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兇手是如何選擇目標的?每個不同的村子……地點上,是不是也有著一定的規律?


    思及此,葉風就催促起了一行人,趕緊出發。順便,他在馬背上,一邊詳細詢問起了當縣的輿圖。


    柳桂縣縣城位置,居於縣輿圖上的偏中。而出事的八個村莊,皆在該縣的西南角至東北角的類弧形線路上。


    也就是縣城外由南至北的一道短形弧線。這道弧線上,村莊的數量,也比其它方向上的要多。


    兇手沒有選擇圓形圖作案,說明其有充分離開家、而不會被懷疑的時間和理由。


    也說明這人不笨,寧肯走遠一些作案。


    葉風思忖著,再將每個村的出事地點標出來,能確定的是:地點還真有可能是隨機的。


    葉風在腦中試想了下:這日,到了兇手想行兇的時間。他就提前離開家,一路趕到選好的目標村莊。


    或是閑漢般進村逛逛,看看有沒有動手的機會,或是就在村莊外徘徊,或潛伏,或是裝扮成什麽人,跟村裏的老人們聊天。


    這樣,才能對該村的人有所了解,才能基本確定個動手的時機。


    也或者,不用這麽麻煩……比如餘慧,就是在送飯去地裏返迴來的途中遇害的。


    屍體是被從山腳草叢中找到。


    兇手本就是村子裏長大的村民,對所有村民們的基本生活肯定就有所了解。


    基本每村每家每戶,都是在差不多的時間,由家中的小孩子,送飯去地裏。


    如果家中人口少的話,送飯和送水的都隻有一個人。


    那兇手就隻需要挑一條方便動手、不容易被人看到、能潛伏著等待、還能轉移屍體的地方。


    餘慧走過的路線,正好有著這些便利條件。


    但以這些推測,就能確定兇手是村民、還居住在村子裏的嗎?不用排查縣城裏的人了嗎?


    不能。


    因為縣城裏也有村中長大的人,還有會在城中和村中來迴走貨的、或者經常去各村裏采買物什的人。


    都能對各村、以及村民們的日常生活有所了解。


    葉風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想痛了。


    他深唿一口氣,看向遠處滿眼的綠色,暫時將腦子放空。


    放空了十息,就轉頭問向溫開文,讓其詳細介紹下已知第一個被害人、印康的情況。


    “印康是個賣豆腐的小販,為圖節省,全家也沒有搬到縣裏去住,就在村子裏做好了,再趕早進城去賣。”


    “因著是做買賣的人,跟誰也不會結怨,對誰都客客氣氣、笑臉相迎。下官認為:兇手可能根本也不認識他。”溫開文迴答著。


    這一刻,他黑瘦的麵容上,那愁出來的道道褶皺,仿佛都在述說著這操蛋的人生、咒罵不開眼的老天爺。


    葉風也有這樣的……痛感。


    與大多數人一樣,這輩子也不知道會罵過多少次老天爺。雖然溫開文的這一聲,是為著印康的無辜而罵。


    葉風想起了一些事情。


    總有人說貧窮的人,是因為不努力。


    說這樣話的人,都是坐在冬暖夏涼的房屋裏,吃著山珍海味,喝著高昂小酒,對自己流下的每一滴汗,都感覺付出了無比艱辛的人。


    沒有去搬過磚,沒有去挖過地,沒有去給人刷過碗,沒去垃圾桶裏翻找過吃食。


    他們隻會簡單的認為:那些人之所以會去做那些最低賤、又養不活家人的事情,就是因為不努力。


    看不到大部分的人,為著一日三餐有多奔忙。也不會想得到,沒有那些人的辛苦努力,他們這些高價人士會連一頂草棚都住不上。


    也不會有機會站在高處,享受著繁榮,還擔不起那些人的安危和公平。


    擅長“割韭菜”的,創造的社會價值,真可能還沒有街邊撿垃圾的來得多。


    “是我們做得還不夠好。”葉風低語。


    他們沒能保護好那些真正努力生活著的百姓們。


    他始終認為:執律真正的意義在防,而不是在追。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有錦衣衛出沒的地方,絕對連隻雞都不敢胡亂出圈兒。


    年輕的小福王,聽到師傅的話,卻不太能理解。


    鼓了鼓包子臉便道:“哪裏全防得過來?壞人總也除不盡的。”


    葉風沒迴聲,視線停在道旁的莊稼地裏,問向溫開文:“多久沒下過雨了?”


    那些莊稼,都蔫蔫兒了,地麵,也有裂出細細小小的“蜘蛛網”來。


    這兒離著海邊並不多遠了,就算不下雨,江南之地水資源也相當豐沛,怎麽會把莊稼給幹成這樣?


    溫開文聽問,長長歎氣,黑得像被煤灰抹過的脖頸,也深深垂到了胸口。


    “修爺,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吧?我們縣的土地,大部分,都被下官給分到百姓們手裏了。”


    他溫開文,和當地的權貴們鬥智鬥勇,終於絞盡腦汁、使盡手段,把他們名下的土地收迴大半,還田給了百姓們。


    這自然也受到了個別權貴們的瘋狂打擊和報複。那些人是見不得苦哈哈們過得好的,暗殺不了溫開文,就打起了水源的主意。


    在柳桂縣外,就把源頭給掐了,甚至不惜自掏腰包,另外開鑿運河,將經過柳桂縣的河水,統統改道。


    柳桂縣的百姓們,種地隻能靠天吃飯。幸得江南雨水豐富,倒也挺了過來。


    “隻是這半個月來,本是梅雨之季,老天爺卻翻了臉,怎麽都不肯下一滴雨,唉。”


    溫開文說到最後,隻剩下了長長的歎息。這半個月,他為這事兒都快愁死了。


    還好,衡灣縣的縣令與他的交情不錯,也在模仿他對田地的作法,沒有允許權貴們在兩縣交界之地作妖,還保證了那條穿越兩縣的桂花河順利暢通。


    但柳桂縣內,還有大半的土地並不在桂花河的周圍,也就隻能眼巴巴仰首望天。


    “下官已經在雇傭人手,為桂花河挖掘分支岔流,有緩解一部分土地的壓力,但下官太窮了,能雇傭的人手不足,開挖的進度很慢……”


    溫開文說著說著都快哭出來。


    太難了,真的。他不貪不腐不卡不要,想要做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兒,太難太難了。


    他都想著要不要學海威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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