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穿過水霧迷蒙的鯨海北端,轉向東方行駛,強勁的海風將船隊飛速吹向東方。


    太陽仿佛始終懸掛在天際,並不明亮,太陽時而隱入烏雲中,烏雲上空是明亮的雲彩,黑夜很快消逝。


    空空掌門走入船艙,對李銀河道;“海上的雨絲極為危險,中原的細雨滋潤萬物,這裏的雨絲如同無形的鋼針,深入骨髓,難道我們在地獄邊緣航行嗎?


    徐安生依靠醫護兵的照料,氣息微弱,絕對不要讓她吹風,這種風雨會帶走她身體不多的熱量。”


    李銀河盯著航海儀器道;“我們已經航行了兩天,這裏的夜晚非常短暫,陽光散發的熱量微弱,但是,我們得找到陸地,徐安生教授需要補充能量。


    空空掌門,這裏隻是緯度比較高的寒冷地區,不是地獄邊緣。現在是夏季,在冰原上有許多生命利用短暫的夏季努力儲存能量,在這裏生存首先是活著。


    現在的季節是這片區域一年中最生機勃勃的時候,我們要找到陸地,空空掌門,銀河提醒您,地獄在人間,在人心之中。


    這裏隻是氣候寒冷,不是地獄邊緣,不要散播負能量。”


    前方駱學川的船隻釋放信炮,一名商軍通訊兵進入船艙稟報;“引航船隻發現了火山爆發,煙塵遮蔽了遠方的天空,我們距離陸地不遠了。”


    李銀河點頭道;“向駱學川的引航船發送跟隨信號,向後方福船發出信息,我們即將到達一塊陸地,隨船商軍要做好登陸準備。”


    船隊到達陸地邊緣,天空晴朗,隻是陸地深處騰起黑雲。


    船隻上的測繪軍趕緊測量經緯度,沿岸的水深,觀察海岸的情況。


    晴朗的天空出現幾片烏雲,烏雲快速轉移到遠方海岸處,分解成無數利箭,紮向海麵。


    李銀河放下望遠鏡對驚訝的商軍道;“通知其他船隻趕過去,那裏是大河的入海口,烏雲是捕食魚兒的海鳥們組成的。”


    船隊趕到了一條大河入海口,眼前的景觀讓大家目眩神迷,一排排海鳥紮入入海口,水麵上是密密麻麻的大魚,海鳥們在饕餮大餐。


    陸地上一頭棕熊捧著大魚啃食,幾隻野狼和狐狸也在趕緊進食,這是洄遊大河的魚群,也是大自然贈送給動物們的美食。


    商軍放下駁船,將人員轉移到陸地,很多人癱軟在海灘上。


    李銀河在沙灘上對賴圖攙扶的徐安生道;“徐安生教授,魚群在洄遊大河產卵,每年的路線是規律而固定的。


    很多動物掌握了魚群洄遊的規律,很多魚被吃掉了,更多的魚還是遊到了產卵地,播撒魚群未來的族群。生存是艱難的。”


    徐安生點點頭,太陽清冷的掛在天空中,徐安生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裏的太陽好像並不落下,但是,不太溫暖。”


    李銀河指指商軍搭起的帳篷道;“徐安生教授,你吃的太少,這裏的風雨寒涼滲入骨髓,會奪走身體的熱量。


    請您去帳篷避風。”


    一頭毛茸茸的小狼跑進帳篷,好奇地在帳篷內轉圈,對進入帳篷的李銀河呲牙低吼。


    李銀河將小狼推到一旁,對商軍警衛道;“商軍警戒駐地,我們在海邊休息一下,補充一些新鮮的海魚,晚上迴到船隻睡覺。


    這裏的動物太多了,很多猛獸在吃魚,但是要防備他們襲擊駐地。出去探測的商軍要組隊出行,不要走太遠。”


    小狼圍著徐安生轉了一圈,向賴圖發起攻擊。賴圖捏住小狼的脖子道;“賴圖現在非常仁慈了,不輕易殺生。你這樣的小不點占領不了這塊領地。


    你要正確的評估自己的實力,否則,你將成為猛獸的美食。”


    賴圖將小狼扔出帳篷,小狼齜牙咧嘴表示不服。一隻母狼在不遠處焦慮的嚎叫,李銀河扔給小狼一條魚道;“小狼啊,你要懂得敬畏,相遇是緣,叼著魚去找媽媽吧。”


    徐安生出神地看著水麵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食物充足,野獸也可以相安無事。”


    徐安生指著在棕熊肩膀上吃食的海鳥道;“人比動物複雜多啦,動物吃飽了,輕易不會攻擊其他動物,人吃飽了,思想相當複雜。


    人在物質領域貌似進步,其實精神在墮落,佛說現在是末法時代,很多人的皮囊之中藏著妖魔鬼怪。


    銀河啊,修行之路次第是止定靜安慮得,其後是法,這個法返觀內照,人性有一點點弱點,都達不到阿賴耶識。你將被打落塵埃。


    這個坎非常難過,非常艱難。我卡在情劫之上,自小爹爹把我培育成純情之人,隻有純粹的人才能在鑒古一道出類拔萃,你的感知不能被俗塵沾染或者修行到心靈通透。


    爹爹化作雨傘將我罩在純情之中,他的用心良苦,他以為用愛可以為我隔絕外塵,他以為可以用生命愛我,為我遮風避雨,直到我健康長大。


    他確實在一以貫之用生命保護著我,但是,他離開人世化作星星太早啦,他走了,我沒有長大呢。


    反噬太重啦,我相信真情,世人相信封建規矩,我被夫家休出家門,流落青樓。”


    徐安生淡淡一笑;“我相信真理,以為遇見了良人,我卻成為了北鎮撫司的眼線,玩弄人心有意思嗎?


    好在遇到了銀河,還有農院一片淨土。在我終於可以抬頭的時候,滿眼晚霞,時光近黃昏。


    我已經孤獨跋涉了幾十年,身心疲憊傷痕累累,我累了。你不要過早的跨過那個坎,花兒一朵一朵開放,糧食慢慢成熟,在這個順其自然的過程中,保護好自己的心靈。


    你活成官場毒藥江湖傳奇非常好啊。”


    李銀河歎息道;“徐安生教授,銀河曾經生活在資本製度改良的年代,銀河從小真的是心懷天下的潛力少年。


    教育非常重要,我早早確立了充滿正能量的人生觀,平日撒潑打滾就是保護自己,保護溫暖同行的夥伴們。


    人間正道是滄桑,很久很久以後,世間很多人依舊不是人,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是魔鬼,有很多人把靈魂獻給了權錢。同他們打交道不能依照人的規矩。


    前路坎坷,銀河需要你以及更多的朋友攜手同行互幫互助,這條路太長太孤單啦!”


    李銀河指著在海岸邊撈魚的商軍道;“徐教授,我們隻能再向北航行一天。我們借著風勢跑得比預期遠了千裏。


    以我們現在的裝備,再跑就是送死。我們還要承擔重擔,不能沉浸在悲傷之中”


    王正行冀州成率領女兵們收集大魚,冀州成一個勁的感慨;“在海參崴,咱們用水瓢抓魚,現在用筐裝魚,北地的魚肉質鮮嫩,真是做夢一般。


    咱們在老家吃條魚還得嘬嘬手指頭,被稱作紈絝敗家,真是夏蟲不可語冰,家裏人是一群山西老醯。


    學兄,咱們如果擺個麵攤,你客觀地分析一下生意的前景,這裏氣候冰冷,吃碗熱乎乎的刀削麵,爽得很!”


    王正行指指棕熊狐狸狼道;“咱們的麵不愁賣,就是這些食客吃霸王餐。


    學友啊,你的智商真的有一點點問題。你從天津就一直賣麵,賣到山東,遼東,奴兒幹都司,現在要在北冰洋賣麵。


    作為朋友能說什麽,交友不慎是肯定的。”


    冀州成搖頭道;“我已經賣了上萬裏麵條了,隻要我不放棄,那麽理想依舊燦爛。


    我不管,咱們一定要在冰海擺攤賣麵。我們不挑食客,但是,誰敢吃霸王餐,一定得付錢,定遠候這樣的紈絝怪獸都得付錢,狗熊狼啊什麽的不能例外。”


    冀州成吹響收隊的竹哨,狠狠揮揮手道;“流年輕逝,誰的光彩照人,遺落在歲月深處,惟餘滿眼淒清,一路上,詩心消瘦,容顏憔悴?


    賣麵難,但是寂寥荒涼阻止不了我賣麵。”


    李銀河決定沿著海岸再向北航行一天,然後結束探索。船隊降低了航速,探測軍不斷登岸測繪,將沿途山脈河流標注在地圖上。冀州成王正行率領商軍登岸,補充鮮魚淡水,同時撿拾動物的骨骸。


    冀州成指著一處河口道;“那有一具海獅的骨骸,開眼啦,看體型海獅得兩千斤啊。


    咱們在老家重金購買海狗皮,真是冤大頭。海獸種類繁多,咱們一路上見到了海狗海豹海獅,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咱們的子孫一定要遊曆萬裏。”


    王正行指著河口道;“小狼跟母狼在覓食呢。”


    果然,小狼和母狼正在窺視一條海灘邊的海獸脊椎。一頭棕熊抓著脊椎啃食殘肉,對野狼母子漠不關心。


    王正行道;“野狼離開族群很難生存,它們需要夥伴合作捕獵。一頭母狼一般養育三到五頭小狼,這隻母狼顯然是孤狼,隻剩下一頭幼狼。


    李銀河大人介紹過,如果孤狼無法被其他狼群接納,那麽它們遲早餓死或者被其他狼群咬死,生存真是艱難啊!”


    母狼畏懼龐大的棕熊,但是想得到一塊殘肉,勇敢地跳到靠近水邊的脊椎旁,棕熊顯然不願意其他動物打擾進食,更不願意和其他動物分享食物。


    棕熊怒吼一聲,跳到水邊揮出巨爪。母狼奮力後躍,驚險的避開棕熊的襲擊,遠離食物悲鳴。小狼驚恐地追上母狼,遠遠地戒備著棕熊。


    母狼突然跳入水中,不一會,叼著一塊殘肉上岸和小狼飛奔而去。棕熊的襲擊讓一些脊椎殘渣落入了水中,野狼母子算是從棕熊口中得到了一點吃食。


    王正行搖頭道;“母狼在用命生存並養育幼狼啊!我突然覺得嘮叨的父母非常不容易,有我這樣的紈絝孩子,他們一定操碎了心。


    聽說陝北流民軍正在向山西滲透,我迴去以後讓爹娘搬到易州,我以往追求放蕩不羈愛自由就是個笑話,我就是不孝子孫。”


    冀州成拍拍王正行的肩膀道;“我和你一樣,父母在尚有來處,爹娘不在了,隻剩歸途。以往的書讀到狗肚子裏啦。


    我迴去讓爹娘搬到易州居住,不能讓他們操勞半生還要麵對兵災,我要給他們做麵,誰要是影響我做麵,我就拆了他家的廚房,不,拆了他家的宅院。”


    太陽從早到晚掛在天際,像個暗淡無光的銀盤子,隻是在天空移動的高低位置的不同,顯示不同的時間。


    李銀河指著沸騰的海麵道;“鯨魚是一種非常聰明長壽的動物,它們通常由年長的母係長輩組成一個族群,這個長輩組織並培訓家族成員圍獵食物。各自的分工明確,捕食效率極高。


    他們最大的敵人是人類,人被道教稱作地球的咀蟲,是所有動物的噩夢,人類是動物界的惡霸傳奇並非浪得虛名。


    我們在建設新的製度,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將被納入發展標準。火風顧問正在沙漠保護綠植,商行正在建立環保部門推廣這種關愛自然的措施。


    我們不能以破壞環境獲取發展,一定要謹記;萬物並作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悖。破壞環境的發展不是良性的前進而是一種倒退,我們前進幾步就要反思,環境是全人類和後世子孫生存的資源,野蠻發展就是破壞。


    商行要警惕急功近利的短視,發展就是硬道理決不能成為我們破壞環境的借口。萬事萬物的發展有一個漸進的過程,掌握好發展的度就是一種慈悲。”


    三條鯨魚在海麵下並排潛行,兩條鯨魚靠近獵物時左右旋轉,巨大的旋渦圈住魚群,很多魚被拋出水麵。


    商軍吹響警戒軍號,指揮艦釋放號炮,商軍們立刻互相披甲,這是戰爭警戒。


    王正行一邊為冀州成束甲,一邊用繩索係住冀州成的腰部道;“裝備好臂盾,戴上浮漂,北地區域會有未知的風險。”


    三艘船隻已經全部降帆,所有商軍用繩索係住腰部,戴上浮漂,裝逼了刀盾。


    冀州成一邊為王正行係鎧甲繩子,一邊看眼沸騰的海麵道;“有五條鯨魚在合作捕食,動靜不小,但是不至於全員警戒吧。”


    王正行指著天邊詭異的彩色天空,拍拍冀州成的肩膀道;“兄弟,剛才有輕微的地龍翻身,旗艦打出了旗語,旗艦認為會有危險,保重啊!我們還得接老人們去易州養老,萬萬不可疏忽。”


    冀州成還沒有說話,大陸山脈上空騰起黑煙,接著海水咆哮,地動山搖。遙遠的大海上突兀的立起十幾米高的水牆,海邊還算是平靜,三艘船隻是被海浪餘波推高了十幾米。


    天地之間瞬間布滿水霧,萬籟俱寂。冀州成張大嘴,因為看到一條鯨魚看著自己,貌似微笑。


    冀州成艱難地用臂盾磕開一隻蝙蝠狀的大魚,驚恐的看著一隻螃蟹張牙舞爪飛向自己。好在船隻下沉,冀州成迴過神,避過第一隻螃蟹,抽出佩刀劈斷第二支螃蟹兩條蟹鉗,蟹腿足足一米長。


    船隻顛簸得幅度越來越小,冀州成對旗艦的應對佩服得五體投地,船隊調整了停錨棲息地,避開了海浪的最強的爆發中心,還遠離了海岸,避免船隻被磕碎。


    風雨地震之後海岸一片狼藉,當五味子踩著海象通知商軍盡快向一塊山坡轉移,王正行和冀州成結合今天的遭遇相信了一句話;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兩個人覺得自己的境界升華了,不會在被奇怪的景象擾亂心神,冀州成撿起一隻蝙蝠大魚遞給海象,海象出力了,應該得到尊重。


    除了必須操控船隻的人員,其他商軍轉移到陸地的山坡。商軍迅速搭建野戰營地,按照作戰要求準備營地遮蔽物,並挖掘排水溝。


    這裏的雨絲寒冷刺骨,李銀河搓著手進了徐安生的皮帳,徐安生坐在厚厚的墊子上,賴圖點燃碳爐,侍立在徐安生身旁。


    李銀河一邊烤火一邊道;“徐教授,高緯度地區由於寒冷,跟中原的景觀以及生活不太一樣,我們對於北冰洋及周邊陸地所知不多。


    這裏有許多活火山,地震經常發生,希望不要驚嚇到您。您需要補充食物,在這裏,第一位的生活目標是活著。”


    “銀河,這裏的冰天雪地之中還有人類生存?”


    “有的,他們人數有限,但是一直生活在極寒之地。他們的一生就是為生存吃喝努力,其次是繁衍後代。


    他們活得非常純粹,就是活著。其實,還有一些不同於亞洲和歐洲的文明存在,我們不能以帝國的倫理來評價他們。


    我們需要接觸並理解不同的文化現象。”


    徐安生點點頭;“《山海經》中記載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內容,誰又能分清神話或者還是存在過的事實呢。


    銀河,我的感知要敏銳些,這裏的環境並不安靜,冥冥之中有一些躁動,信息比較紊亂。”


    李銀河擔憂地看了徐安生一眼;“徐教授,我們明天返航,許多商軍受傷了,探索北冰洋來日方長。


    這個世界充滿了神秘,儒釋道都在強調,靜水流深。對於外部感知,我們要保護好自己的心緒。”


    空空掌門掀起皮簾道;“天空在鬧妖,我能感覺到磅礴的能量,但是這種能量比較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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