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


    作為遠東第一大國際城市,此時的上海灘卻已然具備了那麽點“東方不夜城”的味道。


    尤其是在外灘一帶,各種七彩閃爍的霓虹燈,把黃浦江西岸高樓林立的萬國建築群給點綴的絢麗奪目。


    哪怕是相隔數公裏之外,都能遙望到那衝天的光芒。


    這樣的繁榮景象,即便是作為當下東亞第一強國的日本首都東京,都是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的。


    夜晚的街道上,依舊有不少的汽車、人流在穿行著,他們麵貌各異,來自於天南地北、世界各地。


    但此時此刻,他們卻共同在上海灘這個遠東的海濱都市裏,享受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沒有人注意到,在他們的頭頂,一個渾身漆黑的人影正以一種非人的速度和形式,飛快的在一棟棟高樓的頂部掠過。


    從百樂門飯店出來後的十多分鍾,路鋒抵達了白渡橋附近。


    這裏是蘇州河匯入黃浦江的地方,算是個水網交匯點,平日裏也會有漁民在這裏捕魚撈蝦什麽的。


    更多的,卻是一些平底沙船在這裏聚集,經營著一些河運的營生。


    即便已經是大晚上了,但這裏卻並沒有冷清下來,不少神色兇狠的大漢依舊在這裏往來,還有些苦工在這些船隻和岸上來迴,搬運著貨物。


    因為靠近黃埔碼頭,所以這一片也是比較主要的走私轉運站。


    杜老板的大部分走私貨都是從這裏上船,然後逆蘇州河而上,運到恆豐一帶的倉庫裏麵。


    這條路線最大的好處就是安全,因為蘇州河的這一段都在公共租界區裏麵,隻要和租界這邊打好關係,就基本不會出問題。


    要是在吳淞口一帶下貨的話,且不說會遇上出門打野食的國軍,光是租界自己的萬國商會部隊,那都是會外出撈外快的。


    打擊走私,說起來那都是名正言順,大義凜然的。所以他們做起事來,那都是跟白虎殺星一樣不留絲毫餘地的。


    一旦碰上他們,那就隻有人財兩空這一個下場。


    所以,杜老板寧可選擇多花點錢打點關係,也不會說,就為了貪圖一時的便宜,而在城外找個什麽地方下貨。


    路鋒看了看那些正在忙碌的黑幫分子,沒有理會,隻是自己找了個陰暗的角落,悄無聲息的潛入了水中。


    他如同一條巨大的鯰魚般,把身體貼在河底的位置,慢慢的遊向了黃浦港口那邊的日本海軍駐泊碼頭。


    黑夜中,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水下的這一點動靜。


    時節入秋,黃浦江的水已經有了一絲涼意,好在身上這套海豹皮的泳衣能夠起到很好保溫作用。


    為了應對這一次的“彌生號”行動,路鋒專門或製作,或購買,亦或是直接盜取了不少特殊的裝備過來。


    至於唿吸氧氣方麵的問題,則是靠著路鋒在裝備欄裏的那個60升的自製氧氣袋來提供。


    現如今的上海灘已經有工業製氧技術,專門供應一些醫院的需求。


    路鋒找了個機會,搞了個密封袋就去裝了一袋迴來。要不是現在的氧氣罐實在太沉,他就直接上氧氣罐了。


    這個氧氣袋足以支持路鋒在水下活動好幾個小時,像現在這樣從水底潛行個幾百米的,更是毫無壓力。


    在河底爬行了十分鍾左右,路鋒悄然的上浮了一下,隻露出半個腦袋看了看,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日軍軍艦的附近。


    在探照燈掃過來之前,路鋒認準了“彌生號”的位置,再度潛到了水下。


    作為海軍泊港,這一片碼頭周圍都被清空了不說,還布置了大量的警衛崗哨,就連水麵上都有巡邏艇不定期的巡視。


    為了不引起日軍的注意,所以路鋒隻能從幾百米外的地方就下潛,然後從水底一路摸過來。


    很快,他就抵達了“彌生號”的正下方。


    從水底往上看,這一艘百米來長,九米寬的軍艦就像是一頭恐怖的巨獸盤踞於頭頂。


    給人以強大的壓迫感。


    路鋒悄然的浮到了“彌生號”的水線,先是隔著水麵觀察了一番,然後才緩緩的冒出了腦袋。


    貼著“彌生號”的陰影一麵,路鋒一路摸到了艦尾附近,從這裏可以借助拖曳繩索攀登上軍艦。


    比路鋒自己扔鉤鎖要安靜多了。


    當路鋒整個人都脫離水麵之後,他並沒有急著往上爬,而是一隻手抓著拖曳繩,一隻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毛巾,把身上的水都給擦了一遍。


    海豹皮的油脂層雖然有很好的隔水保溫效果,但終歸還是會沾上水分,不擦幹一點的話,等爬上去以後,就很容易留下水印足記。


    擦幹身體之後,路鋒又吹了吹冷風,覺得差不多了之後,這才伸手攀上了“彌生號”的艦尾甲板。


    整艘軍艦都顯得十分安靜,除了前方的艦橋指揮室亮著燈,其餘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果然,如段海平給自己情報裏說的那樣,“彌生號”的船員們進入了輪值期,目前軍艦上除了十來名輪值人員以外,剩下的艦員都在岸上休假。


    甚至於,路鋒的手裏還有一份目前“彌生號”上輪值人員的具體名單。


    這情報工作,做的比丁三強太多了。


    沒辦法,丁三隻是一個人,段海平那邊是整個紅黨的上海灘地下組織。


    根本沒有可比性。


    更別說丁三還得避著力行社那邊的耳目,工作難度直線上升。能取得之前那樣的成果,路鋒對他的表現已經是非常滿意的了。


    這一次路鋒跑過來,就是想要趁著“彌生號”上沒什麽人,實地的考察一下這艘驅逐艦。


    看看上麵有沒有什麽合適的藏身地點。


    艦尾直接被路鋒略過了,根據圖紙上的信息,這裏是軍艦士兵們的食堂所在地,是平常人員活動最頻繁的地區。


    艦首那一段則是士兵們的休息區以及彈藥艙所在,屆時需要運送的貨物也應該會被放在那邊。


    也就是說,那個地方在出發前肯定是會被再三檢查的,也不好躲藏。


    所以,最佳的位置就隻剩下了軍艦的中下段區域:


    輪機艙。


    在日本,海軍和陸軍互相看不順眼,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互相稱唿對方為“馬鹿”隻是最基礎的嘲諷。


    像是高級一點的,就會比較深入刻骨的去揭對方的短處。


    比如,日本海軍就會管日本陸軍叫“窮鬼馬鹿”。


    因為海軍的武器造價遠勝陸軍,通常一艘軍艦的造價就能超過陸軍一個聯隊的武器裝備總和。


    再算上使用損耗,後期維護什麽的,海軍的軍費那是甩開了陸軍好幾條街那麽遠。


    而日本陸軍的迴應則是,海軍都是一群“臭蟲馬鹿”。


    原因也很簡單,目前的航海科技水平下,軍艦上的生活條件那可不是一般的差,除了艦長、大副之類的高級軍官能有個丁點大的休息室之外,普通士兵連床都沒有,隻能用帆布掛在船艙裏充當床鋪。


    除了住,因為淡水有限,海軍在像是飲水、洗漱等個人衛生等方麵的條件,也都可以說是能夠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的,經常出一次海就帶著一身的怪味迴來。


    這也是為什麽海軍一般在行動前,都會給士兵們放假的原因。


    要是不提前發泄一下,等在海上待的時間一長,士兵們的心理素質就會受到嚴重的考驗。


    隻不過,雖說軍艦上大家都過得不咋樣,但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分別的。


    最上層自然是艦長這樣的軍官,他們不但有自己的休息室,配備單獨的衛浴,甚至還有專門的蔬菜供應。


    而最底層的,那就是輪機艙裏麵的那些人了。


    輪機艙,可以說是整艘軍艦上條件最差的地方,裏麵狹窄逼仄,遍布各種管道線路。


    隻要軍艦一開動,巨大的發動機運行起來,輪機艙裏就會被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所填滿,再加上發動機運行散發出的高溫,把輪機艙可以稱為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地方都不為過。


    這還是近代戰艦普遍改為了柴油動力,改良之後的情況。


    換做幾十年前的蒸汽動力時代,輪機艙那就是個流放地,在裏麵操作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從監獄裏找來的重刑犯。


    因為經常一場仗打下來,可能外麵的士兵都沒死兩個呢,輪機艙裏麵的操作員或是悶熱窒息,或是高溫燙傷的,就直接減員大半了。


    故而,被分配到輪機艙裏的操作員,基本上都是一艘軍艦裏的底層人物。


    馬鹿中的馬鹿。


    感謝書友陽隨風飛0、獨風木影、嘟爸在奮鬥、星空中的一員、獅心豬、20230719623_ed的月票。


    感謝書友們投出的推薦票支持,知名不具。感激。


    等下還有一章月票加更。


    目前欠打賞加更五章,人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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