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如冰片質地般好聽,那張俊臉更是極有辨識度。


    許折枝短暫震驚過後,壓根沒聽到男人說的話,一臉欣喜若狂地走上前,“許源赫?!怎麽是你?”


    但沒走幾步,她又放緩了步子。


    看著許源赫矜貴清冷的氣質以及剪裁得體,走線精致的黑色西裝,難以置信的驚道:“你這套衣服和車子是租來的?還挺像那麽迴事的。”


    記憶中,許源赫還是那個長相俊美,坐在花店對麵小賣鋪門口認真寫作業的清瘦少年。


    她家那會兒也還不是有錢人,花店生意興隆,靠賺來的錢在附近低價收購了幾套門臉後,她爸就做起了房產生意。


    而許源赫就是在那時候搬過來的。


    聽她爸說,許源赫的父母死於一場意外。八歲之後,一直和心髒不太好的奶奶靠賣廢品相依為命。


    出於可憐,她爸免去了這家人的房租。


    隻偶爾去小賣鋪討瓶北冰洋喝。


    再到後來,許明山做房地產賺了錢,舉家搬離了這裏。


    許源赫也隨著他奶奶的離世,自此了無音信。


    司機瞠目結舌地看著許折枝,正欲開口,卻被許源赫一記清冷的眼神製止。


    隨後就聽男人道:“許折枝,花店鑰匙是你父親臨走前交給我的,他讓你先住在這裏,等項目上的事處理好後再迴來接你。”


    許折枝這會兒凍得臉都僵了,見是老熟人,也不跟他客氣,直接繞到另一邊上了車,“這麽說我爸還能再東山再起?那不用這麽麻煩,我先去你家住兩天不得了。”


    真皮座椅開著加熱,車廂內溫暖如春。


    許折枝舒服地癱在上麵,終於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不少。


    許源赫在一旁看著她,唇角淺淡的勾起一絲弧度,“去我家?用什麽身份?”


    “當然是朋友了,不然還能是什麽?”許折枝理所當然。


    許源赫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


    冷笑了聲:“你平時也這麽輕易地隨便跟一個“朋友”迴家?”


    許折枝愣了下,刷地睜開眼,“有什麽不對嗎……”


    “下車。”許源赫的語氣徒然變得森冷。


    “幹嘛?外麵很冷啊!”


    許源赫瞧著她,手指點了點腳下:“因為你把車弄髒了。”


    許折枝:“……”


    她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腳上踩了不少髒雪,再加上先前摔在地上,雪白的羽絨服上還沾滿了泥濘。


    確實……弄的挺髒的。


    許折枝臉上一紅,“大不了洗車錢你先墊著,等我爸聯係我了,再讓他雙倍賠給你。”


    “許折枝,我再說最後一遍,下車!”


    被許源赫這麽一吼,許折枝麵子上過不去,難堪地白了臉,“下就下,誰稀罕啊!穿一身西裝,真當自己是有錢人了!”


    說罷,她大力摔上車門離去。


    並在許源赫的注視下,找出鑰匙,硬著頭皮打開店鋪大門走了進去。


    “……”


    街道重新陷入死寂。


    司機小心翼翼睨了眼自家老板的臉色,躊躇著問:“許總,許小姐那邊……”


    許源赫收迴視線,頭疼地揉著眉心,“先不管她。”


    “是。”


    ——


    “不會吧?真是你家破產了啊。”


    電話那端,響起閨蜜林初霽擔憂的聲音。


    許折枝抱著雙腿蜷縮在花店的雙人沙發上,悶悶嗯了一聲。


    “那會兒看到新聞的時候我還在想,京港還有哪個豪門許家,萬萬沒想到會是你……”


    震驚過後,林初霽又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等你爸媽生意迴血後過來接你?”


    林初霽沒敢邀請許折枝來自己家住。


    一來許折枝和她哥關係不好,兩人一見麵就拌嘴;二來林初霽了解許折枝,平日裏驕傲慣了,讓她寄人籬下住在自己家,怕是一萬個不肯。


    “不知道……”許折枝懨懨盯著自己的腳尖,“他們還要不要我這個女兒都不一定。”


    出了事就把她扔在這裏自生自滅,哪有這樣的父母?


    林初霽歎了口氣,安慰好友,“別這樣,叔叔阿姨那麽愛你,怎麽可能真不管你,換個角度想,你家破產後,肯定會有很多追債的人找麻煩,他們這麽做也是為了不讓你陷入危險裏。放心好了,等事情結束後,他們一定會來接你的。”


    許折枝望著漆黑無人的花店,沒有出聲。


    不知道是她爸媽早知會有今天,還是托許源赫事先來這裏打理過了。


    花店裏麵不僅供了暖氣,還進了大大小小的盆栽,有些花連她都叫不出名字。


    可是,她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真能靠這些小小的花養活好自己麽。


    這時,肚子裏傳來咕嚕嚕的叫聲。


    許折枝臉色黑了黑,想到許源赫冷漠無情的嘴臉,狠狠錘了下沙發。


    小氣鬼!真是白瞎她爸當年這麽照顧許源赫和他奶奶了!


    換成她出了事,對方居然就這麽撇下了自己!


    真不知道她爸怎麽想的,居然讓這種人來接應她。


    可想著想著,許折枝又紅了眼眶。


    不過出國旅個遊而已,怎麽迴來後一切都變了……


    而且……爸媽他們真的還會迴來找自己麽……


    “對了枝枝,還有不到十天就開學了,你身上還有錢交學費嗎?”這時,電話裏又傳來林初霽的聲音。


    許折枝一臉麻木,“我都快餓死了,沒心情想那些。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


    掛斷電話,許折枝又點開餘額看了眼。


    150塊錢。


    又看了眼夜間還營業的燒烤店。


    滿88元起送。


    很好,今晚注定要餓著肚子睡了。


    ……


    翌日,許折枝頂著一對大大的黑眼圈從沙發上坐起來。


    一晚上!


    住在頭頂樓板中間的傑瑞整整鬧了一晚上!


    再加上她本來就睡不慣沙發,全身上下像散了架,這會兒又餓又困又疼。


    許折枝感覺自己快死了!


    頂著鬼一樣蒼白的臉打開花店玻璃門,將卷簾門推上去後,看著台階下的街道,許折枝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許源赫那個白眼狼。


    媽的媽的媽的!


    許折枝踢了腳馬路牙子。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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