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傑一把掀開女人肚子上的藍色手術布,僅一眼,我頓時愣在當場。


    這女人的肚子水腫得厲害,不但脹得很大,皮膚甚至都已經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


    就像是一個裝滿水的大氣球。


    而她半透明的肚子裏,有很多密密麻麻類似於蟲卵一樣的東西,每個有人的拳頭大小,呈橢圓。


    由於卵也是半透明,所以我甚至能看到卵裏稚嫩的蟲子幼體。


    四對足,背後生翅,但腦袋上卻長著人臉,頗像是人和蟲子的雜合體。


    女人雖然已經死了,但肚子裏的蟲卵卻在輕微蠕動,似乎在等待時機破殼而出。


    我頭皮發麻,身上汗毛直豎,不敢多看。


    這時轉過身對幾人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江白君說道:“我的長生大哥,您退役之後還真是不諳世事,現在連報紙都不看了麽。”


    從一個禮拜前開始,市區周邊陸續發生了十幾起駭人聽聞的地縛靈案件。


    據目擊者描述,那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


    他身材魁梧,臉上戴著假麵騎士般的麵具,他手如鋼鉤,能輕易割下人的腦袋。


    腿異常強壯,輕輕一躍就能跳十幾米高,而且他背後的黑鬥篷下麵甚至還長著一對翅膀。


    這怪人的性情極淫,喜歡在夜間活動,專挑年輕女子下手。


    被他侵犯的女子不出一天,肚子就會脹成氣球,裏麵生滿這種半透明的蟲卵。


    怪人接連作案三天,侵害了十五個女子,之後幾天銷聲匿跡。


    調查局沒有線索,才著重跟蹤修羅女尹佳惠。


    我聽完很是吃驚,說道:“就算這樣,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們憑什麽囚禁我?”


    孫屍骨拿出之前沈局長對虞美人的審訊結果,上麵是那醒目的十四個字。


    “我們懷疑這個男人就是臉組織之中的蝗神。”


    “蝗神?”


    陳新傑指著女屍的肚子,說道:“你看看這些幼蟲。”


    我反應過來,那東西雖然長著人臉。


    但健壯的腿,鋒利的指鉤以及背後半透明的雙翅,這確實是蝗蟲的特征。


    如果男人真的是s級地縛靈蝗神,那必然就和臉組織脫不了幹係了。


    陳新傑這時候甚至都不稱唿我們的名字了。


    “九虯,這都是你同僚幹的好事,不知你有何感想?”


    我不再做聲。


    當天夜裏,江白君端著咖啡來到我的房間。


    “雖然不能隨意離開調查局,但畢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我說你沒必要這麽鬱悶吧。


    我不得不承認,七隊變味了,但按我說,主要還是陳新傑造成的。”


    我說道:“陳新傑怎麽了?”


    “你可能不知道吧,那家夥不是罪犯,也不是誌願者,他是從上麵調下來的。”


    “上麵?九局?”


    江白君搖了搖頭。


    “不,九局的上麵。


    據我所知,那家夥的黑客水平不在我之下,而對槍械的熟悉以及體能則是連霍大叔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就連咱隊長都對他恭恭敬敬的,搞不好就是上頭派下來視察工作的‘欽差’。


    我看他似乎對你頗有偏見,勸你一句,還是別招惹那家夥為好。”


    我不以為然。


    “是麽,這麽厲害,難怪第一次見麵就用鼻孔瞪人。


    不過這和我沒關係,我也犯不著跟他尋不痛快。”


    江白君笑了笑。


    “這樣最好了,對了,你之前讓我幫你查那個許敏,我這是有一點消息了。”


    說到底,我最在乎的還是這件事。


    忙問道:“你知道她的來頭了?”


    江白君笑著說道:“就和我之前猜的一樣,許敏的確和調查局的保密工作有關,所以她的一切信息都被抹去了。


    不過在接觸調查局之前,她卻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


    別看就這麽點資料,可費了我不少事。


    我這是念著咱倆的交情才破例幫你,你可千萬不能讓隊長他們知道。”


    我點了點頭。


    “放心吧。”


    江白君走後,我偷偷看了一下那份資料,大為震驚。


    我實在是坐不住了,當即找到洛晴。


    洛晴聽完我的話,搖了搖頭。


    “我不管你想去什麽地方,隻要是離開七隊就不合規矩。”


    我低聲說道:“你我畢竟共事一場,連這點小忙也不願意幫?”


    江白君資料上顯示,大概在二十多年前,西城區那邊又有一個名叫“夜色”的夜總會。


    許敏就是夜總會的老板娘。


    當時的夜色是西城區最大的娛樂場所,許多的老板乃至社會名流都混跡其中。


    可是後來夜總會鬧了一場火災,當時燒死了四十多個人。


    一說是社會上勢力搶地盤,有人故意放的火。


    那份老舊的遇害者名單上並沒有老板娘許敏的名字,但之後許敏卻是人間蒸發。


    洛晴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勉強點頭。


    “好,我答應你,但是天亮之前我必須帶你迴來。”


    “沒問題。”


    於是我按照江白君的資料,來到“夜色”夜總會的舊址。


    令我吃驚的是時隔二十年,這裏居然還是一家夜總會,連名字都沒變。


    洛晴向來不喜歡這種魚龍混雜的場所,而且她信任我,給了我半個鍾頭時間,她則是在車裏等我。


    我推門進去,這裏與其說是夜總會不如說是迪廳,一群年輕人在裏麵蹦蹦跳跳。


    蹦迪的音樂,尖叫聲此起彼伏。


    我來到吧台前。


    “請問,這裏的老板是誰?”


    紅頭發的服務生迴過頭來,我一看煙熏妝和鼻釘就知道是個精神小妹。


    “找老板娘?”


    我心道這個夜總會的老板難道也是一個女人,或者根本就是……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真是厲害,沒想到你能找到這兒來。”


    我迴頭一看,是修羅女尹佳惠。


    “老板娘,這家夥說要找你。”


    尹佳惠笑著擺了擺手。


    “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我皺了皺眉。


    “你就是這裏的老板娘?”


    她遞給我一杯雞尾酒。


    “很意外麽?”


    我當即反應過來,周圍那些蹦迪的年輕人穿著都不簡單,基本上都是有錢的富二代。


    而根據調查局的消息,臉組織的大部分成員都是劉耀文那樣的紈絝子弟。


    換句話說,這裏是“臉”組織的地盤,那些精神小夥兒小妹都是臉的成員。


    如此看來,許敏必然也和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也不再和她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所以你知道許敏是什麽人?”


    她愣了愣。


    “許敏?當然知道。”


    說著,她從懷裏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一個著裝豔麗的成熟女人,滿身的風塵氣,但那張臉,和老羅給我那張照片上女人的臉一模一樣。


    尹佳惠說道:“她是一個蕩婦,賤人,但同時也是我的母親。”


    我幾乎驚掉下巴。


    “許敏是你媽!”


    隨之我才知道,許敏就是前一任修羅女,她勾引互助會的尹鴻飛生下了尹佳惠。


    那麽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是修羅女,而我是九虯,我們曾經都是臉組織的成員,她必然會在我的記憶裏留下一些痕跡。


    但我在失憶之後仍然能記得她,這說明我和她的關係肯定不止普通同伴那麽簡單。


    我問道:“那她現在人呢?”


    尹佳惠毫不在乎地說道:“死了。”


    “死了?”


    “死了二十多年了,柳長生我說你怎麽迴事。


    我對你拋了那麽多的橄欖枝你不接,結果你居然在惦記著我那死鬼老媽?”


    我顯得有些尷尬。


    “別胡說,誰惦記你媽,我隻是覺得我和她可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她笑著說道:“好呀,那你以後跟我走,或許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消息了。”


    我搖了搖頭。


    “不,我是不可能再加入臉的。”


    “為什麽?為了那個調查局?


    你把他們放在心上,可他們何曾在乎過你的感受?


    別的不說,至少臉不會限製你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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