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火形明走得越來越快,畢竟是迴家嘛。


    很快,走了快一小時了,火形明還在走。直到塗露的腿走麻了,還是沒到。


    “還有……多遠?好渴……”塗露說著,渾身大汗。看來,這些人的汗腺隻有背上有,雅橘色的衣服隻有背部是濕的。而火形明沒有一點汗的痕跡。


    鎮繆畢竟是軍隊出身,每天跑個幾百公裏,體力自然很強。但是,海拔高了,氧氣含量會下降。即便適應了這裏高達50%的含氧量,但這裏的含氧量明顯大幅下降。何況是一片又一片不見光的密林,含氧量直接和幾千年前地球差不多。


    “喘不過氣了?全息儀有應急功能,裏麵有唿吸儀,拿去用。”火形明給沒有全息儀的鎮繆戴上了唿吸儀。塗露自己也裝備好了。


    “這到底有多高呀……”塗露癱坐在台階上,人直接豎著躺在了台階上,都不管台階硌不硌,任憑那幾個台階的尖角紮著刺著。


    “就一小段路了,體力那麽差……你們都是坐在書桌上,法術停留在基礎吧。學那麽多,真正用上的不多。還好,我至少做著令我快樂的工作。”火形明指著大約地球的單位十公裏外的林窗位置,那邊明顯亮上一大圈。“那。”


    “那,那裏嗎?居然,還有這麽遠啊……”塗露把又長又大的尖耳朵貼在了地上,毫無生氣地換個姿勢趴著。


    “怎麽有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樹被連根拔起。”塗露仔細地聽著,都沒發現火形明已經走在前頭,而鎮繆坐在她邊上。


    “龍。木青龍(鎮繆的翻譯,原語念做“昂木寧戚”,前文的“馬”念做“母”),這裏的樹這麽密,隻是三天長的。也差不多該把它們拉倒到這裏來控製數量了。再這麽長下去,這些樹都快比山高了。長那麽一大棵,用都用不上,隻能拿去喂龍。”


    “但這些樹不是聖木樹嗎?它們的果實可以提升木的能力……”


    “看來,你很喜歡吃苦瓜(木樹果非常苦,顏色綠褐色,吃起來像啃樹皮,種子長在表皮,類似草莓,有椰子的種核大,種核就是椰子削掉青皮,外果皮;扒掉椰棕,中果皮;最裏麵的那個硬邦邦的玩意,便於理解所以提一嘴)。老話說得好,得苦者得六合呢。你要嚐嗎?我覺得你喝花蜜就行。不過它們也沒啥蜜。”


    “不了,我是木法師你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龍現在在位於山腳,我們離山腳有五十石千裏(約合一百二十五公裏),你想必是在聽青苔裏的聲音。這一大片青苔是同一株,會互相感應的。青苔會屏蔽石頭台階的地聲,你當然不知道石地的聲音。”火形明停下了腳步,摘了一顆聖木樹的果實。“一顆是二十銀花起步,品質好的估計會大幾十金果。當然,對基礎生產家庭是免費的。”


    “哇——”塗露還在震撼呢。但火形明和鎮繆聊起了貨幣。“一金果等於二十五銀花,一銀花等於一百銅草。貨幣麵值有一、二、五、十、二十,這些是銀花的麵值,一,五,十,二十,四十,五十,八十是銅草麵值,而金果有一、二、五、八、十、五十、一百。自然,用全息儀付錢是習慣,而有些地方還是實體貨幣優先。畢竟,騙子肯定還會有的。銅草價位一般是生活用品,吃穿的。銀花是武器工具車器械房子之類的,而金果,可以買更昂貴的東西,比如她的全息儀。是最新款的輕便專業版吧,我記得要五金果。”


    “我還是殺了價格,用了兩金果二十銀花買的。不過,鎮繆,你師父可是非常挑剔的,你一個外星人,居然會被選中呢!等等,你的臉……哇呀呀呀呀呀!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呀!”鎮繆發現變形藥水的效果褪去了。


    “比剛剛的臉好看多了。”塗露輕輕捏了一下鎮繆的臉。


    “你頭上的,真的是鹿角嗎(這裏的鹿的角更像雞毛撣子,一根軟骨上毛茸茸的長兩邊,其他樣子和馬沒區別,就是沒有馬的大顎)?”鎮繆看著塗露的鹿角,還看著這位和火形明一樣高的女孩子。而火形明,現在還在講之前沒講完的曆史。


    “你不會,也想摸吧?我的同事們已經把我的角薅得快掉毛了……”塗露淡綠色的頭發和淡綠色的皮膚在這一片密林中是一種很好的保護色。柔順的長發紮成中長的麻花辮,長到肚子上頭。火形明的頭發是真的長呢。


    於是,這倆女孩子聊了整整十分鍾,火形明都快睡在台階上了。他才緩過來想起,這次帶人進來的目的。


    “出發了,休息夠了吧。你一頭鹿妖怎麽體力還沒我這個大病初愈的身體好。”火形明頭也沒迴地直接走,搞得女孩子們隻能跟上認路的人,靈。


    “你們水火法師調節體溫就是快,一點汗都沒有。我到你家一定要借一下澡間,我要好好洗一下。”塗露跟在後麵說著。


    “你這軟磨硬泡了還想賴在這……嘖……”火形明走得更快了,他的咳嗽聲也突然傳來,但他似乎在喝什麽,又繼續走了。當然,這個藥一定會出現在新聞上。


    過了這裏的半小時後,樹開始逐漸變少了。“哇——星際日耀級保護動物木青龍!”塗露開始瘋狂拍照。明明都快累趴下了,哪來的幹勁?這些墨綠色,金藍眼睛的四腳獸在啃食樹木。大概比非洲象大一些,身軀強壯而修長,像是唐朝龍信仰時期的龍。沒有胡須,長得一副牛頭蜥蜴的樣子,肉尾巴上長了好幾棵小樹,背上還開著花。頭上的角是類似小樹的高端偽裝。身軀更像瘦老虎,但是渾身光滑,有著類似犀牛的皮。它們隻要這裏的半小時,便能吃下一整棵二三十米高的樹。肚子也會鼓鼓的,很明顯。邊吃邊拉,有點惡心。不過,它們的糞便是某一種頂級的香料,同時還是生長藥劑的配方之一。


    “那邊就是你家?這就是傳說中火族最後的祖宅嗎?”穿過黃金荊棘草樹(一種金黃色,一人高的尖刺樹,長得像荊棘。發音是“熬物奧克”)籬笆後,塗露驚喜地打量著。“那是從十王統治時期就有的屋子嗎?”


    “十王時期?”鎮繆問著,看著兩層的大屋子。花青苔爬上的牆,白花花的石地麵,邊上有著圓石桌和圓石凳,有一種地球的內味。上麵擺著四副杯子,冒著熱氣,聞起來,像是茉莉花香。老宅非常大,正麵向著東方,隻有一個大門框,沒有門,但是有一副雅黑色的簾子。墨綠色屋簷是斜設計的,每個牆上都有通風磚,是井字型的。


    “剛剛講的都沒聽。十王是北門族,西坎族,南傷族,東明族,中山族,月若族,冷芒族,歐鋒族,日羿族和暗彩族。我們這邊的市都會以這些古老的姓氏命名。其中,巨木……太奶奶?你不是明天才迴來……”火形明的太奶奶端著一個白樺木色的木方盤子,上麵有著一個立方體茶壺。沒有壺嘴,在方體的一麵正中間有個洞,另一側則是半片圓弧把手。還有一小碟淡藍色的像方糖一樣的東西,或許,就是糖。


    “你自己都不看新聞嗎?關事都跟我說了,把那些人類放生迴去,確實是你幹得出的事情。”太奶奶的身高已經超過了火形明一點,頭發全白,剪得比較短,剛好過肩。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皺紋,眼睛也是透明的顏色,不過泛著幽幽的淺藍光。穿得一身黑色長袍和白褲子,確實是老年人般的穿搭。不過,脖子上掛了一副像是耳機一樣的掛件,還挺潮流。和衣服格格不入的,是一條藍色圍巾,長得都到大腿了。不過,最顯眼的,莫過於腦門中央的火色疤痕,但是很漂亮,很像畫上去的。是一團小火一樣的疤。


    “您都十萬多歲了,咋還那麽活躍……”火形明一臉無奈地看著,接過了盤子,放在了剛剛的石桌上。“您早就迴來了,對吧。”


    “你帶著兩個人進來,我不知道嗎?下麵的動物監控器都拍到了。”太奶奶拿起了一塊糖,放進她的嘴中咀嚼。很難想象她的牙齒居然健全,還那麽有力。


    “您就是……東明壹女士嗎?(發音東荒音)”塗露激動地問著,看著十萬年前的古人。


    “小記者,白日好。看來某個在床上躺了五年的曾孫開竅了。”東明壹女士輕笑著,坐在了石凳上,喝了一口花茶。“覬覦花(音是無以記芳),很香的,來一杯嗎?”鎮繆看著黑色的花朵,三片花瓣包裹著雄雌蕊,雄蕊三根,雌蕊三根,都是白色的,唯一的區別是雄蕊更細。


    “你就是這個死腦筋收的新徒弟吧。他把你帶上來,你想必是他的得意門生。現在已經有些遲了,明,做飯去!”東明壹喊著火形明的乳名,他果然聽話地進了屋內。


    “我帶你們,參觀一下。家裏好久沒來客人了。還曆史呢,都夠幾本書了?”


    正門的門簾拉開後,映入眼簾的是大廳。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一排架子,上麵掛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物件:某種動物的大腿骨頭,居然是綠色的,長度很適合做拐杖。一件黃紫大衣,是火形明披在身上走的那件。總之是掛著各種東西,基本是生活用品吧。架子另一麵是一麵牆,一台可以確定是電視的機器,和普通的櫃子。牆上掛著鍾,時間指著“三十六點”,如果現在太陽會落山,估計是能剛好看到夕陽。南麵便是廚房,中間的客廳蠻大的,而最西的地方空空蕩蕩,地上畫著符文,應該是練習的地方。北邊是樓梯,還有兩個房間,應該是雜物間和廁所。這裏的木地板走起來,像是有生命一樣,或者說,木地板就是活的。


    “今天你們要不在這睡?”二樓有好幾個房間,東邊是火形明的房間,門緊鎖著。還有書房,和衛生間。正東是房間,東南是書房,東北是廁所。南邊有三個房間,西麵有三個房間,其中有一個是修理屋,一個是雜物間,還有一個通向陽台,曬衣服應該很方便。這裏能看到後院,是一片菜園子,還有花園,和一個小水潭,水潭大概直徑十米。“我們家倒是沒有泡澡的地方,後麵的池塘裏有養金烏長頸龜(發音:宮聽一黑留),會咬人的。”


    “又一個頂級保護動物……不愧是百聖山,全是奇珍異獸……”塗露一直盯著水麵,黑幽幽的水麵反射著白矮星的光。


    “別把眼睛看壞了。”鎮繆看著刺眼的反光,把盯著水麵的塗露拉走。樓下的飯菜香味兒飄了上來,火形明煮好飯了。


    “鎮繆,你這份我特別做的,你說不定喜歡。”火形明居然端著地球的米飯,還有白菜!桌上燒了很多食物,認不出來,但看上去都很好吃。火形明的眼神似乎告訴鎮繆,菜都能吃。餐具可以認出勺子,不過是圓三角的,還有一根小棍子,前頭比較大,有兩個尖。用法類似叉子,但它還能挖著吃。


    “有你在,終於不用啃樹芯了。”太奶奶戳了一粒紫色的斑點菇吃(蘑菇隻有知道是什麽品種才能食用,野外不要隨意采摘蘑菇)。“刺蘑菇味道很好,這些是你研究的地球作物吧。你煮啥都好吃,不像我,活那麽久,還會把飯煮燒焦……每次做飯隻能做燒烤……”太奶奶跟一個小姑娘似的,好一個鶴發童顏。“我開一下電視(這裏念做“港冬”,估計是發明者的名字)。”


    “今天,遣送人類的航母已經發射,希望我們能與人類有一個良好談判……如果人類依然做著劫掠屠殺,我們星際聯盟將一致決定……滅絕人類,並恢複原始生態……”鎮繆手裏的餐具砸在了碗上。“沒事吧。”火形明率先發話,話裏有話的,隻對於鎮繆。


    “沒事,勺子掉了。”


    “那是刺勺,不過你的正東語確實很好。”塗露說著,看著新聞。


    “馬上你們估計也要上了,畢竟之前是直播,現在是重播。”


    “我們現在將鏡頭轉向巨木市研究中心,由於最近康複的一級藥劑師火形明拒絕采訪,於是我們采訪了實驗室負責人關生……”


    “果然是他。我吃完了,最後一個吃完的洗碗。”火形明把盤子拿進了廚房。他隻吃了……五分鍾!


    “估計又是我咯~天天欺負我。”太奶奶慢悠悠地吃著。“八個盤子一個碗……”


    飯吃完,洗漱之後。


    “東明壹太奶奶,能講一講那個古老傳說嗎?我們現在的曆史書裏,很多是您見過的呢。什麽‘內外和平’、‘空界大屠殺’、‘金沙漠誕生’……”


    “好好好,慢慢講。要不要聽我是怎麽成為第一劍客的故事呢?”


    “我都想聽!鎮繆,你來聽故事嗎?”塗露拉著鎮繆,坐在了沙發上。鎮繆看到火形明已經上樓了,估計是整理休息的床。之前在路上,火形明講過一些給科研人員住的屋子在更高的地方,這山上有五個科研人員的屋子,不過基本都很久沒人去了。


    很快,太奶奶便講起了故事。“他的名字被他自己下了咒,沒有人能寫出來,也念不出來,大家隻能老實地看著過去沒下咒時寫的名字……連機器都顯示不了……他通過自己的‘死亡’換取了和平,還整頓了家中後事……於是,東明玖在所有人一致同意下,成為了盟內第二年輕的盟主……他把……分成了十五份……丟在各個地方……藏起來……”果然,每一個故事都有催眠性,鎮繆迷迷糊糊地靠著塗露睡著了。


    “床鋪好了,她們也該睡覺了。太奶奶,你也得睡。不許半夜偷偷爬起來看書玩電腦!也不要半夜練劍!”火形明在樓上喊著,鎮繆總算是迷迷糊糊醒了。太奶奶還在嘟囔著什麽,然後慢慢上樓去了。


    “南邊靠東的是你們的房間明天我姐我哥都會迴來,所以我就把空房間改了改。一人一張床,一個靠窗,你們自己挑吧。竹簾子自己拉,我休息了。”火形明說完,正要關房間門,被太奶奶一把抓住了。


    “你休息?我可記得你熬了好幾天沒睡,都在搞研究,還說我練劍。蘑菇精現在白日眠,你可沒有辯解的能力。”


    “我睡了五年,睡夠了。白襟太奶奶,你不會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吧?”火形明關上了門,鎖死了。“態度真惡劣,是親孫子……”塗露在一旁偷笑著。“你睡……”


    “我都行,你挑吧。”鎮繆看著拿著劍鞘敲門的太奶奶,趕緊把塗露推進屋裏。“明天是日盛節,要放好久的假呢~剛剛你睡著了,要不明天再和你說吧。”塗露看著外麵的大太陽,其實應該深夜的時間,拉上了窗簾,仍然戀戀不舍地看著窗戶。


    “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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