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阿母給你選太子妃，你敢不答應？”呂後怒視劉盈。
椒房殿的氣氛霎時間凝重起來。
劉盈略怔了下，笑道：“阿母說笑了，婚姻事大，我年紀又小，沒必要這麽著急，您說是不是？”
呂後繃著臉，突然道：“如果一定要你答應，你又該如何？”
劉盈眉頭微動，隻是笑了笑。
旁邊的劉樂感覺到衝突的氣息，連忙道：“阿母，這事情沒必要著急，咱們心平氣和，慢慢商議吧！”
呂後看了女兒一眼，隻一眼，劉樂就被嚇得低頭不語。
良久，呂後才說道：“你出去吧，我要和盈單獨聊聊。”
劉樂心裏惶恐，不敢抗拒呂後的命令，隻能同情地看了劉盈一眼，然後和張敖匆匆離去。
等他們夫妻走了，呂後突然凝視劉盈，冷冷道：“你也別想什麽了，我有安排……會從呂氏女中，選出一人，給伱當太子妃！”
劉盈猛地抬頭，直視呂後，“阿母，呂氏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輪不到你拒絕！”
劉盈平靜道：“不是我不想答應，這麽做，太常、宗正，還有禦史台都不會答應！”
呂後一怔，突然道：“豎子，這些不都是你的勢力嗎？”
劉盈沒有反駁，而是繼續冷靜道：“阿母，莫要害了呂氏！”
呂雉沉吟片刻，突然一掃陰雲，竟然笑了起來。
“果然，還是你阿父看得準。”呂雉探身，笑嗬嗬道：“你知道你阿父最欣賞你幹的哪件事不？”
劉盈怔了下，“我不知道。”
呂雉笑道：“你阿父最欣賞你懲辦赤鬆子。”
劉盈眉頭緊皺，“事關皇權，馬虎不得。”
呂雉搖頭，“你阿父跟我說，他最怕你受製於人……這天下雖大，皇帝能說了算的事情，卻是少之又少。你知道你阿父為什麽一定要親自統軍出征嗎？”
劉盈稍微思索就說道：“兵權至關重要，兵歸將有，一個人在軍中威信不是一天兩天建立起來的。十幾萬人出動，阿父不親自統軍，就要托付他人。不管托付給誰，都會出現問題。就算托付之人忠心耿耿，下麵的人也會生出異樣的心思，到時候天子之位，就是兵強馬壯者為之。”
呂後點頭，“你說的沒錯，項羽就是先殺宋義，又殺了懷王，自己坐上西楚霸王寶座的。所以自此之後，每逢大舉用兵，都是你阿父自己為之。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尉，所幸你這個豎子及時收迴了兵權，不然太尉的下場不會好的。”
劉盈頷首。
呂後又道：“天子除了會被武將挾持，侵奪權柄，也會被文臣侵奪權力。比如丞相！”
呂後感歎道：“如今朝中政務，悉數決於相府，天子統而不治，雖然你阿父信任蕭何，蕭丞相也是忠心耿耿之人，奈何心中就是有一根刺兒。所以讓陳平為副相，牽製蕭相，你又收迴了相府私下招募的門客……這都是你阿父喜歡看到的，也是阿母喜歡看到的。”
“留侯出身尊貴，智謀無雙，又深通進退之道。便是你阿父，也隻能尊著他，不敢給他實際權柄。唯恐他執掌大權，天子也奈何不得。你這個豎子，偏偏處置了赤鬆子，讓你阿父看清楚了，你不會被張良等人挾持，這很好。對你，對留侯都好！”
說到了這裏，呂後重重歎息，“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我是要幫你挑選一個太子妃，最好選擇呂氏女，她會聽我的，你娶了她，也要聽著阿母的。”
劉盈眉頭一皺。
呂後大笑，“就知道你這個豎子不會願意的……盈，除了文武之外，外戚也會侵奪天子權柄，你知道嗎？”
劉盈點頭，“我明白，如果妻子家中勢大，固然可以成為助力，但他們一旦做大，也會作威作福……其實不隻是外戚，就連宦官也會！”
“宦官？”呂後倒是沒想到，笑道：“一群奴仆，有什麽了不起的！”
劉盈正色道：“阿母不能等閑視之，且不說趙高這種，哪怕大漢也有。前些時候，阿父身邊的籍孺就以天子鷹犬自居，想要衝我吠叫，已經被處置了。”
呂後眉頭一皺，“這麽說倒也有理，籍孺狗膽包天，當真該死！”
劉盈道：“阿母，其實天子很孤單的……阿父提兵起義，打下來的江山，自不必說。我也算是跟著走南闖北，麾下有些可用之人。若是長在深宮，不知道外麵的情況，沒有什麽心腹。能用的人，無非是外戚宦官而已。到時候亂我漢家者，必是這些人。”
呂後神色漸漸凝重起來，其實相比起劉盈，她在權力上的直覺，更勝一籌，甚至某種程度上，比劉邦還要敏銳。
平心而論，呂後想要對朝廷施加影響力。
能用的人很有限，無非就是兩位兄長，還有審食其這種絕對心腹。
說白了，就是外戚專權。
而長在深宮的皇帝，身邊沒有別的人，就隻剩下照顧他起居的宦官……一旦皇帝感覺到權柄被後黨外戚侵奪，就隻能重用宦官，除掉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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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盈上輩子的曆史不算好，但是有關三國的討論還是看了不少……漢家四百年，外戚宦官，交替掌權。
嚴格說起來，兩漢都是倒黴在了外戚手裏。
呂後頷首，“吾兒看得很長遠，這麽說起來，給你挑個什麽樣的太子妃，事關重大，馬虎不得。一個疏忽，就要遺禍後世了。”
劉盈如釋重負，“多謝阿母體諒，孩兒感激不盡。”
呂後哼道：“別光顧著說好聽的，我可以不管你找誰，但你最好盡快讓我抱上孫子。”
劉盈苦笑道：“用得著這麽著急嗎？”
呂後搖頭，“不是我著急，是你阿父！”
“阿父？”
呂後點頭，“他快花甲之年了，卻要時刻出征在外，飽受風霜。別看平時你們父子吵吵鬧鬧的，可我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你。看你娶妻生子，給他添個孫子，他也就安心了。”
呂後歎息道：“盈，你能等得起，你阿父等不起啊！”
劉盈渾身一震，終於點了點頭。
“阿母，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劉盈沉吟道：“那您看，這事情該怎麽辦？”
呂後笑了，“你要找個學習成績好的，那也行。我準備近期再安排一次女學的考試，你呢，抽空去瞧瞧，一來見見人，看看你喜歡不？二來也試試她們的本事，能不能勝任太子妃。你看怎麽樣？”
劉盈欣然點頭，“我聽阿母的。”
呂後一笑，“你這是滿意了……要是不滿意啊，你就該說什麽禮法不合，宗正、太常不答應……你這個豎子啊，阿母算是看透你了！”
劉盈嘿嘿一笑，“阿母心疼我，孩兒心裏有數。”
呂後點頭，“行了，去忙你的吧。”
從椒房殿出來，劉盈心情還是挺不錯的……雖說年紀還算小，但再過一兩年，也到了大漢平均的成親年紀。
更何況阿母說的沒錯，早點成親，爭取讓老流氓抱上孫子……別看大哥劉肥已經給老流氓添了兩個孫子。
但是自己這個，肯定不一樣。
小家夥肯定是萬眾矚目，不同凡響。
一想到這些，劉盈臉上不自覺浮現出笑容。
“太子，你這又是有了什麽好事情？”張不疑好奇道。
“也沒什麽，就是阿母說服我了，要給我選個太子妃。”
“什麽？”張不疑大驚，“你要成親了？”
“也沒有那麽快，一兩年，兩三年都可能……似乎叔孫通講過，太子婚禮需要三年籌備才行，你別急著跟別人說啊！”
張不疑點頭。
一轉身他就跟灌阿念叨：“太子就要成親了，你看我該準備什麽禮物？”
灌阿怔了下，“太子要成親了？”
“嗯……你別跟外人說啊!”
“我知道了。”
一轉身，灌阿就跟夏侯灶道：“我看你不是外人，太子要成親了，你去準備禮物吧。”
夏侯灶一躍三尺高，“好事啊!我一定好好準備！對了，我還要告訴周勝之一聲！”
周勝之聽到了消息，立刻去找陳買。
就這樣，一個傳一個，不到半天的功夫，整個長安城都傳開了。
甚至女學當中，都有人念叨。
“我哥曹窋派人偷偷跟我說了，太子殿下要選太子妃了，應該就看下次考核，誰能排在前麵，就有希望！排名越高，希望越大！”曹湘輕歎口氣，“隻可惜我比不過竇家女，東宮女主，怕是要落在平民之家了。”
這時候又有一個女孩道：“卻是未必！竇家女出身貧寒，給她點錢，或許就能讓她放手。”
“錢？多少錢能買個太子妃啊！”曹湘不客氣道。
“可她不知道這次是選太子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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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盈略怔了下，笑道：“阿母說笑了，婚姻事大，我年紀又小，沒必要這麽著急，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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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盈眉頭微動，隻是笑了笑。
旁邊的劉樂感覺到衝突的氣息，連忙道：“阿母，這事情沒必要著急，咱們心平氣和，慢慢商議吧！”
呂後看了女兒一眼，隻一眼，劉樂就被嚇得低頭不語。
良久，呂後才說道：“你出去吧，我要和盈單獨聊聊。”
劉樂心裏惶恐，不敢抗拒呂後的命令，隻能同情地看了劉盈一眼，然後和張敖匆匆離去。
等他們夫妻走了，呂後突然凝視劉盈，冷冷道：“你也別想什麽了，我有安排……會從呂氏女中，選出一人，給伱當太子妃！”
劉盈猛地抬頭，直視呂後，“阿母，呂氏不合適！”
“我說合適就合適！輪不到你拒絕！”
劉盈平靜道：“不是我不想答應，這麽做，太常、宗正，還有禦史台都不會答應！”
呂後一怔，突然道：“豎子，這些不都是你的勢力嗎？”
劉盈沒有反駁，而是繼續冷靜道：“阿母，莫要害了呂氏！”
呂雉沉吟片刻，突然一掃陰雲，竟然笑了起來。
“果然，還是你阿父看得準。”呂雉探身，笑嗬嗬道：“你知道你阿父最欣賞你幹的哪件事不？”
劉盈怔了下，“我不知道。”
呂雉笑道：“你阿父最欣賞你懲辦赤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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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雉搖頭，“你阿父跟我說，他最怕你受製於人……這天下雖大，皇帝能說了算的事情，卻是少之又少。你知道你阿父為什麽一定要親自統軍出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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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後點頭，“你說的沒錯，項羽就是先殺宋義，又殺了懷王，自己坐上西楚霸王寶座的。所以自此之後，每逢大舉用兵，都是你阿父自己為之。唯一的例外就是太尉，所幸你這個豎子及時收迴了兵權，不然太尉的下場不會好的。”
劉盈頷首。
呂後又道：“天子除了會被武將挾持，侵奪權柄，也會被文臣侵奪權力。比如丞相！”
呂後感歎道：“如今朝中政務，悉數決於相府，天子統而不治，雖然你阿父信任蕭何，蕭丞相也是忠心耿耿之人，奈何心中就是有一根刺兒。所以讓陳平為副相，牽製蕭相，你又收迴了相府私下招募的門客……這都是你阿父喜歡看到的，也是阿母喜歡看到的。”
“留侯出身尊貴，智謀無雙，又深通進退之道。便是你阿父，也隻能尊著他，不敢給他實際權柄。唯恐他執掌大權，天子也奈何不得。你這個豎子，偏偏處置了赤鬆子，讓你阿父看清楚了，你不會被張良等人挾持，這很好。對你，對留侯都好！”
說到了這裏，呂後重重歎息，“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我是要幫你挑選一個太子妃，最好選擇呂氏女，她會聽我的，你娶了她，也要聽著阿母的。”
劉盈眉頭一皺。
呂後大笑，“就知道你這個豎子不會願意的……盈，除了文武之外，外戚也會侵奪天子權柄，你知道嗎？”
劉盈點頭，“我明白，如果妻子家中勢大，固然可以成為助力，但他們一旦做大，也會作威作福……其實不隻是外戚，就連宦官也會！”
“宦官？”呂後倒是沒想到，笑道：“一群奴仆，有什麽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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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後一笑，“你這是滿意了……要是不滿意啊，你就該說什麽禮法不合，宗正、太常不答應……你這個豎子啊，阿母算是看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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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後點頭，“行了，去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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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你這又是有了什麽好事情？”張不疑好奇道。
“也沒什麽，就是阿母說服我了，要給我選個太子妃。”
“什麽？”張不疑大驚，“你要成親了？”
“也沒有那麽快，一兩年，兩三年都可能……似乎叔孫通講過，太子婚禮需要三年籌備才行，你別急著跟別人說啊！”
張不疑點頭。
一轉身他就跟灌阿念叨：“太子就要成親了，你看我該準備什麽禮物？”
灌阿怔了下，“太子要成親了？”
“嗯……你別跟外人說啊!”
“我知道了。”
一轉身，灌阿就跟夏侯灶道：“我看你不是外人，太子要成親了，你去準備禮物吧。”
夏侯灶一躍三尺高，“好事啊!我一定好好準備！對了，我還要告訴周勝之一聲！”
周勝之聽到了消息，立刻去找陳買。
就這樣，一個傳一個，不到半天的功夫，整個長安城都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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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曹窋派人偷偷跟我說了，太子殿下要選太子妃了，應該就看下次考核，誰能排在前麵，就有希望！排名越高，希望越大！”曹湘輕歎口氣，“隻可惜我比不過竇家女，東宮女主，怕是要落在平民之家了。”
這時候又有一個女孩道：“卻是未必！竇家女出身貧寒，給她點錢，或許就能讓她放手。”
“錢？多少錢能買個太子妃啊！”曹湘不客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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