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煙在醫院裏陪盛雲桉到很晚,一直到家裏人打電話來催促,兩人才迴得老宅。


    姚女士這麽晚了還沒睡,硬是等著這兩個人迴來了以後,親眼見到了才安心。


    “怎麽去了這麽晚才迴來,你們兩個都是成年人了難道連幾點早點休息都不知道麽。”


    盛雲煙今天出奇的乖巧,小臉掛著盈盈笑意衝徐女士點點頭。


    “知道了媽,我們現在這就上樓休息。”


    姚女士愣了一下。


    都到嘴邊了想要好好‘教訓’一番他們倆的話,卻硬是被卡在喉嚨裏,不知道怎麽說好了。


    傅津南輕輕推了下她的後腰示意她先上樓。


    盛雲煙沒多說,踩著輕快步伐先走一步。


    姚女士看著她活潑輕鬆的背影,不由得轉頭朝傅津南問道,“這是怎麽了?”


    男人繞過沙發坐下,而後將今天晚上的情況據實以告。


    聽完全過程的姚女士當即點點頭,“明白了,那你也早點休息吧,還得陪她去醫院,她親弟弟做手術你多少得在場,晚上我們等你們迴來再吃飯。”


    “不用,手術時間可能三四個小時,術後她肯定要在醫院裏守著。”


    “我知道,但明天是年三十,難不成你們三十晚上還不打算迴來一塊吃飯,我是沒覺得什麽,但是你奶奶年紀大了她老人家是喜歡熱鬧的,想前幾年你還……”


    姚女士瞧著自家兒子欲言又止。


    伸出手輕輕將他的手握在手心裏。


    “她若是活到一百歲,也隻有二十年不到的時間,她前二十年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好好的在家了,還結婚馬上就要有孩子了,一年也就一次,帶著雲煙迴來吃飯,知道嗎?”


    傅津南微微垂眸。


    視線落在母親的牽住自己的那隻手,久久的沒有說話。


    姚女士見他沒有說話搭理自己,也並不著急,隻耐心等著。


    一直到傅津南輕嗯一聲,她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拍了拍。


    “這就對了!”


    ……


    樓梯口,盛雲煙並沒有上樓,而是站在樓梯的拐角處背靠著牆壁,將樓底下母子倆的對話統統聽進了耳朵裏。


    她微微仰著頭,看著頭頂的燈。


    眼神裏有一瞬間的迷茫無措。


    傅津南的這條命是用靳南的命換來的。


    可他們卻說的如此輕巧稀鬆,絲毫沒有罪惡感。


    她的手輕輕爬上自己的小腹。


    隔著衣服溫溫熱熱的感覺傳進手掌心。


    這個孩子……來的意外。


    她曾經冒出過不要它的想法,但自己卻一點兒沒辦法也沒有。


    若是不要這孩子,將來她或許連做母親的資格都沒了。


    當初她是那樣期待著一個屬於自己血脈的孩子的降臨。


    可到最後卻成了空歡喜一場,甚至連她最愛的那個人也沒守護住。


    收起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盛雲煙抬腿上樓,不再理會樓下那母子二人的交談。


    傅津南好似有感覺一般,在她上樓時忽然轉頭朝樓梯口方向看了眼。


    姚女士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樓梯口處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就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


    “怎麽了?”


    男人聞言收起視線,站起身,“沒什麽,媽您早點休息,我上樓了。”


    姚女士點點頭,這才沒再多說什麽。


    ……


    第二天早晨。


    盛雲煙早早的就起床收拾好,傅津南清醒的時候她已經在旁邊巴巴的望著自己,還給男人嚇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醒的。”


    他調整了下睡姿,側躺著看向她。


    慵懶的聲音,聽語氣明顯就是還沒睡醒。


    盛雲煙見他再度閉上眼睛,大有一種即將再睡過去的趨勢,連忙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誒,你別睡啊,今天早上雲桉就要動手術了,你不打算去了嗎。”


    傅津南眼也沒睜,抬起手從後麵摟過她,輕鬆就將人給拉到了床上。


    盛雲煙一個沒注意就給拉到了床上來。


    “不是,你是不打算起來了是不是,沒關係啊你說一聲,我自己去醫院就是了。”


    傅津南沒有說話,但還是伸手撈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早晨七點半。


    他深唿吸了下,將手機丟在床上,雙手抱住女人,重重歎息一聲。


    昨天晚上兩個人迴來就很遲了,洗漱好再睡覺已經淩晨過了。


    傅津南沒想到她居然這麽積極,這才七點半,距離盛雲桉手術開始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小時,他們就是現在去醫院也是幹坐著,不懂她為什麽不再多睡一會兒。


    睜開眼,對上女人灼灼的目光。


    傅津南再度深吸一口氣。


    “起。”


    盛雲煙抿著唇點點頭。


    好一番掙紮才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


    下床套上拖鞋,像一隻勤勞小蜜蜂似得,忙得左右團團轉。


    又是幫他拿衣服又是幫他進浴室擠好牙膏倒好漱口水,就連毛巾都穩妥的給他放在了琉璃台上隨手可拿的位置。


    傅津南無奈伸手揉了揉眉心,起身洗漱。


    兩人收拾好從家裏出發時,已經八點半了。


    等到醫院已經九點多。


    盛雲桉在進入手術間做術前準備前最後見了盛雲煙一麵。


    “怕嗎?”盛雲煙問。


    他抱著手機看得很是起勁,似乎對於接下來的手術絲毫不放在心上。


    “姐夫安排的孫主任據說已經大大小小做了近千台的心髒手術了,沒什麽好擔心的。”


    盛雲煙又一次摸了摸他的腦袋。


    盛雲桉瘦了很多,顯得那雙眼睛格外大。


    “不怕就好,姐姐和家裏人會在門外等你,等你好了,姐姐帶你去玩,你想吃什麽想去哪兒玩都依你。


    盛雲桉笑得眉眼彎彎,“好,那讓我好好想想到時候去哪兒玩。”


    盛文運等人到的時候,盛雲桉已經進了手術間做術前準備。


    手術開始前,眾人被叫進了一間會議室內。


    護士將術前協議放到桌麵上遞給他們,同時還有各類的手術風險等等。


    心髒手術多多少少還是帶著風險的,即便是經驗豐富的主任醫生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肯定。


    他們將這一情況原本地告知給家屬。


    盛雲煙和盛文運相視一眼,最終後者拿著水筆,在監護人那一欄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場手術好比一場博弈,是輸是贏都看一會兒了。


    若是博,至少還有贏的可能。


    若是不博,盛雲桉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


    隻是在所有準備都完畢後,傅津南與盛雲煙兩人卻一前一後地各自接到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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