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把她爸媽的骨灰帶迴來後兩天就是清明節了,周隱迴他家祭祖,林蔓留在村裏跟同族的親人一起掃墓。


    村裏掃墓真是大場麵啊!


    清明那天一大早,林蔓就起床了,今天要去後山掃墓,她在家等著黃芳他們過來。


    林蔓的爺爺隻有叔公一個弟弟,村裏其他同族的親人都隔了好幾輩,但是掃墓的時候,大家可以一起去。


    等黃芳她們經過她家的時候,她立刻就加入了隊伍。


    這支隊伍挺龐大,幾十號人往山上走,有力氣的男人或挑著扁擔,裏麵放著祭祖需要用的東西,或扛著鋤頭拿著鐮刀,婦女們在後麵照看孩子,隊伍裏還跟著一些行動還方便的老人。


    林蔓注意到了,其中有個人還背了一台機器。


    她走到黃芳身邊問:“嬸兒,那是什麽呀?”


    “割草機。”黃芳告訴她。


    “為什麽帶著去呢?”


    黃芳沒直接告訴她,隻說:“待會到了你就知道了,沒這東西還真不行。”


    林蔓去過後山兩次,每次都是沿著同一條路到山頂,可這次跟著大部隊卻不是走那條路,而是到了山腰那個分岔路就向左拐。


    那個地方林蔓有印象,一是第一次見於浩是在那裏,二是劉思思掉坑裏也是往那個方向去。


    這是第三次來了,林蔓邊走邊跟林小燕摘路邊的野花。


    這種野花是白色的,中間有黃色的花蕊,林蔓覺得它們看起來像小菊花,村裏人叫鬼針草。


    林小燕已經摘了一束這種小花了,拿在手裏特別得意,“姐,我好看嗎?”


    “好看呀,你和花都好看。”


    林蔓手裏也有一束,找了個角度拍張照片發給周隱。


    五分鍾後,手機響了。


    周隱:【小心褲腳。】


    林蔓低頭一看,還真是,褲腳上沾了好些刺,怪不得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原來是在褲腳上呀。


    她離開隊伍站到路邊去,把褲腳上的刺一根根拍下來,然後跟在隊伍最後上山。


    山路十八彎,林蔓不知道跟著大部隊繞了多少彎,走到腿都酸了。


    “小燕,還有多久到呀?”


    林小燕也在喘氣,“姐,挺住,剛到一半呢。”


    “啊?”


    後麵林蔓沒了聊天的心思,那束野花也沒力氣拿著了,隨手放在了某棵大樹下。


    又走了好久,前麵的隊伍終於停下來了,林蔓大喜,“小燕,這是到了嗎?”


    “嗯,差不多了。”


    到了就是到了,什麽叫差不多?


    後來她知道了,為什麽叫差不多。因為從路邊往樹林裏鑽,還有一小段路。


    等見到那長到她胸口的野草時,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要帶著割草機上來。


    背著割草機的人打頭陣,把前麵最高的草給割了,清出一條路,然後有人拿著鋤頭和鐮刀,把兩邊的草和樹枝也都清理掉,等他們都做完了,大部隊才能前進。


    之後便是拜祖宗了,拜完了祖宗,大家就留在原地吃飯。


    真的有飯吃。


    那些扁擔裏裝著幾大盆菜還有米飯,也有糯米飯和發糕,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林蔓沒見過這樣的場麵,先裝了一碗飯再舀了一勺菜,和林小燕、黃芳一起找了個樹根坐下。


    很神奇,這就是大鍋菜,亂燉的那種,可林蔓卻覺得很好吃,好吃到她又吃了第二碗。


    不過她第二碗飯裝少一些,因為她還想吃糯米飯和發糕。


    糯米飯就是那種原汁原味的,沒有加任何的東西,但是扁擔裏有紅糖粉,想吃甜的話可以放一點,林蔓沒放,她覺得這個糯米飯本身就有股淡淡的甜味,足夠了。


    吃了這些她已經吃不下發糕了,但是她還是拿了一塊,打算待會下山時走一段,消化一點之後再吃。


    等大家吃完飯,又收拾好東西後,又重新出發,下山了。


    來的時候因為不知道距離,心裏沒數,所以林蔓總覺得很遠,走起來很累。但下山就不一樣了,她心裏有數了,也就沒覺得那麽累了。


    下山的時候,她看著空了一些的扁擔,想要嚐試,同族的叔叔便笑嘻嘻地教她,前麵幾次她都平衡不了,一直到最後她才能把扁擔挑起來。


    挑戰成功,她興致勃勃地提出來,要幫著挑一段,叔叔也樂得她幫忙,欣然接受了。


    不過挑擔也真的不容易,林蔓隻挑著拐了幾個彎就挑不動了,那個叔叔又笑眯眯地接過去自己挑著走了。


    晚上周隱迴來了,帶迴來一大塊燒豬,他剛解開袋子,林蔓就聞著香了。


    “哪兒來的?”林蔓有些饞了。


    周隱洗了手,拿水果刀切了一塊肉放進她嘴裏,“祭祖用的,你們這邊沒準備嗎?”


    皮香肉嫩的,好吃。


    林蔓咽下去了才迴話:“我們準備的是豬頭,沒有燒豬,不過今天在山上吃了飯,我吃得特別多,下山的時候我還幫著挑擔了呢。”


    “你挑擔了?”


    “嗯。”林蔓覺得自己現在強得可怕。


    周隱眉心擰了擰,用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


    “疼……”


    林蔓往旁邊縮,躲開他的手。


    “唉,我就知道……”周隱收迴手,無奈歎氣。


    晚上睡覺前,周隱要幫林蔓擦藥,林蔓捂著肩膀靠在床頭,可憐兮兮地說:“不擦行不行?也不是很疼,就是一點點。”


    周隱拿了藥一步步逼近,“你說呢?”


    “要我說的話,就等它自己好,那些挑擔的叔叔們肯定也是這樣的。”林蔓不想擦藥,總覺得越擦越疼。


    周隱按住她的手臂,“你怎麽知道別人不擦?”


    “我猜的。”


    “猜錯了,手拿開。”


    這種時候林蔓硬氣不起來,隻能弱弱地把手放下來,做砧板上的肉。


    周隱沒使勁,隻是把藥均勻地抹在肩膀上,“疼嗎?”


    “不疼。”他不用力就不會疼。


    周隱來迴擦了幾遍藥,才放過她,“下次別逞強。”


    “我沒逞強,就是有些飄了,我居然能挑扁擔,太強了。”


    周隱的視線落在她的肩膀上,眸色幽深,“現在還強嗎?”


    “嘿嘿,也強,至少跨出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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