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去看了劉長,小家夥肉乎乎,沉甸甸,一天到晚,都在酣睡,嘴角還掛著晶瑩的泡泡。


    劉盈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小家夥的腦門。


    劉長似有感覺,眼睛還沒睜開,嘴角一咧,就哭了起來。


    劉盈看著有趣,情不自禁笑了。


    小家夥中氣十足,越哭聲音越大,竟然招來了呂雉。


    她快步過來,連忙抱起劉長,一邊哄著,還一邊伸腿,朝著劉盈踢了過去,嘴裏罵道:“豎子,這是你弟弟,欺負他幹什麽?”


    劉盈訕訕笑笑,“阿母,你很喜歡長弟?”


    呂雉瞪了他一眼,“不喜歡能怎麽樣?你那個阿父塞給我的,又不能扔了,你還在這裏添亂,給我滾出去。”


    劉盈狼狽逃出椒房殿,嘴角卻掛著笑意,


    有些時候,緣分這個東西,真是沒法說,趙姬懷了劉邦的種兒,卻由於身份低微,不好親自撫養皇子,就讓呂雉帶在身邊。


    結果一向冷漠的呂雉,竟然對這個奶娃娃表現出莫大的熱情。


    放在椒房殿,親自照顧,體貼入微。


    讓劉盈看得都嫉妒了。


    我是您親兒子好不!


    “盈,你阿母在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照顧長弟唄!阿母簡直把他當成了掌上明珠。”劉盈抱怨道。


    劉邦哈哈一笑,“可說是呢,長這豎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阿父沒騙我吧?他那麽能吃,又那麽胖!”劉盈嫌棄道。


    劉邦哼道:“朕豈能撒謊?伱小時候不光能吃,還胖,更能鬧,把你放下,沒一會兒就哭,你阿母沒辦法,隻能整夜整夜抱著你!長和你比啊,小巫見大巫!”


    劉盈怔住,他嚴重懷疑老流氓在詆毀他,可惜沒有證據。


    “迴頭你好好孝敬皇後,多去椒房殿跟她聊聊天。”劉邦一邊數落著劉盈,一邊步入宣室殿。


    張良、蕭何、陳平都在。


    加上了劉氏父子……不用問,這個組合湊在一起,必是要害人了。


    張良首先開口,“陛下,太子,臣看過趙佗的國書,此人定是認真鑽研過大漢的種種國策,知道大漢是認可始皇帝一統天下之功的。既然如此,他駐守嶺南,霸占一方,朝廷等閑打不得,正好可以待價而沽。他是要求朝廷,不能對他動手。還要跟朝廷貿易往來,占盡好處,心思不可謂不縝密。”


    蕭何哼道:“這就是趙佗的可惡之處,他說什麽國中不寧,就率眾北歸,任憑嶺南之地糜爛……他在大漢眼中,還算個有功之臣,就是開拓嶺南之功。如今他如此輕佻,當真敢放棄嶺南,我看就該誅殺,絕不留情!”


    劉邦突然一笑,“蕭相,這麽多年,還沒見你如此氣憤過?”


    蕭何無奈道:“臣也是沒辦法……要是這麽鬧下去,我大漢不能坐視嶺南割據一方,必定出兵討伐。北方要跟匈奴打,南方再多一個嶺南。當初項羽就是四方皆敵,沒有多少時間就敗亡了。如今大漢的家底兒也不豐富,臣真是擔心,難以維持。”


    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身為大漢的大管家,蕭何屬於最勞心勞累的那一個。


    他現在是真的害怕出現什麽不可控製的意外。


    劉盈默默聽著,臉上卻很是輕鬆,並沒有放在心上。


    劉邦注意到他。


    “豎子,你想什麽呢?”


    “就是想今天晚上燉鵝還是燉雞?”


    劉邦氣得一拍幾案,怒道:“你把國家大事當成兒戲是吧?”氣得劉邦就想動手。


    張良笑道:“陛下不要著急,太子這麽說,一定是有了好主意。”


    劉邦怔了下,竟也笑道:“朕卻是忘了,這個豎子並非善類。”


    劉盈大唿冤枉,“阿父,師父,你們這麽說,簡直要冤枉死我了。”


    劉邦冷哼,“你也莫要喊冤,趕快說你的辦法,再不說,朕可真的要動手了!”


    劉盈無奈,隻能道:“其實這事也不難,趙佗不是要人嗎?他要咱們就給唄!”


    “給?拿什麽給?”劉邦氣哼哼道:“朕現在都沒有可用之人。北地郡、上郡,這些地方都是空的,需要嚴防匈奴南下。又從哪裏安排人手,送去嶺南?更何況,就算敢送,那趙佗能要嗎?”


    劉盈微微一笑,“那就派一些他拒絕不了的人過去。”


    劉邦眉頭皺起,劉盈似乎不是玩笑。


    “盈啊!”


    老流氓笑嗬嗬道:“你說說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劉盈笑道:“阿父,趙佗麾下,不少人想要迴歸故土……這事不能攔著,嶺南並非異域番邦,那也是我華夏故土,豈能等閑棄之?上麵的軍民百姓,也是我華夏之民,不能不顧。隻是迴來多少,給趙佗送去多少,甚至可以倍之,不就行了!”


    “人!人從哪裏來?”劉邦追問道。


    “就從有人的地方來,比如……大牢!”


    “牢裏?”劉邦怔了下,他好像想起了什麽,上一次自己還跟豎子在牢裏待了一晚上。


    有同樣經曆的還有陳平,他也眼前一亮。


    “陛下,此計甚妙!確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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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邦皺眉頭道:“朕記得登基的時候,就下旨赦免過罪犯,丞相也多次上書,請求減少刑罰,放人迴去務農……當真還有足夠的罪犯嗎?”


    蕭何輕咳道:“陛下,不光有,還不少。”


    “不少?”


    “其實是很多!”


    劉邦頓時瞠目結舌,難道朕是個昏君不成?


    蕭何隻能跟劉邦解釋,看起來天下初定,但也隻是滅了項羽,逼著幾個異姓王承認了大漢天子。


    至於在一些偏僻地方,山川湖澤,盜匪的數量,簡直多如牛毛。


    別的不說,哪怕是櫟陽,長安,也不是看起來那麽平安。


    蕭何肉疼道:“有一次臣去長安西市探查,就有人當街搶了臣身上的錢袋子,足足三百錢,都被搶走了。”


    連丞相都敢搶!


    劉盈瞪大眼睛,“師父,賊匪當真如此囂張?”


    蕭何點頭,“太子出入,身邊多有侍衛,未必能察覺。尋常商賈往來,卻是十分危險。我這些年,也隻是先清掃了那些占山為王,公然打劫路人的盜匪強人。至於那些偷搶的小賊,還來不及處理……長安如此,更遑論其他地方。”


    一句話,盜匪賊人,是抓也抓不完的。


    趙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劉邦點頭,“這麽說來,就剩下逼著趙佗接下他們了?”


    劉盈笑道:“阿父,用不著逼迫,趙佗會很樂意的。”


    ……


    “大王,陛下的旨意也到了,您還是盡快照辦吧!我也好動身北上,迴關中交旨”陸賈笑嗬嗬道。


    在他對麵,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王者,此人麵目粗獷剛毅,棱角分明,是典型的北方人長相,一雙狡黠的胡眼,充滿了神采。


    “陸大夫,漢皇說願意向嶺南輸送人才,助寡人治理地方,如此一說,豈不是要派遣官吏,接管嶺南嗎?這似乎不妥吧!”


    陸賈一笑,“大王,你不願意要大漢派來的人,那就隻能用嶺南當地的豪強……我也不妨跟大王說明白了,不是大漢打不下來嶺南,隻是大漢顧念你開疆之功,才容忍到今天!你如果斷然拒絕大漢的好意,斷了和中原的往來,少不得大漢隻有發動天兵,踏平南越國了!”


    “大膽!”


    趙佗手下幾個將領,立刻拔刀相向,直奔陸賈而來。


    陸賈是凜然不懼,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我為漢使,自是代表朝廷,你們今日殺我,來日漢軍必滅爾等滿門!”


    這幾個人還不服氣,趙佗卻是明白輕重,連忙瞪了他們一眼。


    “退下去。”


    這幾個人不情不願退了下去。


    趙佗才問道:“陸大夫,寡人不想和大漢交鋒,大漢也要顧念我的體麵吧!”


    陸賈一笑,“請大王放心,我們派過來的人,必是精挑細選,不會給你添亂的。”


    十日之後,第一批囚犯進入南越國境內。


    “爾等是什麽?”趙佗親自過問。


    來人翻了翻眼皮,冷冷道:“我為齊國丞相田橫門客!”


    “田橫門客?你們豈不是因為謀反被抓,漢皇沒有殺你們?”


    此人笑道:“漢皇隻是把我們關在上林苑,怎麽,莫非南越王要動手殺人?”


    趙佗眉頭緊皺,看向下麵的一群人。


    “爾等是從哪來來的?”


    “我們是陳公利己的部下,就是楚霸王的人。”


    “陳公利己?他不是前些時候謀反,讓劉澤和劉賈給擊敗了嗎?”趙佗驚問。


    “沒錯,被抓了三五千人,他們都願意投降。我們不想給大漢做事,就來你這蠻夷之地瞧瞧,看看能不能安身立命?”


    趙佗頓時目瞪口呆……


    問了一天下來,趙佗整個人都不好了。


    迴到住處,把擺設砸了一個遍兒,指著北方,破口大罵。


    “劉邦,你欺人太甚!你把我南越國當成什麽?你們大漢不要的反賊罪人,全都送過來了!我,我豈能受此羞辱!”


    手下人一聽,連忙道:“大王你下令吧,我們這就去把那些人圍了,全都斬殺,一個不留!”


    趙佗怔了怔,沒有說話,剛剛的怒火,竟消失了不少。


    幾個將領都急了,“大王,不能猶豫了,劉邦蔑視南越,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佗一聲哀歎,抬起頭,看了看他們,又喃喃道:“那你們說說,不要這些人,還能要什麽人?”


    手下將領麵麵相覷,這些年來,從中原跑過來的,也就是戰敗逃遁的亡命徒,論起素質,還不如這幫人呢,畢竟這裏麵還有讀書識字的名士。


    “大王,那,那就收下?”


    趙佗仰麵哀歎,“收下這些反賊,真不知道他們幾時會反了本王,取而代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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