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皇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容桀,試探開口:“陛下,既然是怪胎,讓人帶下去就是,莫髒了陛下的眼。”


    容桀陰沉著臉,眼神冷冷掃過王太醫,“把孩子抱出來。”


    王太醫求救的目光望向皇後,後者無奈點了點頭,陛下就是鐵了心要看那孩子。


    “你去抱”容桀視線落在海棠身上。


    海棠起身,不多時便蒼白著臉抱著孩子出來,手還在顫抖。


    海棠半分視線都不敢往懷中看去,那孩子的模樣,她不想再看第二眼。


    空氣中腥臭味突然加重,令人作嘔。


    黃美人捂著口鼻,險些被熏暈過去,她還站在後麵,反應都如此強烈。


    其他人也默默掏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容桀盯著繈褓內隻露出半截腦袋的孩子,唇角緊抿。


    看見他伸手要掀蓋在孩子臉上的布,海棠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跪倒在地,“陛下,您不能看!”


    若是看了這孩子的模樣,那娘娘也就沒有翻身的餘地了,恐怕整個淩雲宮的人都要換一遍。


    至少,得讓陛下對娘娘還有一絲憐惜……


    一旁的王晨沒有開口,以陛下的性子,這個孩子,他一定會瞧一眼的。


    “青”容桀張了張口,最後叫了王晨。


    王晨走到海棠跟前,示意她起身,然後掀開了布,身子一僵,默默側身。


    一張青紫的小臉映入容桀的眼簾,嘴唇發烏,更駭人的是臉上紅豆大小的膿包,有的已經破裂,膿水流出,腥臭至極。


    刹那間,眾人隻覺得周遭的空氣又冷了幾分。


    容桀臉色難看至極,像是下定了決心,他將繈褓打開,孩子的身體裸露出來。


    海棠撇過頭不敢再看。


    淑妃不可置信的看著孩子,突然彎腰幹嘔,寧婕妤也白了臉色,強撐著扶住淑妃。


    黃美人好奇往前探頭,隨著一聲尖叫,她暈倒在地。


    皇後皺眉,“快抬下去,你們也先迴宮。”她轉身看著快吐出來的嬪妃們。


    寧婕妤扶起淑妃,“姐姐。”


    淑妃緊緊握住她的手,“迴吧。”


    先前還貌美如花的妃子們,此刻一個個臉色煞白,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皇後眸光微暗。


    她轉過頭,用錦帕捂著口嘴,視線落在王太醫身上,質問:“淩昭儀的孩子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王太醫驚恐,“昭儀娘娘的飲食起居都是經過嚴格把控的,所有食物都是由臣吃過之後才敢供娘娘食用,老臣實在不知,請陛下恕罪!”


    昭儀生下這麽一個怪胎,十有八九是被人下毒了,可他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給娘娘下毒。


    容桀死死盯著已經成了死嬰的孩子,不但渾身青紫,破裂的膿包內還有類似被啃食的肉洞,一個個如指頭大小,其他人或許還未發現,可是他看見了。


    那肉洞之內,還有白色蠕蟲扭動著身軀。


    何來的怪胎,隻不過是蓄謀已久。


    海棠重新把孩子包裹住,此刻恐懼壓製了惡心,她抬頭望著容桀。


    “陛下,求您救救娘娘,娘娘至今未醒。”


    “王太醫,無論用什麽法子,保住淩昭儀的命。”容桀說。


    “臣定竭盡全力。”


    除了鄭太醫外,其他太醫全都在這裏,隻為保住淩昭儀一條命。


    容桀轉身走出屋內,沉聲道:“把孩子帶下去,驗屍。”


    兩人站在門口,皇後看著被抱走的死嬰,頗為傷感。


    “是個小皇子。”


    可惜沒保住。


    容桀沉默,王晨搬來兩把椅子讓兩人坐下。


    不知過了多久,王太醫急匆匆走了出來。


    “陛下,娘娘醒了,要見您。”


    容桀起身進屋,皇後在旁邊跟著。


    房間內,幔帳層層落下,隔絕了淩昭儀的臉,隻能隱約瞧見一個身影。


    淩昭儀虛弱的聲音從幔帳後傳出,“求陛下替臣妾做主。”


    “朕會查清楚。”說完,容桀轉身離開。


    皇後站在原地,瞥向一邊的海棠,開口道:“淩昭儀身子虛弱,你們都要格外小心。”


    “是”


    皇後趕緊跟上容桀,走到他身側,剛要開口就聽見容桀說:“除了海棠之外,其他近身侍奉過淩昭儀的宮女全部帶走。”


    王晨立刻派人去辦,陛下這是要嚴查了。


    屋內,海棠掀開幔帳,一股腥臭襲來。


    淩昭儀麵色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紅疹。


    “娘娘……”海棠心疼的看著自家主子。


    淩昭儀苦笑一聲,問:“孩子呢?”


    海棠迴:“已經帶走了。”


    “可還活著?”


    海棠沉默,淩昭儀抿唇,醒來時不見嬰兒,她心裏就有了猜測。


    可怎麽會這樣?


    “是公主還是皇子。”


    海棠猶豫迴答:“是個小皇子。”


    淩昭儀放在被褥上的手猛然攥緊,抬眸看向海棠,“他在哪!本宮要見他!”說著掀開被褥,海棠立馬擋在她身前。


    “娘娘,太醫說了您不能下床。”


    “本宮要見皇兒!讓我見他!”


    海棠跪在床前,“娘娘,陛下會替您查清楚的,您先養好身子。”


    淩昭儀越掙紮,身下就越痛,她看見自己滿是紅疹的雙手,突然愣住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無力癱倒下去。


    身下,新換的藍色褥單映出一抹深色,海棠往下一看,立刻大喊:“快叫王太醫來!!!”


    聽竹宮內,寧婕妤安慰拍著淑妃的肩膀,一臉擔憂,“淑妃姐姐……”


    早知道就不怕她看了,沒想到淑妃姐姐的反應竟然這麽大。


    淑妃搖頭,衝她微微一笑,“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當年她的孩子……


    “現在我竟有些同情她了。”淑妃說,至少當初她的孩子不是那副模樣。


    寧婕妤歎了口氣,“淩昭儀的孩子沒了,不知道雲姐姐會不會多想。”


    淑妃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但還是安慰自己,“有陛下在她身邊,不會有事的。”


    勤政殿的防衛密不透風,飲食也是有專人做的,應該沒問題。


    寧婕妤點頭,希望如此吧。


    雲姐姐跟在陛下身邊,比跟著她們要安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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