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天就過年了,村裏熱鬧起來了。


    外出打工的男人基本上能迴來的都迴來了,村裏也多了很多車,原本就不寬的道路,變得更窄了。


    林蔓聽黃芳說,村裏的籃球賽要開始了。


    永源村以前就有十幾個生產隊,每個隊都有一個籃球隊。現在雖然沒有生產隊了,但原本的生產隊隊長仍可繼續組織人員來參加球賽。


    今年大豐收,除了本村的十幾支隊伍,還有鄰村的兩支隊伍和縣裏的一支隊伍,一起來參賽。


    比賽從今晚開始,每晚安排兩到三場比賽,一直要賽到大年初二或者初三呢。


    林蔓對籃球不感興趣,但是喜歡湊熱鬧,所以晚上跟謝敏一起帶著她家的兩個娃去了。


    比賽在村裏的籃球場進行,林蔓和謝敏到的時候,籃球場已經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了。


    林蔓正想著該怎麽擠進去,黃芳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林蔓,這裏……”


    黃芳擠在第一層,最靠近籃球場,林小燕旁邊還有三個空位,林蔓和謝敏一人抱一個娃,艱難地穿過人群,到了那三張空凳子旁。


    “嬸兒,你什麽時候來的?”這麽好的位置,她得早早就來了。


    黃芳磕著瓜子,把瓜子皮往袋子裏吐,“小燕吃了飯就來了,我們是第一波占位置的。”


    “那還有兩個娃呢?”


    林小燕剝了一個橘子,塞了兩瓣進林蔓的嘴,“他們不愛看,在家看電視呢,正好陪爺爺奶奶。”


    “甜,還有嗎?給謝阿姨兩個。”


    “有。”


    林小燕從衣服口袋裏掏出兩個果,遞給謝敏。


    謝敏道了謝,剝了皮給兩個娃吃。


    “嗶嗶……”


    比賽開始了,第一場是第三生產隊對第十生產隊。


    林蔓不太懂規則,就圖個樂嗬,本以為自己會很淡定地當觀眾,沒想到她一看到球進筐了,比誰都激動,手都拍紅了。


    林小燕扯了扯她的衣角,“姐,你省點嗓子,別喊,後麵還有好多天呢,來,吃顆潤喉糖。”


    說完,從她褲子口袋裏掏出一顆薄荷糖來。


    這種薄荷糖特別涼,白色的,中間有個洞,要是會的話,還能用這顆糖來吹口哨。但林蔓不會,她試過了,隻能吹出口水來,還好當時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不然她就社死了。


    林蔓含著糖,不敢喊了,但是激動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站起來鼓掌。


    身後的觀眾也很給力,林蔓不經意掃了一眼,後麵黑壓壓的人,最外麵那一層的人都站在凳子上了。仔細一看,旁邊的矮牆上也坐了人。再仔細看,後麵那兩棵樹上也有人,並且人家還不是坐著的,是用手扶著樹枝,蹲在粗一點的樹幹上看的。


    第一場結束了,十隊贏。


    接下來是五隊對八隊,這一場打得更激烈了,雙方分數一直拉不開。林蔓瞧著隊伍裏有個人怎麽那麽眼熟,反複確認了幾次才肯定,於浩迴來了。他是八隊的,這應該是替父上場吧。


    沒看出來,於浩這麽斯文的人,打起球來簡直不要命。


    “於浩哥,加油!加油!”一直沒出聲的林小燕開嗓了,震得林蔓耳朵嗡嗡響。


    中場休息的時候,八隊領先兩分,於浩下場喝了水,視線就移過來了,看到林小燕,衝她招招手。


    林蔓也在看他,於浩的視線往旁邊一移,兩人的視線對上了,於浩放下了手,點了一下頭便迴到隊伍裏聽隊長說戰術了。


    “姐,我怎麽覺得於浩哥又白了許多?”


    於浩穿著籃球服,手腳都露出來了,看起來是比在村裏的時候要白許多。人一白,就顯得更有書生氣了。


    “好像是啊,看來在城裏沒怎麽曬太陽。”


    林小燕點點頭,不說話了,等著下半場開始。


    下半場五隊換人了,來了一個高個子,一下就把這兩分追上來了。


    但於浩他們迅速調整了狀態,靠兩個三分球拉開了些差距。


    勢均力敵的兩支隊伍激戰,引得觀眾們時不時爆發出歡唿聲或掌聲,林蔓心跳得也越來越快,一直被比分牽著走。


    場上兩支隊伍,林蔓隻認識於浩,她希望於浩那支隊伍能贏,所以每當看到他們得分數被追上來的時候,她就緊張得不得了。還剩最後兩分鍾了,五隊又把比分拉近了四分,差距隻有兩分了,這就是一個球的事。


    林小燕已經坐不住了,站起來又不敢直著身子,怕擋著後麵的人,隻能彎腰把身子向前傾,再用手撐著膝蓋看。


    黃芳原本一直磕著瓜子,但這個時候瓜子也不磕了,手握成拳頭,嘴巴抿起來,眼睛隨著場上的人轉。


    五隊的高個子開始搶籃板了,他比於浩還高了一小截,手又長,還靈活,一伸手,那球就是他的了,再把球往外邊一傳,呀,局勢開始有變化了。


    八隊猛地追,但怎麽也追不上,那人跑得快,帶球穩,一下就把球投進籃筐了。


    場外響起一片歡唿聲,但隻有一陣,後來就是一片寂靜,大家都睜著眼睛盯著場上,因為隻剩下最後半分鍾了。


    於浩拿到球了,林小燕也顧不得後麵了,直起身子來喊加油,剛才那麽安靜的場地一下又熱鬧起來,有加油的,也有喊快搶的,那聲音真是震耳欲聾啊。


    五隊防得緊,於浩進不去,球在外麵傳了兩次又再迴到他手上。


    甩掉一個人,看準時機,出手,還是三分。哨聲響了,比賽結束了,八隊贏了!


    林小燕激動得跳起來,嘴裏不停地念著:“我就知道於浩哥肯定能贏,他那麽厲害……”


    林蔓也替他高興,真厲害。


    今晚隻有兩場比賽,這場結束了,場外的觀眾就慢慢散去了。


    林小燕喊林蔓:“姐,我們去找於浩哥嗎?好久沒見他了。”


    “算了,他打了一場球,累了,讓他好好休息吧。”林蔓站起來,幫著謝敏牽老大,就怕被人群衝散了。


    林小燕覺得林蔓的話也有道理,依依不舍地又看了於浩兩眼,起身將凳子都疊起來,她拿兩張,黃芳拿三張,迴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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