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注定是熱鬧的,也是不平凡的。


    年後的第一天早朝,容桀就收到了小山高的奏折,無一例外,都是關於當下紅人昭貴妃的。


    念雲煙晉升昭貴妃,是後宮唯一有子嗣的妃子,女兒還是皇太女,又享有盛寵,誰不忌憚。


    “陛下,皇太女已經是昭貴妃所出,如今您又封她為貴妃,恐怕會引天下人猜疑陛下啊!”


    “陛下,臣聽聞昭貴妃自懷孕之後,就再也沒去中宮請安,這已經是恃寵而驕了啊!”


    “陛下,昭貴妃父母雙亡,又有個罪臣大伯,以她的家世,根本坐不了貴妃之位,還請陛下三思。”


    “還請陛下三思。”


    看著底下跪了一大片的朝臣,容桀冷著臉坐在龍椅上,手指不緊不慢敲打著把手。


    換成平時,這會兒殿內已經結冰了。


    王晨站在一旁,看著說的最激動的幾位大臣,眼裏帶了幾分憐憫。


    字字句句都踩在陛下的逆鱗上。


    大臣們跪在地上,頂著容桀的注視,頭也不敢抬,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可額頭卻已經冒出了一層薄汗。


    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被陛下大罵一頓的準備。


    容桀雖然話不多,但嘴極毒,句句誅心,可從他們開始說,一直到現在,陛下也隻是最初皺眉而已。


    陛下今日,實在平靜的可怕。


    求助的目光放在為首的大臣身上。


    楚丞相是為數不多站著的人,卻也是最讓人驚訝的。


    當今皇後便是丞相千金,可為何楚丞相卻十分淡然?


    容桀掃過那一片人,視線落在楚丞相身上。


    “丞相有何見解?”


    楚丞相不卑不亢,“迴陛下,昭貴妃替皇家綿延子嗣,是大喜,雖獲盛寵,但依臣所知,貴妃並無出格的舉動,說貴妃恃寵而驕乃是無稽之談。”


    楚丞相不緊不慢的開口。


    容桀雙眸微眯,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訝。


    他勾唇,幽幽開口:“丞相看的倒是通透,朕還以為,愛卿會責怪朕忽略皇後。”


    此話一出,大臣們頭埋的更低了。


    楚丞相低頭,“老臣不敢,陛下是天子,哪有臣子怪君王的道理。”他頓了頓,又道:“皇後先是國母,為陛下打理後宮招攬後妃理所應當,其次才是老臣之女。”


    要說沒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自打陛下寵愛昭貴妃之後,皇後就越發的被冷落,想要子嗣就更加困難。


    可他也清楚,以陛下的性格,就算再怎麽寵愛貴妃,也不會廢掉無過的皇後。


    變數隻在昭貴妃身上,若是她真的恃寵而驕,隨便給陛下吹枕邊風,讓陛下廢後,屆時就算他們再怎麽阻止也是無濟於事。


    如今看來,昭貴妃並不會這樣做。


    但她有子嗣傍身,又跟淑妃交好,淑妃的父親跟他素來又有些分歧,難保不會因此影響到皇後。


    所以,他自然也是不希望昭貴妃一人獨寵。


    容桀看向其他人,冷冷開口:“眾愛卿能力真是越發出挑了,連昭貴妃日日不給皇後請安都知道。”


    此話一出,朝臣冷汗連連。


    容桀接下來的話才是真的要了命了。


    “朕倒是不知,各位的手都能伸進朕的後宮了。”


    “臣不敢。”


    “不敢?”容桀冷哼一聲,“朕看你們敢得很。”


    顧大人走出來,“陛下,臣有一言。”


    “若是關於昭貴妃的,就不必說了,朕聖旨已下,貴妃之位,朕說她做得,就做得!”


    “陛下,臣對昭貴妃並無異議。”顧大人迴,“隻是陛下冊封皇太女,臣以為,皇後到底是國母,陛下應讓皇後來扶養皇太女。”


    楚丞相看了顧大人一眼,眼底閃過讚同。


    把景曦交給皇後?


    容桀微微皺眉。


    楚丞相附和,“臣附議,皇太女交給皇後撫育,也能分擔一些百姓對昭貴妃的非議,更能體現陛下對皇後的重視。”


    “臣附議。”


    這下,是全跪下了。


    容桀眼底閃過暗芒,皇後明麵上並無過錯,讓她撫養景曦也確實符合規矩。


    但……


    他並不認為皇後會真的對景曦好。


    這些年,後妃始終無法平安生產,唯有雲兒為他生下一兒一女。


    說不定也是他唯一的兒女。


    那就更不可能把景曦交給皇後了。


    顧大人的提議,到底是被容桀否決了。


    容桀扔下一句,“後宮也隻會以皇後為尊”之後離開。


    楚丞相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迴家。


    楚夫人看著丈夫的臉色,支開了所有下人,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怎麽了?是不是陛下為昭貴妃的事情大發雷霆了?”


    楚丞相搖頭,拉著她的手坐下。


    “冊封貴妃的聖旨已下,沒有收迴的道理,昭貴妃難產才生下的兩個孩子,陛下無論如何都會補償貴妃的。”


    楚夫人點點頭,低頭看著桌上的茶杯,有些魂不守舍的迴答:“也是應該的。”


    楚丞相有些意外看了她一眼,楚丞相迴過神來,連忙追問:“那你為何一副傷神的模樣?”


    “顧大人提議,讓嫣兒撫養皇太女,陛下明顯是不願意的。”說著,他又重重歎了口氣,“嫣兒自從小產之後,就再也沒能懷孕,眼下陛下又專寵昭貴妃,已經很久沒去過其他後妃的宮裏了。”


    楚丞相表情擔憂,“我打聽過,十五時,陛下也不會去中宮留宿,嫣兒就是有心,也使不上啊!”


    楚夫人垂眸,“好在貴妃不是囂張跋扈的人。”


    “人是會變的,長久下去,隻怕嫣兒的皇後之位難保啊!”


    身在後宮,皇嗣就是最重要的,更何況是皇後。


    楚夫人不語,思緒已經放飛。


    “夫人,宮裏的白若姑姑來了。”


    門外響起婢女的聲音,楚夫人明顯愣了一下。


    相比她的冷淡,丞相就激動多了。


    “快,請進來。”


    白若走進屋,對著楚丞相行禮,然後拿出玉牌遞給楚夫人。


    “夫人,皇後口諭,請夫人入宮小聚。”


    楚夫人盯著玉牌,猶豫接過,笑得勉強。


    白若又道:“夫人,皇後娘娘說了,要奴婢親自接您入宮。”


    楚丞相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催促婢女準備。


    屋內隻剩下夫妻二人時,楚丞相拉著楚夫人的手,認真叮囑。


    “夫人,嫣兒這般著急讓你入宮,心裏一定委屈,你要好好安慰嫣兒。”


    楚夫人看著丈夫欲言又止,最後隻能點點頭。


    收拾妥當,楚夫人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中宮


    莫離走進屋內,皇後抬頭,對她一副宮女打扮也見怪不怪了。


    “主子。”莫離從懷裏掏被錦帕包裹的東西遞給皇後,錦帕上方還帶著幹涸的血跡。


    皇後看了一眼,“放桌上吧。”


    那東西被放在桌上,皇後隨手拿起旁邊的錦帕蓋上,遮住帕子上的血跡。


    “娘娘”白若走進屋,“夫人到了。”


    皇後點頭,看了莫離一眼,莫離退到屏風後。


    “讓她進來。”


    皇後說著,目光落在桌上的錦帕上,唇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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