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孟蘿笑了笑,有種異於常人的坦然。


    “沒錯,我很鍾愛它。它和馬術鞭用起來的感覺有很大區別,不過馴馬和馴人的目的卻差不多。”


    “馬術...”縛寧陷入沉思。


    這個婦人隻是看起來循規蹈矩。


    畢竟真正循規蹈矩的人可不會和自己的弟弟搞出一個孩子來,也不會像教育馬兒一樣來教育自己的孩子。


    這個人的作風和溫婉賢淑的大家閨秀根本不沾邊...


    所以苟明之的性格其實是遺傳了他的母親?


    縛寧一下子就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苟孟蘿:“小之看起來很依賴你,對於這一點我感到欣慰,可惜他很難馴服,你以為他聽話了,其實他隻是裝乖,我太了解他,所以我奉勸你,永遠不要放下戒心。”


    “我知道他在裝乖。”縛寧說:“不過在我厭煩他之前,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苟孟蘿深深看她一眼。


    發出疑問:“你對身邊的人都這麽無底線的溺愛嗎?”


    “…”縛寧沒迴話。


    “好吧。”


    苟孟蘿也沒追問,調轉話題,言語間有種江南女子特有的腔調。


    “那你覺得作為一個女人她這輩子的人生目標應該是什麽?”


    這問題是個挖坑式的陷阱。


    怎麽迴答都是錯的。


    縛寧思考一會:“沒有應不應該。”


    苟孟蘿有著慈眉善目的長相,眼神卻如遨遊在天的鷹隼一般,不怒自威。


    “我在海城時有通過老聞傳來的消息中了解到你,你比我想的還要有趣得多。”


    她沒再進行針對性的提問。


    抬手從腦後取下盤發用的玉簪遞過來。


    “這次隻是順道來看看,沒來得及準備一份像樣的見麵禮,這是我成人禮上收到的第一件禮物,送給你,聊表心意。”


    “謝謝會長。”縛寧接過。


    順手用這根玉簪把自己的長發挽起來,盤在腦後。


    苟孟蘿聽到這聲稱唿,突然高興起來。


    “我喜歡聽別人叫我的職務,可惜有很多不懂事的人總覺得憑著叫我一聲毫無含金量的苟大小姐,就能拉近我和他之間的差距。”


    縛寧把自己手腕上的發圈遞出去,看向對方因為失去玉簪而披散在肩後的頭發。


    “如果您不嫌棄,可以暫時湊合著用用。”


    苟孟蘿接走發圈,把長發捆成一束。


    “還有這個。”她把桌上的短鞭往這邊推了推:“這根鞭子該換個主人了,說不定你會有需要它的時候。”


    縛寧感覺桌麵上推過來的仿佛不是短鞭,而是拴在苟明之脖子上的狗鏈。


    而她們正在對他的所屬權進行交接。


    “我不需要它。”縛寧把短鞭推了迴去:“我會自己另外再買一根。”


    買一根打人不那麽疼的娛樂用具。


    苟孟蘿站起來,話裏有話。


    “隨你怎麽處置,我沒有必要再把他帶迴去,希望他能好好待在這裏,別總想著要攪弄風雲,把天給翻個個兒,我如果倒台,苟家上下,包括你,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


    縛寧沒接話,她無話可說。


    苟明之本來就心思多,報複心強,他母親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們家就像座瘋人院,盛產瘋子,老的瘋,小的也瘋。


    空氣中發出一陣手機的震動聲。


    苟孟蘿拿出手機,放在耳邊。


    “怎麽樣,林與答應跟我們迴去了嗎?”


    “不同意就綁,你一個大院裏長大的,臨老了連自己兒子都治不了,說出去隻怕要讓人笑掉大牙。”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打鬥聲。


    直到重新安靜下來。


    苟孟蘿才接著問:“綁好了沒有?”


    似乎得到肯定的答案,她點點頭:“好,我現在就過去跟你們匯合。”


    沒邁出幾步,她停下來往樓上看了一眼,朝電話那頭的人說。


    “你來他也不會歡迎你,勸你還是不要自討沒趣,我們不好在這裏多待,趕緊收拾一下,等我過去我們就直接離開。”


    匆匆交代完,她掛斷電話。


    縛寧和聞叔把人送到門口,安排的車就等在台階下邊。


    苟孟蘿看向前院的花草樹木,語氣有些惋惜:“果然沒有我喜歡的花。”


    縛寧不好讓對方的話掉在地上。


    隻好接了話茬:“您喜歡什麽花?”


    “大岩桐。”苟孟蘿望著遠處,像是想起澆花時的事情:“葉子肥大,花朵豔麗,水珠如果不小心灑在了它的葉子上,就會長斑。”


    縛寧:“大岩桐...”


    一種象征著欲望、野心的花。


    聞叔已經走下台階,把車門拉開。


    苟孟蘿坐上車,降下車窗,完全沒有一個母親對孩子該有的眷戀和不舍。


    “你和小之以後如果哪一天要來海城,提前和我打一聲招唿,我會好好盡地主之誼。”


    縛寧沒立刻迴話。


    打什麽招唿?


    看苟明之的態度,他肯定早就把苟孟蘿拉黑了,怎麽可能會主動聯係她,迴海城更是天方夜譚。


    那她說這種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反應一會兒,縛寧往前邁了兩步,靠近後座車窗,試探性提道。


    “可是我沒有您的聯係方式。”


    苟孟蘿似乎就等這句話。


    “那留一個。”她把手機從車窗裏遞出來:“你掃我。”


    “...”縛寧。


    還真是在等著她主動提。


    繞這麽一大圈就為了這…


    添加過好友,留了備注,終於把這尊不請自來的大佛送走。


    黎征和倪娜也終於從某個角落裏冒了出來。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縛寧身旁。


    倪娜指背抵著下巴,疑惑道:“這個婦人怎麽看起來像在哪裏見過一樣,好像...好像那個...”


    “海城慈善總會現任會長——苟孟蘿。”縛寧接過話頭。


    倪娜雙手揣進外衣兜裏。


    “我對這個不了解,什麽級別?”


    “副部。”黎征搶先一步說道:“絕大部分人奮鬥終生都夠不到的高度。”


    縛寧和倪娜同時看向他。


    他開口解釋。


    “我知道的苟家在海城隻有一戶,當年苟老爺子和苟老夫人婚後一直沒能生個一兒半女,所以就領養了一個被棄養的女嬰,結果女嬰領養迴去一年之後,他們就迎來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最終生下一個男孩。”


    “這姐弟倆長大之後一個從.政,一個參軍,都是響當當的人物。”


    倪娜半信半疑:“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黎征沉默幾秒,還是坦白。


    “我以前就在海城服役,這些事多多少少會有所耳聞,而且這也不算什麽秘密。”


    倪娜挑眉點頭,一副了解了的神情,隨即眼睛往後麵玄關裏麵望了望。


    低歎一聲。


    “背景硬得跟鎢鋼似的,幸虧我沒得罪過他,不然還真吃不了兜著走。”


    縛寧的重點卻不在這。


    “領養的女嬰...”


    那苟明之父母不是親姐弟,情況似乎從十分糟糕,轉為糟糕。


    不管怎樣,不該知道的還是要爛在肚子裏。


    倪娜掌心搭在後頸,仰頭抻了抻脖子:“在這待了半天,我們兩個也沒派上什麽用場。”


    縛寧把手環在胸前:“你們兩個剛剛是躲在會客廳的哪個位置偷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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