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虛影都化作飛煙潰散了,原本借著身形攀附上去的傀儡沒了落腳點,自然摔得叫個淒慘。


    今朝彎身將這小傀儡收進儲物袋假裝無事發生,轉身朝雲華揚了揚眉:“師兄,我現在已經能夠勝過築基初期的修士了對嗎?”


    雲華看起來還有些恍惚,用目光將今朝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是這麽個意思沒錯...”


    師尊到底從哪撿迴來這麽個玄乎的小師妹?


    法陣中虛影再次重聚,今朝卻沒再像前幾次那樣急吼吼的提劍而上。


    這陣是個好東西。


    她在與虛影對戰的過程中,不僅可以精進劍術,更能加深對靈力的掌控力,而這一點又可以用在操控傀儡上。


    今朝道:“師兄,這個陣法難嗎?”


    雲華道:“難...倒說不上,師妹感興趣?”


    今朝搖搖頭,雖說她的目標是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六邊形戰士,但凡事不可貪多,還是循序漸進些比較實際。


    “我是在想,可否麻煩師兄在我住處附近也設下此陣?與虛影對招確實能教會我許多。”


    師妹熱愛修煉是好事,雲華自然不會拒絕,設個陣法對他一個陣修來說也並不難。


    隻是...他知道小師妹向辛夷師妹學習傀儡之術,可如今這架勢,怕就是連辛夷那卷生卷死的性情也學來了。


    看著半蹲下身子研究陣法的今朝,雲華無奈笑笑:“當然可以。”


    得到應答,今朝起身將劍收入鞘中,又盯著那道虛影打量了半晌後才輕聲開口道:“總有一天,無極宗會重迴當年盛景。”


    雲華身形一頓,唿吸猝然放輕了幾分,不像是在迴答今朝,倒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一定會的。”


    一紙鶴也正在此刻從空中飛來,堪堪降落在雲華指尖,與他這微垂的眼睫勝雪的白衣倒是格外相配。


    隻可惜這如畫一般的人卻忽的變了臉色。


    “小師妹,去將你辛夷師姐帶到通天梯來!”


    匆匆撂下囑托,雲華飛身而去。


    雖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但看雲華這麽著急的樣子,今朝也沒敢耽擱。


    通天梯,原是修仙界與凡間的一道天塹,後被無極宗設下萬層階梯,一是為了鍛煉弟子心性,二是讓凡間向往修仙之道的人也能夠隻憑自己踏上這條路,無關天賦與權勢。


    所以這通天梯除了實在太長以外,並沒有任何特殊,但光憑這麽一點,便能勸退不少人。


    雲華是在通天梯的最下端,靠近村子的那一片找到人的。


    看著眼前的場景,雲華下意識蹙眉:“你又何必如此?”


    那人聞聲後並未作答,仍倔強的一步步朝前走著,隻從用掌心捂著丹田之處此舉,能看出她已是強弩之末。


    傳音紙鶴是四師弟淩遊送來的:


    “那日尋釁滋事的女子又來了,身上有傷,正在往通天梯的方向走。”


    雲華那日先遣了淩遊去安頓好村民們,因此淩遊也沒能得知當時的情況,隻是見此人又來卻不知緣由,便第一時間通知了他。


    但奇怪的是,觀那日情形,此人分明是可以禦器飛行的,何必像個凡人一樣自找麻煩走那望不到盡頭的通天梯?又破又長,他們無極宗自己人都不走。


    但現在雲華知道了。


    她體內的靈根,沒有了。


    雲華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這畢竟是辛夷的私事,終究隻能要她本人來做決定。


    “我已讓人喊辛夷過來,你若是想見她,在此稍候片刻便可。”


    穆春晚對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反應略顯遲鈍,愣了愣才抬頭看向雲華,眸光卻分外堅定:“我不是為此而來的。”


    那天他們走後,穆春晚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天都有些黑了。


    她是和喻伯山一起偷偷溜出帶新弟子下山曆練的隊伍的,同門師兄見她這麽失神落魄的一個人迴來了,當即便問她情況如何,喻伯山人去哪了...


    他們的問題真的好多。


    穆春晚隻淡淡抬眼看他,隨後毫不猶豫摘下腰間的弟子玉牌扔進他懷裏。


    “我要離開十方宗。”


    那同門師兄本以為穆春晚是在開玩笑,但見她行徑表情實不似作偽,麵色也沉了下來。


    “穆春晚你是瘋了不成?你還記得我們此次離宗是為了什麽嗎?你還有一點身為師姐的擔當嗎?就算不論這些,你知道為著你那極品火靈根,宗門在你身上下了多少心血投入了多少資源?你怎麽敢——”


    這位師兄看起來似乎還能喋喋不休怒罵很久的樣子,卻被穆春晚直接嚇得噤了聲。


    她就這麽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生生把靈根從體內剖了出來,光是這還不夠,她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將手上的儲物戒又扔給了他。


    什麽師姐,什麽靈根,本就不屬於她,是她偷來的,又怎能與阿姐相比。


    “這樣可以了吧?”


    穆春晚便是這樣吊著一口氣走來的。


    一步一步,受阿姐曾受過的劫難。


    這是她欠阿姐的,便要還給她。


    穆春晚一席紅衣都被血染黑了大片,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色澤,隻有源源不斷滴落在台階上的血液仍是鮮紅的。


    “我來,不是為了求姐姐原諒我,隻是想把本屬於她的,都還給她。”


    *


    今朝帶著辛夷站在空無一人的通天梯上麵麵相覷。


    雲華走得急,也沒說是什麽事,整個通天梯又那麽長,她倒是把辛夷帶來了,又要上哪找人去?


    而且禦劍飛行...這老師也沒教啊!


    辛夷的傀儡倒也不是不能馱著她倆跑,可以,但沒必要。


    辛夷無奈扶額:“罷了,大師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也是正常的”


    不多時,今朝便遠遠地聽見某個熟悉的破鑼嗓子一邊抖一邊喊:


    “咱就是說我會飛——一定要這樣揪著我跑嗎——我不要麵子的嗎——”


    啊,是二師兄啊,那沒事了。


    兩米高的傀儡帶著淩子晉一路飛奔,將人放到她們麵前便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辛夷看著顯然還有些暈車的二師兄平靜道:“麻煩師兄帶我與小師妹下山了。”


    淩子晉撇撇嘴,還是乖巧的掏出了大師兄同款葉子。


    就很符合無極宗這窮困潦倒的設定。


    “有事師兄沒事就你,我的心真的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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