皇。


    每次去宮裏請安,趙佶都會找各種理由推脫,甚至到後還讓身邊的老太監傳口諭:官家國事繁忙,未得召見不得入宮。


    心中雖然腹誹,但臉上卻依舊做出感動的神情:“多謝父皇關心,兒臣已經無礙,隻是父皇操勞國事,還要關心兒臣,兒臣心中有愧...”


    想要強行擠出幾滴虛假的淚水,但他的演技還不足,隻憋紅了眼圈。


    “病厄在所難免,大郎不必自責。”


    趙佶打斷了他的表演,又溫聲道:“大郎遭禍時,天師就說大郎吉人自有天佑,今日果真見大郎無恙,實乃蒼天庇佑。”


    天師,說的是道人郭京,此人有排雲布雨之能,而且長得仙風道骨,善言詞,深得趙佶寵幸,被封國師。


    “都是父皇治國有方,使百姓們安居樂業,上蒼才會庇護兒臣。”


    江穆覺得自己也有做奸臣的潛質,如此昧著良心的馬屁,竟也能拍得毫無違和感。


    趙佶麵露笑容,顯然是很受用這句話,說道:“我大宋雖然國泰民安,但太子之位卻一直未有人選,朕打算於三月後祭拜太廟,請我趙氏祖先英靈,選出一位德才兼備的皇子封為太子,大郎以為如何?”


    啥!還能以這種方式選太子,難道是請出大宋太祖皇帝的靈魂麽?


    如果真是這樣,那到時候很可能就不僅僅是選太子...畢竟憑趙佶的所作所為,太祖皇帝若是有靈,估計會一巴掌抽死他!


    “父皇英明,兒臣覺得此法可行。”


    說話間,朱鏈帶著丫鬟走了進來,對趙佶行了一禮:“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安。”


    朱鏈是趙桓生母王氏生前為他指的親,趙佶對這個溫柔漂亮的兒媳也甚是滿意,連忙讓她不必多禮。


    朱鏈原本是送綠豆湯進來,知道趙佶也在,自然不能少了他的份。


    趙佶喝了一口,不禁大讚:“不錯,清甜不膩,又留有豆豉清香,定王妃好手藝,不愧是朱公之女。”


    朱公,是朱鏈的父親朱伯才,現任臨安軍節度使,掌管一方軍政。


    “父皇過獎,父皇若是喜歡,兒臣可每日熬上一些,送至宮中,予父皇母後品嚐。”


    朱鏈正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著躺在床上“虛弱”的江穆,聞言後連忙想要再次起身行禮,但被趙佶虛手攔住:“定王妃有此孝心,朕心甚慰,然大朗有病在身,你每天照料也是辛苦,就不予你添勞了....”


    趙佶並未久留,喝完一碗綠豆湯後,便帶著老太監離開。


    他走了之後,江穆立馬從床上坐起,拿過朱鏈手中的綠豆湯,一口飲盡。


    朱鏈看得嫣然一笑,柔聲道:“大朗可還要在喝一碗?”


    江穆搖搖頭,將空碗遞給一旁的丫鬟小姝,說道:“父皇準備三月後選太子,娘子覺得我有幾分當選。”


    朱鏈想了想,道:“大朗雖為長子,但自仁宗皇帝以來,便改為立賢不立長。除去年幼皇子,三哥兒鄆王最受父皇喜愛,與大朗同樣封王,而其本身也是鄭和七年狀元,素有賢名,五哥兒、七哥兒拜入鎮妖司,無資格參與,六哥兒與三哥兒乃同母所生,以三哥兒為首,故臣妾以為這太子之位,當從大朗和三哥兒中選出...”


    朱鏈雖沒有直接迴答,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江穆當選的可能性不大。


    三皇子趙楷,江穆對其也很了解,其表麵上就如朱鏈說,自身是狀元,且素有賢名,的確是眾皇子中最有才能的那一個。


    但實際上其為人心思狹隘,陰狠毒辣,因妒忌趙桓是皇長子,有可能威脅到他當選太子之位,曾幾次都想置他於死地。


    而趙桓又心地善良,性格軟弱,雖知,卻不與其計較,以至大婚那日釀成慘劇,被趙楷推入湖中。


    若不是江穆及時重生成功,恐怕朱鏈才剛成親,便要成為未亡人了。


    “大朗很想這太子之位?”見江穆在那沉默不語,朱鏈美目流轉,問道。


    “嗯,非想不可。”江穆苦笑一聲,“否則你我夫妻二人,則死無葬身之地...”


    當即,他把記憶中,趙楷對趙桓的所作所為全都說了出來,聽得朱鏈小嘴微張,吃驚不已。


    趙楷一直以來表現的都是才德兼備,溫文儒雅的君子形象,她沒想到這個號稱大宋最優秀的皇子,居然是個道貌岸然之輩,而當聽說就連江穆大婚時落水,也是趙楷所為後,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不行,三哥兒前些日上門提親,想要迎娶小妹,臣妾這就給家父修書一封,提醒他切勿答應!”


    朱伯才身為節度使,掌管一方兵權,趙楷看似想娶朱門二女,實則意在拉攏,壯大自己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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