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自然傳到了縛寧耳中。


    她懷疑苟明之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下意識向對方投去視線,一瞬間四目相對。


    一冰一柔兩道視線在空氣中交織推拉,冒出電光火石。


    難分勝負。


    劉文珊背對著縛寧,沒注意到兩人間的暗流湧動,反而放低音量拍了拍苟明之胳膊安慰他。


    “哎喲,你這臉,這身材,怎麽可能搞不定,有點信心,阿,我跟她接觸了快倆月,其實她哪兒都好就是性子冷點,她就那樣,一雙三白眼,沒表情的時候看誰都跟看垃圾似的,也不見得就是不待見你。”


    隨後她又朝地上男人躺著的方向努努嘴:“瞧見沒,你這算好的,至少沒挨揍。”


    苟明之率先收迴視線,斜了眼地上男人,笑笑表示不讚同。


    “你安慰人的方式很別致,但還是不要拿我與那個人渣相提並論。”


    掉價。


    兩人嘀嘀咕咕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劉文珊...”縛寧靠近二人,涼嗖嗖得出聲提醒:“既然這麽投緣,以後可以去教他。”


    聽她話裏有話,劉文珊見好就收,趕忙腆著臉往她那邊湊。


    “誒我尊貴的大小姐,別呀,他那身板結實得,哪兒還需要我指導,讓他自個兒練去,我還是喜歡教你,能教你,我別提多高興了。”


    末了便暗自掂量著可別把自家這金主得罪了。


    這裏的負責人急忙趕來,劉文珊講述之後,負責人表示很抱歉讓顧客在這遭遇到這種事,也會配合取證提供監控錄像。


    有一位身穿咖色短袖的男人一直沒有離開。


    他身材勻稱並不壯碩,長相清秀皮膚很白,剛才想幫縛寧的除了苟明之還有他。


    走到縛寧身邊,他臉上帶著歉意:“你好,剛才很抱歉沒能及時發現和幫到你,居然讓女性獨自麵對這樣的困境,最後造成這種局麵。”


    苟明之早就找了個地方坐著,時不時擺弄下健身器具,眼見那人與縛寧說些什麽。


    起身。


    腳下慢慢向兩人那邊靠攏。


    縛寧邊擦汗邊看著眼前的男人。


    居然會特意為此道歉。


    沒心思與他交談,嗓音冷淡:“這本來就和你無關,你沒有義務也不需要為此自責。”


    迴應過對方,她接著用毛巾擦拭臉頰上的汗水。


    來不及去洗澡了,把汗擦幹免得等會出去受涼。


    被汗水浸濕的發絲貼在她額角和雪白脖頸處,臉上還帶著鍛煉後未褪去的紅,平時散發的疏離感被衝淡不少。


    咖色短袖的男人看她看得出神,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後忙撇開視線。


    耳根微微發燙:“如果待會兒你需要目擊者陪同去一趟的話,我很樂意效勞。”


    “有勞你費心,不過我已經答應過她了。”


    苟明之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們身旁,客氣得打斷兩人對話。


    縛寧打量眼前二人,斟酌一番,改了主意。


    “可以換人。”


    這個陌生的男人給她感覺沒有那麽難纏,比那個總笑眯眯的鄰居更合適。


    “你確定嗎?”苟明之臉上一貫掛著的笑容看起來與以往有所不同:“我覺得你還是考慮清楚比較好。”


    兩人對上視線。


    在試探,也在暗暗交鋒。


    分明沒見過幾次,縛寧卻有種能被他輕易看穿的錯覺,這也是她不想與他過多糾纏的主要原因。


    見他沒有退讓之意,縛寧移開視線。


    算了,先前已經說好的。


    苟明之滿意地笑了下。


    咖色短袖的男人也是個知進退的,識趣道:“既然這樣,正好待會我還有事要處理,就先離開了。”


    警司到達現場,將地上的男人押走,又詢問了現場情況和事實經過。


    縛寧和苟明之坐上車被帶迴去做詳細的筆錄。


    下午7點半左右,苟明之的詢問先結束,他坐在大廳休息區等待。


    春季早晚溫差大,外麵天色灰蒙,溫度也逐漸降低,這離他們住的小區有段路程。


    時間又過去半個小時左右,縛寧轉過拐角步入大廳。


    遠處苟明之坐在凳上,後腦勺靠著牆壁,別在耳後的卷發被從門口吹進來的晚風刮散,正飄在臉側。


    如果地點不是在警局,那畫麵也勉強算得上恬靜美好。


    聽見響動,苟明之轉過頭來,遂起身湊上前來柔聲笑問:“怎麽樣?”


    “還算順利,不出意外的話,那個人會被拘留10日。”縛寧邊迴應邊往門口走去。


    順利得出乎她意料,原本和稀泥就能帶過的小事件硬是花了好多精力去排查求證,說要給她一個結果。


    她遇到這種事的次數很多,但能給她說法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掰出來。


    視線掠過苟明之放在板凳上的包,縛寧不解:“你完全可以先迴去,不用在這幹坐著等到現在。”


    “我們不是順路嗎,我已經叫了車,馬上就到。”他拿上隨身物品緩緩跟在縛寧身後。


    微風徐徐,春夜還留有逝去冬日殘存下來的涼意。


    縛寧走到路口停下,單薄的外衫衣擺被風吹起,她習慣了保持體態,沒有順勢蜷縮脊背借以維持體溫,反而舒展著身體,任憑蕭瑟的冷風往身上侵襲。


    好像再大的風都吹不斷她的脊梁,也消磨不了她的心智和傲骨。


    這景象落在苟明之眼中,說不清的遺世獨立,飄然於塵。


    苟明之脫下外套,伸手遞到她麵前:“要穿嗎,現在有點冷,你穿的過於單薄。”


    “不用了。”


    縛寧看了眼身旁遞來的衣物,轉而低頭在包裏翻找。


    很快,她從包裏拿出一件薄款的運動上衣,這原本是準備健完身洗澡後要換上的衣物。


    薄了點,但勉強足夠,等會坐車,倒不會很冷。


    看清她手上的衣物,苟明之隨意笑笑,將手收迴,又神色自然地重新穿上不被接受的外套。


    待二人都將衣服穿戴整齊,他忽的上前逼近,猛然拉近二人的距離。


    頓時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襲向縛寧:“要是往後再遇到類似的事,你在自保的同時也適當的向周圍的人尋求幫助會更好,不然你自己也會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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