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臨曜無言以對。


    「但我也得說啊……」蘇銜聳了下肩,「要是他想殺你們母子,那肯定不會瞞著暗營,更不會讓沈小飛在你這裏說漏嘴。」


    如果沒有沈小飛這一環,他大概也會很懷疑殷玄汲。但事情從沈小飛嘴裏透出來就太奇怪了,難不成是賊喊捉賊?犯不上啊。


    府中花園裏,謝雲苔與側妃徐氏頭一次見,寒暄之後便也沒什麽話講。所幸花園之中景致正好,二人四處觀景,饒是不說話也是不覺尷尬。


    走了一會兒,徐氏請她入亭中落座,又著下人來上了茶與點心,繼而又是各自安安靜靜地品。


    謝雲苔無甚心事,徐氏看著她,心下卻滿是好奇。


    要知道,蘇相的婚事早幾年可是陛下親自過問過的,京中許多人家都曾被宮中詢問是否有適齡的女兒,給皇長子選妃時也不過如此。隻是蘇相自己並不上心,最終事情便也不了了之。


    如今蘇相大婚,滿朝矚目,卻也滿朝都知道丞相夫人出身不高。


    皇長子府中,正妃端莊持重,不愛與側室們說小話嚼舌根,徐氏可是與另幾位一起將京中近幾個月的消息都打聽了個明明白白。不僅謝雲苔出身不高、曾為通房的事她知道,丞相求娶時困難重重她亦有所耳聞。眼下人坐在眼前了,徐氏越看越是好奇,這夫妻兩個相處之間該是怎樣的情形。


    ——或許相爺隻是一時興起?


    徐氏覺得多半是這樣。因為這位丞相夫人出身不高,卻生得美。放在別的府裏雖絕不可能為人正室,但添作美妾總是極好的。這位相爺又從來不在意規矩,自己一時喜歡就非要抬到正妻的位子上也不稀奇,倒也未必心裏就真將這位當發妻珍重。


    徐氏一壁想著,一壁添了茶給她。


    又飲下小半盞茶,隱見一宦官從月門處疾步行來,探頭看看,見二人皆在涼亭之中,躬身進來:「側妃、夫人。」


    二人看過去,宦官道:「相爺已從殿下那兒出來,說要進宮一趟,夫人請。」


    意思是讓謝雲苔一道進宮。


    謝雲苔抿唇,有點猶豫。她昨晚還是有點「累著了」,晨起時沒太覺得,方才一經馬車顛簸便腰酸起來,隻想迴去歇著。


    可誰不知他們昨日剛剛洞房花燭?她思量再三,不好意思說自己「身體不適」,便頷首:「我先不去了,勞公公告訴他一聲,便說我這就先迴府了。」


    那宦官一怔,躬身離開。徐氏也一怔,打量著她:「相爺進宮怕是有正事,夫人若沒個緣故……」


    謝雲苔坦然搖頭:「那些正事與我皆是無關的,我去不去也不打緊。」


    徐氏因而被噎住,費解地又看了她兩眼,直不懂她怎麽能就能這樣直言拒絕!


    在皇長子府裏,若皇長子要喊人一起進宮,反正徐氏是不敢說一聲不肯的。至於正妃那邊,徐氏估摸著也至少要說個緣故才能推拒。


    這丞相夫人在相爺麵前倒很隨意?


    徐氏心緒漸漸複雜,頷一頷首:「那我著人將夫人的馬車備好。」


    「有勞側妃。」謝雲苔欠身。二人便一同出了涼亭,甫一邁出月門,就見蘇銜正隨著方才那宦官行來。


    「小苔?」他的目光在二人間一蕩,眸中淩色令徐氏一栗。


    「公子。」謝雲苔快走幾步到他麵前,他猶自打量了一會兒徐氏,垂眸輕問,「怎麽了?」


    語中意味徐氏一下子聽明白了,他其實是想問謝雲苔:誰欺負你了?


    「沒事呀。」謝雲苔想想,踮起腳尖。他會意地附耳,她壓音將緣由告訴他,「我……我有點累,腰酸得很,就不跟你進宮了。」


    徐氏緊張地盯著蘇銜,驀見他神情一鬆,繼而有了笑意,心底那股子不安終於鬆下。


    「我還道出了事。」蘇銜一哂,「那先送你迴府。」


    謝雲苔:「沒關係,你先進宮好了,我自己迴去也無妨的。」


    「聽話哈。」他突然俯首在她額上一吻,她不及避開,就這麽硬生生讓外人看著他親了她。


    「又亂來,討厭!你再這樣我不跟你出來了!」嗔怒地一瞪他,她匆匆朝徐氏一副,轉身便走。蘇銜抿著笑,朝徐氏略頷了頷首,就提步去追她。


    「……慢走。」徐氏啞然,怔在原地。


    幾句簡單對答,仍看不出相爺是什麽心思,卻也讓她覺得這打情罵俏的勁頭可真讓人酸得慌啊!


    蘇銜一路亦步亦趨地跟著謝雲苔上了馬車,才發覺好似真的有點不高興,上了馬車還要接著瞪他。


    「哎這麽生氣嗎……」他摸摸她的臉,被她揮手打開:「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在外人麵前這樣了!」


    謝雲苔倒也說不上生氣,隻是局促。板起臉嚴肅地跟他打商量:「這是皇長子府,你也胡亂親親抱抱的,讓人看了去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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