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蒼先生,我學會寫字了。”


    “之前您發來的文稿,我們已經討論的很詳細了。我在這麵開設了一個學堂,教授村裏的孩子們讀書寫字算術,如果您同意,我想將這些文稿編輯成一本書,用來教授這麵的孩子們。”


    在下麵,張誠列下了“算術”、“初等數學”兩本書的目錄。


    給歐冶子淵的信件,是另外的內容:


    “歐冶先生最近幾年和我通信中所寫的習題,已經是一種全新的學問了,這一門學問能夠測知萬物的關係和尺度,我願意稱之為幾何學。先生所做的題目,我已分類編輯,成為以下條目,我想將這些內容編纂成書,供張村這麵的幼童學習。歐冶先生在這一學術上成就最高,將這一學術完善發揚,我願意稱之為歐氏幾何,或歐冶子淵幾何學,令後人永遠記得先生的成就。”寫到這裏,張誠嘴邊露出一抹笑容,歐氏幾何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冠到了大秦人的頭上。繼續寫下去:


    “我們村上的木匠現在使用一種稱之為刨子的工具,可以推平木板,使之變得光滑。


    我們村上使用了一種全新的煉鐵方式,我們將煤燒製成叫做焦炭的東西,用來做煉鐵的燃料。我們改造了煉鐵爐,比在寺工鐵作坊裏看到的更高,在高爐旁邊用磚砌了台子,可以從高爐上方投料進去。在高爐底部有風箱,推拉風箱就有更多的風吹進高爐,看起來火更旺。高爐的鐵最後是融化的鐵水,這些鐵水可以直接用模範澆築成各種鐵器,看起來效果更好。而產量也明顯更高了。我們這裏隻有4座高爐,一個月可以產出3000斤鐵。


    焦炭的製作是這樣進行的。


    高爐的圖樣是這樣的。


    風箱的圖樣是這樣的。”


    在白色的麻布上,張誠用毛筆描繪出風箱、高爐和焦炭窯和刨子的結構圖。這些圖示和這個時代的繪圖完全不一樣,都是剖麵圖。但是相信歐冶子淵這樣的大家,能看懂。


    雖然有蒙恬筆,但是張誠的大部分書信和草稿都是用竹管切削的一隻竹筆寫成的。用小刀切削筆尖,蘸了墨汁,在素絹上書寫,沒有隸書蠶頭燕尾的修飾,橫平豎直直來直去,好處是書寫迅速方便,竹筆自己就可以隨意取材製作,也很便宜。現下小學的學童們也都流行自己製作竹筆來書寫。


    “我覺得我們應該有一種比絹帛更好的書寫工具。我聽遊商說在某個地方,有人用麻和樹皮浸泡漚爛,取其汁液,攤在竹簾上,幹燥後就成為一種叫做紙張的東西。這種紙張比絲絹更平整,可以做得很大張。而且因為使用的是麻和樹皮,所以極為廉價。這種紙適合書寫……不知道在哪裏能得到……”


    不久之後,張誠收到了來自歐冶子淵的迴信。迴信是在紙張上寫的。這種紙張顏色晦暗,很粗糙。但是歐冶子淵在上麵寫的字清晰可辨。歐冶子淵說明自己讓工匠如何製作這種紙張,並且稱這種紙張確實如張誠所說,適合書寫,但是因為色澤晦暗,表麵粗糙,很容易碎裂,浸泡水以後很容易朽壞。並不如張誠所說那麽好。不適合用作文書寫作。更不能用在正式文件和檔案方麵。


    歐冶子淵更是提出,幾何學的名字很好,但是所有幾何推演,其實是建立在張誠最初提到的5項公理和若幹邏輯之上的,因此應該稱為張氏幾何更好……


    張誠的迴信提出,如果造紙的材料處理的更細致一些,如果在製作的時候使用石灰來漂洗,是不是紙張的顏色能更白一些?至於幾何學的命名,張誠以為,幾項公理並非是什麽了不起的發現,幾何推理的方法也是歐冶子淵、自己和張蒼三個人共同努力的發現,而幾何學所涉及到的所有習題和研究方向,幾乎都是歐冶子淵自己完成,或者帶著墨家弟子完成,因此仍然名為歐氏幾何為宜。


    這些交流斷斷續續,每一封信都不一定有確定的主題,但是所涉及的方向卻很廣。很多想法都具有某種實際操作的可能,卻又沒有給出具體的過程和步驟。這些東拉西扯的書信,像是一個個點子。


    張誠並不介意自己的知識在這個時代最終由誰來發展。他並沒有將自己頭腦中知識當做是一個私有的寶山,隻能自己從中獲利的念頭,對他來說,這些知識所代表的方向,由誰發展,都是這個時代的財富。更多的人能夠進入這一領域,最終都會讓這個時代過得更美好一些,就夠了。


    張誠手中當然有一些產業、一些生意。但是生意歸生意,知識歸知識,兩件事並不必然關聯。對自己手中這些生意的保護,更多是在法律層麵、管理體係方麵的保護。包括獨輪車,也包括泥叫兒。


    張誠覺得,如果一切都靠自己在張村來探索實踐,確實過於顯眼。如果能通過這種書信交流,推動歐冶子淵和張蒼在鹹陽把數學、幾何學和一些基礎工業工藝發展起來,能有效分散這種顯眼,另外,就是鹹陽的寺工有大量的作坊、匠師,在人力方麵顯然具有優勢,而且這些匠師動手能力很強,能力很強,一些想法由鹹陽的匠師們來實現,顯然效率更高。這就相當於自己在鹹陽設置了一個研究院。雖然這個研究院屬於大秦、屬於嬴政,但是自己能夠通過書信對這個研究院進行影響,最終受惠的其實就是自己和張村。


    歐冶子淵下一次的書信裏,夾帶了一種色澤潔白的紙張。這紙張有非常美麗的紋理。在書信中,歐冶子淵說,這並非麻和樹皮所製,而是讓蠶吐絲在平麵上,蠶絲形成的紙張。這種紙張具有張誠所希望的潔白、平整、堅韌、耐用和易於書寫的特點,似乎可以大行。


    張誠試用了這種紙張,果然極適合書寫,但是蠶絲紙成本高昂,產量受限,生產效率低下,一年隻能用幾天時間生產。張誠在迴信中說明自己的看法,堅持認為如果可能,仍然應該以草木纖維為原料生產紙張,不夠白、不夠耐用的問題可以克服和忍受,但是想一想如果能生產出便宜的紙張,數百卷竹簡的內容可以寫在一尺見方的本子中,閱讀和攜帶都更加方便,也易於學術的流傳。另一方麵,如果有了便宜的紙張,更多人都可以寫字和閱讀,功德利在千秋。


    歐冶子淵先前送了一些麻紙的樣品,張誠就在張村安排幾個相熟的孩子,參考歐冶子淵的方法來製作紙張,在歐冶子淵的工藝基礎上進行了改善。和歐冶子淵的紙樣具有實驗性質不同,張村的紙張要精細、潔白的多。紙張的尺寸取決於晾曬紙張的竹簾的大小。趁著紙張定型,半幹半濕的時候,把這種紙張貼合在平坦的牆麵上晾幹,就可以得到適合書寫使用的紙張。張誠在下一封信的時候,特別用了一張很大的紙,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和繪滿了圖樣,描述了自己在張村仿照歐紙工藝的過程和改善的內容。最後把這張紙折疊起來,放在一個信封中,信封口用一塊黃泥壓住,蓋上誠記的印章做了泥封。隨信還附送了一整張空白的紙張作為樣品。


    張誠等待這張紙給歐冶子淵帶來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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