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人活著,錢沒了。


    霍夫曼船長並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說法,但他現在卻是在真真切切的體會著這樣的感覺。


    被蒙上頭套,堵住嘴巴,綁住手腳都他,親耳聽著自己床上那一疊疊的美元鈔票被人給收進了行李箱之中。


    每聽到一次鈔票被放進行李箱的聲音,霍夫曼船長就感覺自己身上像是被人給狠狠的割下了一塊血肉。


    這種痛苦的煎熬,使得霍夫曼船長拚命的在床鋪上掙紮,口中也是傳出來低低的嗚咽聲。


    然而於事無補,那些未知的劫匪依舊是在迅速的將床上的鈔票收攏裝好。


    黑暗之中,霍夫曼船長還聽到了對方拿起了自己的鑰匙,開始搜尋起了自己的保險櫃的所在。


    當時,霍夫曼船長就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哪怕是死,自己也堅決不會說出保險櫃的密碼。


    但出乎霍夫曼船長意料的是,在沒有來拷問自己密碼的情況下,他就聽到了保險櫃門被打開的聲音。


    一瞬間,霍夫曼船長感覺自己的心都徹底的涼透了,就連之前的痛苦掙紮和嗚咽都停了下來。


    剛把保險櫃門打開的劉三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被綁起來的霍夫曼船長,然後給了路鋒一個詢問的眼神。


    死了?


    路鋒停下了裝錢的事情,走到霍夫曼船長身邊用手試探了一下對方的氣息。


    還活著。


    路鋒和劉三都是鬆了一口氣。


    路鋒這次來純粹是奔著他的錢來的,沒有說要對方性命的打算。


    這個霍夫曼船長雖然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但畢竟身份不低,要是不小心把他給弄死了,處理起來還是比較棘手的。


    至於說為什麽要把這個家夥給綁起來?


    還不因為是這個老頭子非要睡在錢上麵。


    劉三點的是安魂香,這東西的確有一定的麻醉效果,但還不至於說被人搬動身體還毫無察覺。


    為了把霍夫曼船長身下壓著的那些錢給取出來,那是必定要弄醒對方的,路鋒和劉三一合計,幹脆就把他給綁起來了。


    於是乎,原本的入室行竊變成了現在的夫前目啊呸,變成了現在的入室搶劫。


    雖然過程有了一點的小曲折,但好在結果是圓滿的。


    除去手頭上這一整箱的美元大鈔之外,路鋒還在保險櫃裏找到了十幾塊金磚,一盒各色寶石,以及幾個風格比較獨特的古董。


    看起來似乎是南亞次大陸那一塊的物件。


    把這些東西都給一並打包好之後,路鋒和劉三便離開了這個套間,前後用時才不過十分鍾而已。


    房間裏,徒留下被綁起來的霍夫曼船長獨自躺在地上,眼角老淚縱橫。


    碼頭。


    當劉三再度被路鋒用鉤爪帶著,從“歐羅巴號”的甲板落到地麵上的時候,他依舊是有些驚歎。


    “馬老弟,你這身手才真正稱得上是飛簷走壁如履平地了,和你一比,我這點微末本事都算不得什麽。”


    路鋒搖頭道:


    “三哥不要妄自菲薄,你那一手開門撬鎖的本事就不是我能比的,再一個我也沒伱那般消息靈通。”


    “行了,咱們也不說那麽多,現在迴去?”


    “嗯,先迴去。”


    隨後,兩個身影便悄摸摸的從碼頭的陰影中一路穿行,抵達了路鋒停放挎鬥摩托車的地方。


    “突突突”


    發動了摩托車,路鋒載著劉三,還有那些錢財,離開了吳淞口直奔市區而去。


    這一次,路鋒就沒有遭遇到什麽突然襲擊一類的狀況了,摩托車順利的開到了閘北,路鋒的一間安全屋裏。


    “這時候已經迴不去租界了,三哥你就在這裏將就一晚上,東西也先放在這裏。”


    看著路鋒沒有留下來的意思,劉三便問道:


    “馬老弟你還有事?”


    路鋒點頭道:


    “嗯,還有點事情要辦。”


    “需要幫忙嗎?”


    “謝謝三哥了,不過這件事我自己處理就行。”


    “那好,要幫忙隨手叫我。”


    “我記下了。”


    路鋒點點頭,便騎著摩托車離開了這間安全屋。


    劉三看著腳邊裝滿美元的行李箱,以及那一包的金銀財寶,也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個馬老弟,倒是對我夠放心的。”


    另一邊,路鋒騎著摩托車一路來到了閘北的一間院子門口。


    當路鋒停好摩托車,走進院子裏的時候,見到的是以丁三和朱子明等人為首的,二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特務大隊成員們。


    堂屋那邊,鄭耀先和宮庶、齊佩林三個人正在一張地圖上標注著什麽。


    從市區騎摩托車到吳淞口,最多也就是個把小時就能到,路鋒之所以用了兩個小時才過去找劉三,就是在市區這邊做了些布置。


    他先是讓於曼麗把自己被襲擊的事情通報給了鄭耀先,然後又要求鄭耀先把特務大隊的人員給召集起來。


    除非是條件不允許,否則路鋒都不喜歡記仇。


    見到路鋒進來,眾人都是把目光投向了他。路鋒對著丁三和朱子明他們點了點頭,隨後就走進了堂屋裏。


    “馬副隊長,你沒事吧?”


    鄭耀先開口問道。


    路鋒搖頭道:


    “我沒事,但是送我來的那個衛兵死了。這件事,我們得給張將軍那邊一個交代。”


    “你想怎麽做?”


    鄭耀先在聽到路鋒說要召集人手的時候,就知道路鋒肯定是要搞大動作,隻是他不知道路鋒會找哪裏作為目標。


    路鋒看向了齊佩林,開口道:


    “把日本人在閘北的麵館都給我標注出來。”


    路鋒說的“麵館”並非是什麽賣日式拉麵的地方,而是賣“白麵”的地方。


    多年較量下來,日本人和青幫也算是定下了大概的勢力界限,以蘇州河為界,蘇州河北的“白麵”生意基本都是掌握在日本人手裏。


    這其中尤以閘口這邊最為泛濫。


    畢竟別的地方都在租界範圍內,日本人要是在租界區把“白麵”鬧得太兇,便會引來其他國家的幹涉。


    “你要動日本人的麵館生意?這樣會不會鬧得太大了?”


    宮庶忍不住插了一嘴。


    國府之中,有誰不知道毒這一行的利潤有多高,那可是連校長閣下都要拚命攥在手裏的財源,日本人那邊能和三鑫公司打個平分秋色,背後的關係必然也是不小。


    路鋒這一動手就挑這麽個大頭,這不是得把日本人給逼急了啊?


    路鋒完全沒有搭理宮庶的意思,對著齊佩林說道:


    “畫出來。”


    齊佩林看了看默不作聲的鄭耀先,沒多說什麽就開始在一張閘北的地圖上標記起來。


    “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他畫完就動手。”


    聽到這話,鄭耀先沒說什麽,隻是拿起彈匣開始一發一發的往裏麵壓子彈。


    宮庶見狀,知道自己多說也是無益,也隻能是轉過頭檢查起武器裝備去了。


    很快,一張標滿了點點的地圖就被齊佩林交了過來。


    粗略看過去,就這不大的閘北,日本人竟然開了幾十家“麵館”出來。


    就在齊佩林也準備去收拾武器裝備的時候,路鋒攔住了他。


    “你現在去找顧軒,告訴他我們要對日本人的麵館動手。”


    齊佩林愣了一下,顧軒就是目前青幫在蘇北一帶僅剩的“通”字輩大佬。


    這些年被日本人壓著,他的日子可不怎麽好過。但不同於常雲清,這個顧軒還是沒有出現過投日跡象的。


    甚至於近年來,日本人還多次策劃過對他的刺殺行動,使得顧軒不得不躲在法租界裏,遙控著蘇北地區的生意。


    “馬副隊長的意思是?”


    “問問顧軒,有沒有興趣讓他的手底下多幾個紅棍。”


    齊佩林當即點頭道:


    “我這就去找他。”


    待齊佩林離開後,路鋒和鄭耀先、宮庶走出了堂屋,站在了特務大隊的眾人麵前。


    原本還有些稀碎的交頭接耳的眾人都不做聲了,隻靜靜看路鋒三人。


    “這不是任務。”


    路鋒說道。


    “這也不是命令。”


    路鋒看了看時間,現在不過晚上的九點半而已,夜還很長。


    “這一次,純粹是勞資要去找日本人報一箭之仇,不想去的現在可以站出來。”


    沒人說話。


    即便是對此頗有微詞的宮庶,都是站在鄭耀先身後沒有反應。


    他們上海區特務大隊的副隊長被日本人伏擊了,還死了一個張將軍派來的衛兵。


    如果說他們不做出點反應來的話,隻怕是會被人家當成軟柿子給隨意拿捏。


    這年頭,你軟別人就硬,那可是沒辦法在這世道上站住腳的。


    路鋒看著沉默的眾人,點了點頭,邁開大步就走出了這個院子。


    “目標:燕子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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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書友們投出的推薦票支持,知名不具。感激。


    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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