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甘心眼中充滿敬佩道;“奧斯曼帝國截斷了傳統溝通東方西方的商道,對於西方貿易者征收十倍的懲罰性稅收,對於地中海商業中心是災難性的打擊。


    西班牙葡萄牙是航海先驅,控製了新大陸的礦產和印度以及東南亞的香料,依靠控製商道及強大的武力財力壓製西方商貿競爭的國家。


    荷蘭地域狹窄資源貧乏人口稀少,卻依靠一係列製度創新,成為海洋馬車夫。阿姆斯特丹的交易所決定著北海-波羅的海貿易區,大西洋貿易區和地中海貿易區主要商品的價格,還決定著亞洲的香料;中國的絲綢在印度洋太平洋地區的國際貿易價格。


    尼德蘭地區和意大利一樣被西班牙壓製,以荷蘭為首的七個省聯合組織了一個嶄新的協商政體,為經濟發展進行了製度改革,同時,荷蘭進行了宗教改革,荷蘭的海洋開拓充滿動力。


    荷蘭改變了傳統意義的商貿內涵。西班牙,葡萄牙及威尼斯,熱那亞等海上貿易強國更傾向於同貴金屬資源豐富的新大陸和盛產奢侈品的東方展開貿易,海上貿易品主要是金銀,香料,絲綢,瓷器等體積小,價值高且利潤巨大的商品。


    以往的商貿注重高價值商品,並不精確地計算成本。


    一個真正的海上強國必然擁有強大的造船業,荷蘭的造船業不僅是高效率的,更是高質量和專業的,船隻數量相當於歐洲其他國家的總和。”


    馬裏甘心讚歎道;“荷蘭的創新為西方開拓出新的發展道路,荷蘭在大宗低附加值商品突破了海洋強國的阻撓。


    荷蘭隻得集中全力從事波羅的海至北海的轉口貿易,而這一地區主要貿易商品大多為日用消費品和工業原材料。如普魯士穀物,俄羅斯毛皮,蜂蜜和蜂蠟,英國羊毛,北歐木材,法國食鹽和酒類,這種大宗必需品貿易數量巨大但單位利潤低。若要從中贏得利潤,必須盡可能地降低運輸成本,最大限度提高運營效率。


    荷蘭與亞洲發展的商軍兩用船隻類型是不同的,荷蘭在歐洲必須大規模采用成本低廉,航速快,載重量大,操作簡便,所需船員數量少的商船。


    荷蘭的運輸船運載了增加了,造價比其他國家的運費下降了一半。


    除了造船業外,荷蘭經營其海洋事業善於通過對傳統產業的改造,合理化生產流程,使原來分散的,利潤微薄的,隻限於維持日常生活的行業變成資本主義的大生產來獲取利潤。漁業就是其中的典型。


    到現在為止,鯡魚捕撈業依舊是荷蘭最大的行業和最好的金礦。


    漁業,造船和貿易已經密切聯結在了一起,荷蘭總能提供充足的信貸,從觀念到實踐上引領一種新的商業模式。


    其他的國家也在模仿,但是,現在的發展效果不如荷蘭做得好,真是令人迷惑!”


    李銀河對一旁記錄的丁落煙道;“荷蘭從造船業的革命開始,以鹹鯡魚貿易帶動由荷蘭主導的波羅的海—地中海貿易,進而將其經濟勢力擴展至包括美洲,亞洲,非洲沿海在內的當時整個世界。


    荷蘭的成功實踐了許多創新,可惜啊,它在亞洲的商貿貫徹了西方的壟斷模式,不是商行退卻讓步能夠解決競爭的問題。


    荷蘭希望獨霸商道,它必然要使用軍事手段打擊商行,我們的戰爭是長期的。


    荷蘭是個強大的對手,它建立了資本主義金融製度,完了善社會化大生產,通過改進工具標準化工序,實現了工廠式流水作業,這種產業細分方式非常先進。”


    李銀河麵向眾人道;“生存還是死亡,商行在與海洋霸主的競爭中,決定商行的未來。逼迫我們進步,我們沒有後路。


    荷蘭等海洋霸主是強大的,但是,華夏哲思是思辨考慮問題的。強弱是相互轉變的,荷蘭並不是無敵的存在。


    荷蘭本土距離亞洲遙遠,距離日本及大明遼東數萬裏,荷蘭能夠支援的財力物力有限。荷蘭在亞洲是殖民發展模式,與西方各個國家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荷蘭屠殺帝汶島的英國雇員,正在攻擊馬六甲錫蘭呂宋,在亞洲爪哇的據點附近充滿了敵視荷蘭的本地勢力。


    商行弱小,但是有盟友,有鄉社支持,有農院的幫助,我們可以集中力量投放到一點。


    說到底,大家打得是製度建設和財力,商行不懼怕任何挑釁,堅決維護公平的商貿環境。”


    紅日初升,廣闊縹緲的藍色畫卷讓人著迷,海鳥們穿過涼爽的海風愉快鳴叫。


    雲從島商棧教場黑壓壓站滿了出發的商軍及百姓。


    李銀河身著戎裝,對身旁的徐安生道;“徐教授啊,您是農院的瑰寶,最好在雲從島指揮調度。


    奴兒幹都司北部八月飛雪是非常平常的事,遠行無法確保安全,大明帝國失去掌控幾十年了,那裏充滿未知。”


    “野蠻體魄,文明思想。說的多好啊!”


    徐安生笑道;“人生就是經曆,我在煙雨氤氳的江南生活過,在沙塵飛舞的京師討過日子,真的憧憬雪花飛舞的北國風景。


    聽說那裏有彩色星鏈,好長好長,直垂莽蒼。


    可能直達天庭吧!”


    徐安生指指身後的賴圖道;“我們裝備齊全,賴圖到達過北山,你說的外興安嶺。奴家沒有見過賴圖這樣聰慧勇猛的學生呢。”


    賴圖身披軟甲,如同人形巨獸一般驕傲地抬頭。


    王簡在一旁道;“銀河啊,紅毛夷在水峽襲擊商行的船隻,你身為主官,沒有必要以身犯險。”


    李銀河淡淡道;“王大人,銀河身為祈福使節,必然要親自探路啊!


    對馬島曾是倭寇聚集地,日本對大明陰奉陽違,銀河要親自清除道路上的隱患。”


    李銀河指指黑壓壓的百姓道;“有商軍隨行,有萬千百姓跟隨,有大明帝國作為後盾,銀河什麽都不怕。必然掃清妖魔鬼怪,確保祈福團隊安全通行。”


    百姓接收了遠行補給,雖然去往遙遠的奴兒幹,但是能夠吃飽活著,百姓們倒是情緒穩定。商行是厚道的,按人派發棉服等補給,在缺少棉布的遼東,裝備太奢華啦。


    聽說要分給大家夥土地,據說很多,農戶們眼中透露出對土地的渴望,是真真正正自己的土地。如果能分到幾畝肥田,寒冷荒涼不是障礙。


    商行向百姓通報了敵情,青壯們披掛弓箭,裝備了鐵兵,被商行管事們組織起來,上船之後要護衛隨行鄉親們的安全。


    王簡點點頭;“遼東百姓性情淳樸勇敢,他們是有福氣的,奴兒幹土地遼闊,適合生存。可惜陝北土地貧瘠,百姓無處耕作安身啊!”


    王簡遞過一支喇叭道;“會唱秦腔嗎?出征在即,吼一嗓子吧!”


    李銀河搖搖頭道;“銀河對秦腔領域是外行,嗓子不夠穿透力,王大人是大明使節,給出征百姓們吼幾嗓子,提振一下士氣吧!”


    “銀河,你要學習啊!”


    王簡戴上一張臉譜,對身後行人司等官員點點頭,掏出棗木棍子。大明行人司等隨行官員們紛紛戴上臉譜,掏出棗木棍。


    “秦腔起於西周,源於西府,成熟於秦。保留了較多古老發音。又因其以棗木梆子為擊節樂器,所以又叫梆子腔,俗稱桄桄子。


    李大人,秦腔是正統的宮廷音樂啊!


    秦腔取材廣泛,所謂唐三千,宋八百,說不完的三列國。


    商軍掩護百姓去奴兒幹就食活命,乃是開疆固邊的壯舉!


    來,我們為勇士們鼓與唿!”


    三十多名大明外交人員多才多藝,集體敲打棗木棍演繹秦腔,音調直衝天際。


    李銀河翻身上馬,向演唱秦腔的隊伍拱手致謝,商棧碼頭戰船上火炮轟鳴,四名司號兵吹響軍號。


    李銀河身後是四個連隊女兵軍陣,內府監察不把女兵水軍列為軍士,所以商軍盡量展示女兵軍陣應付內府及錦衣衛的查探。


    商棧大門外,在商棧工坊做工的婦孺們向李銀河率領的商軍鞠躬。商行工坊施行七天一休,每天八小時工作時間,商行是大明最為仁慈的商號。


    商行雇員誠心希望李銀河帶領的商軍開拓順利。


    謝寧等軍士簇擁著韓讚周在碼頭等候,雲從島商行經理杜越,新調來的海運管事沈廷村等人拱手施禮。杜鵑混在人群中貌似沉靜地向商軍揮手致敬。


    一艘艘戰船護衛著滿載百姓的船隻滑向大海。


    對馬島南北八十二公裏,東西十八公裏,由南北兩個大島及數十小島組成,藩廳在南島嚴原。淺茅灣位於對馬島中部最窄處,由許多島澳與小島嶼組成。


    荷蘭商軍船快艇以及兩艘海盜船停泊在淺茅灣內。快艇和一艘海盜硬帆船執行警戒,商軍船和一艘海盜船在灣內停泊休息。十名荷蘭戰士在岸邊搭建了臨時營地,警戒海岸。


    軍官胡克拿著直角測量儀走到甲板上,朝鮮海峽夏季多霧,天氣隱晦,看不到太陽。胡克搖搖頭,又是一個無聊的日子。


    東番行政長官為了壟斷,加征日本商船在東番的稅收,引起了糾紛。日本幕府報複荷蘭,扣押到達日本的一艘荷蘭商船,這是扯皮的麻煩。從東番到日本距離遙遠,此時處於台風季節,外交交涉漫長,到達日本的商品無法交接,真是大麻煩。


    遠處一艘戎克船坐灘,陸地上的士兵發出警訊。


    胡克等船員沒有慌亂,荷蘭士兵配備火銃半身甲鉤斧長劍,自信一名專業士兵能打敗二十五名亞洲土兵。


    荷蘭人對亞洲士兵的印象是,一批缺乏訓練的農夫。在海上就更加安全了,配備重炮的船隻來去自由,隻有西方國家的戰船和大明東南沿海的海盜一官才能對荷蘭商船造成威脅。


    對馬島附近沒有威脅荷蘭船隻的勢力。一些船員甚至準備火銃槍準備支援岸邊的士兵。


    又一艘平底船在不遠處岸邊坐灘。


    胡克放下直角板,拿起望遠鏡,幾艘硬帆船在水霧中忽隱忽現。


    “敵襲!”胡克擦擦額頭冷汗,守衛淺茅灣口的是幕府大名的船隻,對馬島多山,資源貧瘠,需要貿易商品才能生存,所以對交易的荷蘭人非常客氣。幕府對對馬島的交易並不過問。幕府與荷蘭發生糾紛不影響荷蘭船隻停靠對馬島。


    胡克再次舉起望遠鏡,能夠看到敵人船隻上的紅色旗幟,胡克猛然想起有一個商行運送百姓去遙遠的北方,船隻上插的就是紅旗。


    荷蘭商軍船和海盜船隻按照慣例對商行的船隻進行了攻擊,大海之上沒有規矩,強大的搶劫弱小的船隻是慣例。彼此交戰之後才能確定實力強弱。


    商行護衛非常勇敢,但是損失慘重。海峽狹窄,荷蘭人暫時撤迴淺茅灣。


    亞洲船隻缺乏重炮,所以荷蘭人不太重視敵人的報複,反而每日搜索海峽,準備再次攻擊路過的船隻,並搶劫其人口物資。


    這個商行來報複荷蘭人啦!


    船長在甲板上觀察了敵人船隻後道;“來不及開船了,起錨升帆需要時間,船員迅速在甲板上使用火炮火銃組織抵抗,希望巡邏的船隻趕迴來。


    老天啊!日本大名出賣了我們。”


    幾聲槍響打斷了船長的聲音,敵人登陸的騎兵開始抵近騷擾,五名身穿灰白色軍裝的荷蘭火銃手射擊靠近的敵人騎兵。


    賴圖跳下馬,擰腰開弓,在四十步外一箭一箭將緊張裝填的火銃手們擊殺。


    等商軍船船員們驚叫著衝向船舷,賴圖騎上馬率領其他弓箭手撤退了。


    岸上的十名荷蘭士兵全部戰死。


    胡克有點眩暈,敵人的弓箭手使用的弓不如英國長弓手的長,但是其箭枝殺傷力極大,半身甲保護不了身體的安全。


    岸邊敵人軍陣響起軍號聲,軍陣前方響起震耳欲聾的步鼓聲,敵人要進攻了!船長命令水手們增援警戒岸邊方向。


    一艘硬帆大船靠近軍商船,在薄霧中足足閃爍著六個閃光點,又一艘硬帆船接近軍商船二百米內開火。


    李銀河指著一片狼藉的荷蘭船隻甲板道;“兩艘福船掉頭,再次犁掃敵船,一艘攻擊停泊的海盜船。”


    為了安全起見,李銀河在一艘福船上參戰,鳥船負責警戒迴援的荷蘭船隻。


    胡克栽倒在甲板上,看著敵船掉頭靠近,這次靠近到一百米內,敵船騰起一團團煙霧,各種輕炮噴射著火焰。


    一艘硬帆船衝近海盜船,近距離炮擊,海盜船打起白旗。


    淺茅灣灣口方向傳來炮擊聲,荷蘭的警戒快艇和一艘海盜船迴來了。


    荷蘭的快艇相對於與大帆船體型小一些,但是跟三號福船哨船體積相當。


    敵人在五百米距離外偷襲,聽響聲是重炮,快艇立刻迎戰,海盜船航向停泊區,海盜船沒有十磅以上的重炮,明智地脫離戰區支援停泊區。


    李銀河盯著遠方的交戰船隻,宗久寶在一旁解釋;“李大人,西人的戰船能夠在側舷擺放很多重炮,但是,彼此的戰艦能夠承受很多次攻擊,戰船一般很難被炮彈擊毀。


    炮戰的目的是癱瘓敵船。但是硬帆船的結構不能抵禦重炮炮彈,輕炮打不穿西人的船板,所以,硬帆船一般遠離這種炮戰。


    李大人,我們能夠拿下荷蘭人的戰船吧,這關係到商行能否控製對馬島。”


    “商行要求對馬島遵守貿易規矩,沒想控製。”


    李銀河指著迴援的海盜船道;“這條船有些麻煩。


    商行不懼怕麵對任何敵人,首先,得敢於戰鬥!”


    迴援的海盜船體積跟二號福船相似,可是戰鬥方式不一樣。海盜船直直衝向宿營地救援,撞毀了一條商軍沙船,衝翻了一條海滄船,海盜們操作迴旋炮攻擊二百米內的商軍船隻,迫使航線上的其他船隻規避。


    宗久寶咂摸著嘴唇道;“李大人,這是一條鐵力木船,大明廣東船型改造的,船體是珍貴的鐵力木,船上的樓麵是福船樣式。它偽裝成福船。


    福船鳥船撞上就毀了。”


    海盜船上的海盜們依靠迴旋炮和逼近的商軍鳥船對射,船隻沒有減速。


    “這不行,岸邊商軍還在戰鬥,荷蘭人的抵抗很頑強啊!”


    李銀河對船長蓋英豪道;“截住它。撞它!”


    蓋英豪搖頭;“我們能拖延時間,可是你的安全無法保證。不能撞它!”


    “時間就是生命,銀河首先是戰士,進入戰場就有死亡的準備。撞它吧,不能讓它迴援。


    海盜船上的輕炮太多,必須阻止它。”


    李銀河所在的福船緩緩轉向海盜船航線,隨著軍號聲激昂嘹亮,福船漸漸加速。


    海盜船停止炮擊,驚恐地看著商軍福船用前半部船身擋在鐵力船船頭,商軍v字型船頭崩碎,海盜船船頭插入福船前半部,船頭不是鐵力木,一樣木屑紛飛。


    李銀河等人一手抓著船板,一手舉著滕盾。海盜們熟悉接舷戰,大部分緊緊靠在船舷旁,一些猝不及防的海盜們在撞擊中四處翻滾。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過後,是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兩艘船木屑紛飛。福船船頭毀了,船體出現裂痕,鐵力船船體沒有損失,船頭建築坍塌。


    其他船隻和岸邊的商軍們紛紛敬禮,商軍福船伴隨軍號聲主動撞擊鐵力船,這是不惜自毀要近身肉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明末繼續建設美麗中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鹽地堿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鹽地堿蓬並收藏在明末繼續建設美麗中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