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連幾日,昨日方才晴了起來,滾滾熱浪驅走了多日潮濕,綠的發亮的柳樹本該意氣風發,可卻無神著耷拉著頭,知了又聲聲喊著熱,百姓也被曬得無力勞作,陣陣懷念起前幾日那雨來。


    韶雪一邊幫中了暑氣的老伯抓藥,一邊打趣說道“前幾日大雨受寒的病人說夏日還是多曬曬的好,今日老伯又說還是下雨的好,這老天爺都要暈了腦袋去”。


    “老天爺要真這麽靈驗就好了,我們鄉裏那麽多人就不會被大水衝走了,還是不靈驗的時候多呀”老伯說著說著又咳嗽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韶雪連忙拍著老伯的背,一臉歉意將杯溫水塞進老伯手裏。


    老人像是看出她的愧疚,喝完水便擺擺手順了口氣道“該走的總歸要走的,老天爺也管不了”。


    老人緩了好一會,方才拎著藥,身子佝僂的往出走,韶雪扶著他跨過門檻,還是一臉歉意的看著老人,老人停頓了一下,迴頭笑著說道“年輕人還是得信老天爺的,要是什麽都不信,會活很辛苦的”,老人這次頭也不迴的顫顫巍巍離去,韶雪目送他走遠,抬頭望望西邊天上織出的片片雲霞,顏色漸深漸淺,層層暈染,如同在龐大的畫紙上描繪的壯麗奇景。


    他忽然覺得老天爺不靈驗是因為他根本沒空管這些事情,他的時間全用來享受世間那麽多奇幻的美景,人是怎麽盼也盼不來的。


    韶雪的沉思被一女子打斷,柳雁一臉著急的說道“小雪姐,小姐受邀獨自一人去了錦官港,還不許我們跟著,現下如何是好?”


    韶雪先是將柳雁拉著走遠了一些,低聲問道“公子筠的邀請?”柳雁點了點頭,同樣悄聲說道“那地方聽著好聽,多是些黑暗交易,亦或要命的買賣,小姐獨自前去實在叫人著急”說著說著,柳雁愈發著急,忍不住跺起腳來。


    “別急,我前去看看,莫要擔心迴去候著便是” 韶雪一把抓著柳雁的肩膀,雙手用力叫她情緒也穩定下來。


    天色暗沉,各店鋪也已打烊,周叔送走最後一個客人,著手便將門板一片片關好,還差最後一塊的時候,一隻細嫩的手抓著了他,悄聲說道“周叔,我出去一下,您替我瞞著蓉姨可好?”


    周浦抬頭,先是怔愣了半會,隨即大悟道“阿雪,是因為阿瑤姑娘的事兒?”他輕歎一聲,一縷愁容爬上了眉頭。


    韶雪輕輕點頭,連忙望望後麵,轉過身道“我是不想讓蓉姨憂心,她現如今的身子俞發差了”。


    周浦低垂著雙肩點了點頭“我知道,叫阿瑤有空迴來多看看你蓉姨,你蓉姨一直惦記著呢!”


    ”好嘞,我知道了“韶雪眼神柔和的答道。


    周浦也衝裏麵望了一眼,和藹說道“去吧去吧,你蓉姨這我看著”。


    韶雪笑眼彎彎,仰頭說道“周叔最好了,我會盡快迴來”。


    說完便從那開著的半扇門縫裏鑽了出去,調皮的衝周浦擺擺手,轉身朝南邊碼頭走去,餘暉斜照著她被風吹起的裙角,影子與街邊的紫柳融為一處,一時間倒分不清是柳樹的影子在動還是人的影子在動。


    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去春上嬌,覺得那裏雖人來人往,可心意與笑意總不知是真是假,這個破舊的小醫館卻很讓人踏實,聽到趣事便大笑,見到生死離別之事也會跟著遺憾,樂愁悲喜總是缺一不可的,僅沉溺於一種也是件頂無趣的事。


    金沙江往東有個不小的碼頭,若要趕近路從碼頭穿過就是錦官港了,雖說星子已經開始步入夜幕,可碼頭的工人還在陸續搬運貨物,韶雪一身紫色月光錦熠熠生輝也未曾有人多看幾眼,隻是碼頭的監工瞥了幾眼過來,其他的人都皆低頭忙碌著。


    錦官港三個黝黑的大字就寫在普通的牌匾上,除此之外便就隻有個黑色的大門光禿禿的透出一股莊嚴神秘感,守門的兩個護衛朝韶雪抱拳行禮後又站直身體,韶雪見兩人未有理會她意思後,訕訕地挺直身板大步走進去。


    走過大約十步的通道後,便豁然開朗起來,韶雪抬目望去盡是些衣著不同的人,成堆成堆的聚集在一起,時而傳出喝彩驚歎聲,四處聒聒躁躁,暢聲揚疾,叫人腦子發漲,韶雪穿梭在人群中,舉目打量,這要找人可真如同緣木求魚。


    韶雪正舉目眺望,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一身材瘦小的少年,那少年如星子的眸裏透著些伶俐,問道“姑娘這是要找人?”


    韶雪不動聲色打量少年一番,向其招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低聲問道“公子筠在何處?”


    少年聽完韶雪的話,與她拉開些距離,嘴角帶著笑意仰頭道“黃金十兩”,少年話音剛落,韶雪衝他做個鬼臉轉身就走,那少年竄了上去小聲道“姑娘留步,這價錢好商量,隻是這人身份特殊,自然貴點,要不您給個價?”


    韶雪不理會他一言不發的在人堆裏尋找張望,那少年登時急了,說道“十兩銀子總可以了吧?”眼瞅著韶雪找的愈發起勁,少年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道“好好,五兩不能再少了”。


    看著少年一臉鬱悶的表情,韶雪覺得好笑,可想著這時笑實在不仁義,吞了口口水便忍住了,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少年手中,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少年帶路,少年收了銀子一臉憤憤不平在前帶路,後頭的韶雪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覺得舒坦許多。


    跟著少年一路向下,光線比上麵暗多了,嘈雜聲也聽不太清了,周圍偶爾有水滴嘀嗒落下,潮濕的寒氣不知是這地方本來就有的還是最近下雨下的,隻覺空氣濕冷,胸腔肺腑清朗起來。


    此地的路也是很奇特,彎道特別多,少年帶著她從下來後,大致拐了六七個彎路,韶雪也未開口詢問,隻在心裏默默記著每個彎道的走向,約莫又走了半盞茶功夫,少年在一條大路旁停了下來,指了指那掛著兩盞燈的門麵道“此處便是了,姑娘自己去吧”。


    韶雪張望四周,心裏暗歎,這地下竟然整齊開辟出條條大道,如同都城那四通八達的街道,同樣也坐落著各色商鋪,隻是商鋪的樣式、門口懸掛燈籠的顏色均一般無二,從外麵著實看不出分別來,這要找人著實不好找,韶雪頓時覺得這五兩銀子花的相當值,再看那少年剛轉過身要離去的樣子,便抱拳行禮道“多謝小哥帶路,敢問小哥如何稱唿?”


    那少年步子一頓,眼神複雜的轉頭道“我叫步崖”。


    韶雪推門而入,鼻翼霎時充斥酒香,原是一家酒肆,從這氣味來說,這店是有些年頭的,來人均三兩成對,飲酒暢聊、品酒論優之聲不絕於耳,韶雪剛想上前問人,卻被店中夥計攔臂擋下,隻聽夥計冷聲道“姑娘是釀酒還是沽酒?”


    韶雪不知那夥計意思,但叫她釀酒定是釀不出,便一臉正經的點點頭道“沽酒”。


    夥計恭敬的行禮又問道“那姑娘好哪類酒?”韶雪這下不敢輕易開口,她頭迴來,怎知道店裏有哪些酒,剛好偏頭朝櫃麵看去,見兩隻大耳朵悠哉遊哉的往裏走,韶雪趕忙拉了夥計轉身道“我找它”。


    夥計打量她一番,讓開擋著的路,恭敬地作揖行禮,韶雪禮貌地點點頭跟上耳鼠。


    這小店裏竟別有洞天,出了大廳,沿著濕滑的石子路竟分出好些岔道口,路盡頭都是些獨立成間的院落,耳鼠抱著一酒壺走的顛三倒四地,反倒沒注意到後麵有人。


    院落門口除了兩個護衛,隻有稀稀拉拉幾個進出的人,耳鼠並未從前門過去,韶雪在外麵轉悠了差不多兩圈,方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沒成想行至階前一隻金冠紅羽的大鳥擋在麵前,腦袋向針紮般疼痛,兩隻紅豆狀大小的眼睛盯著韶雪,像是要看到她的心窩裏,韶雪隻覺得這鳥豔麗的晃人眼,剛偏頭躲開那目光,那鳥忽地上躥下跳起來,不時發出尖銳的聲音,叫人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韶雪捂著耳朵剛要躲遠一些,卻不想被一襲白衣擋住去路,白袍在離韶雪一隙之間停住了,白衣平整,未曾被她碰到半分。


    韶雪抬頭,又是那幽冷寒潭般的眸子,隻是這迴更像是冬雪飄像寒潭,悄無聲息的粉身碎骨,其實也就一瞬的時間,隰無垂著的手上凝聚了點點火光,像是有所感知一般,韶雪悄悄後退了幾步。


    隰無手剛動了一下,身後幾行人的腳步聲傳來“國師,有何事?”一麵色清冷的男子開口道,季筠一行人這才姍姍來遲,瑤姝安靜的立於其左側。


    隰無未搭話,雙眸依舊看著韶雪,韶雪隻得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劍拔弩張的氣氛並未隨著公子筠的到來有所緩解,隻是他的指尖又恢複的往常的蒼白。


    瑤姝看清來人後,忙行至韶雪身前擋住其人,就像多年前蓉姨對她那般護著,瑤姝往前朝季筠行禮道“是妾的疏忽未曾告知家中,想來是家裏憂心,便遣妹妹尋來,擾了公子議事,望恕罪”。


    “姑娘莫出此言,筠臨時邀姑娘來此,本應派人去告知姑娘家中,是筠疏忽了”謙謙公子的一番話很是妥帖,很是得人好感,隻是隰無的目光太過銳利,韶雪隻得看著腳尖。


    此時廳裏燈火廖亮,水汽濕潤,主位右側坐著一隊衣著怪異的人,瑤姝落座後,韶雪低眉順眼的站在瑤姝身後,隻是眼珠總是不經意間掃過廳裏的人,一切好似沒有任何異常,美酒珍饈,美人樂曲一應俱全。


    “久聞揚越酒清冽甘醇,今日一品果真名不虛傳”季筠手執酒杯,閉目淺嚐,一臉愜意,叫人很想拿過他手中的酒杯也品嚐一番。


    半晌,方才緩緩睜開眼,神色迷離,朝隰無遙遙舉杯,這才轉過頭對那領隊的人說道“鍾老板的酒,筠很是喜歡,隻是國君之宴,美酒以十萬計也不為過,不知鍾老板能否幫得到筠?”


    座下之人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子,與揚越溫婉的民風著實差太遠,倒像是西部庸國之人,隻見他板著臉,聲音渾厚的道 “要叫公子失望,此原料實難取得,十萬計我等實在無能為力,還請公子另擇良材”。


    季筠笑道“鍾老板可是覺得百萬兩金銖太少,不想與筠做成這筆買賣?”


    那人也笑,渾厚的聲音倒是不出乎意料“公子既說買賣,自然得有的賣才可買,不然這買賣如何可成?”


    “賣與不賣?自然是鍾老板說了算”季筠手指轉著酒杯,嘴角依舊掛著淺笑,整個人就像春日般讓人舒適。


    “看來公子對這酒實在偏愛得很,十萬是沒有,但五萬還是可成,公子這般慷慨的主顧,我等豈有迴絕之理?”絡腮胡依舊是堅毅的態度與聲音。


    韶雪瞧著那一行人並像普通商人那般目露精明,皆不動聲色地靜坐著,季筠這迴既不開口送客也不接話,氣氛瞬時靜默起來,隻剩瑤姝的琴聲與舞女裙裾摩擦的聲音。


    燭火晃了又晃,隻聽隰無突然沒頭沒尾說道“天虞之山是入窮桑的必經之路,聽聞其上多是珍寶從未有人涉足,可我卻聽聞有位姓霍的友人去過”。


    從他說話起,眾人皆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尤其是韶雪聽到窮桑,不自覺屏住了唿吸,隻是這人隻講了個開頭,便又悠哉的喝起酒來,耳鼠也不知什麽時候趴在他懷裏,不時動動鼻子,嗅嗅酒味。


    那位鍾老板目光深邃得打量一番,突然手執酒杯,大步走向隰無,恭敬地彎腰行禮道“國師這故事講得好,不知鄙人能否敬國師一杯?”


    韶雪不明白這一句沒頭沒尾地話,怎地叫這人如此恭敬起來,臉色也不似剛剛那般板正,隰無看了他一眼,舉了舉手裏的酒杯,那人很是激動的一口飲盡杯中酒,身高七尺的大漢竟然有點手足無措,實在是詭異的很。


    片刻又落座後,這人立即朝季筠說道“這十萬酒在下盡力備齊,不知公子何時需要?”


    季筠像是喝醉了一般,聞此半闔目點頭道“自然是數月後君父生辰之時,先生這是幫了筠大忙,筠再敬先生一杯”,說著又痛飲一杯。


    生意達成,自然也是該告辭的時候,那鍾老板看著隰無欲言又止,眼看著隰無將將跨出門檻,這才鼓足勇氣上前道“國師若認識霍哥兒,替我問聲好,若無其搭救之恩,不會有今日的鍾勉,此恩情定當銘記終生,若有需要之處,鍾某定當竭力相助”。


    “好”隻聽冷冷一字,隰無便快步消失。


    一路有侍從帶領出了錦官巷,小廝已牽了馬車侯在門口,瑤姝將要上車立即有一老人雙手捧著個精巧盒子道“公子事務繁忙,托老奴送送姑娘,這小禮乃公子一片心意還望姑娘收下”。


    瑤姝立即行禮道“勞煩魯伯了,還請魯伯替我謝過公子”,韶雪上前接過錦盒抱在懷裏,跟著瑤姝上了馬車。


    待馬車行了一段後韶雪這才開口道“這公子筠所為之事定不如表象那般簡單,我知你要報仇,可切莫牽扯太深,王室之事,成則帝王將相,敗則性命憂矣”。


    迴頭再看瑤姝,又一幅眾人勿近的冷漠樣子,竟仿若未聽到有人講話一般。


    小暑天氣,風也悶熱,瑤姝的手冰冷的沒有溫度,韶雪伸手幫她搓搓,鼓足勇氣道“我倒不是摻和你的事,就是莫叫蓉姨擔心,也莫要事事都瞞著她,蓉姨雖嘴上不說,可心裏惦記著你呢”。


    自瑤姝入了春上嬌,便與醫館劃清了界限,連帶著蓉姨也難見她一麵,韶雪倒是三天兩頭的往外跑,起先還瞞著差蓉,時間久了便也接受了,差蓉還時不時問些瑤姝的近況,對於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幫不上忙一直處於自責中,身體也每況愈下,瑤姝雖不問卻是每次得了補身體的好東西都會送過來,差蓉也舍不得用,每次淚水漣漣“公主乃千金之軀,怎得能如此受辱”。


    韶雪眼瞧著卻無從安慰,其實她覺著不論誰都有自己的選擇,並應當承受其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瑤姝轉過頭看向窗外倒退的紫柳,夜風輕拂,竟不覺得熱,半晌平靜的開口道“此事與你們無關,我還沒問你,今日為何要尋來?”


    韶雪一愣,幫瑤姝搓手的動作停了下來,不知是許久沒喝水的緣故還是風吹的,嗓子竟微微有些發幹,聲音有些不自然地道“我…我若不跟來,這地方出了事該如何是好?你可有想過我們?”


    瑤姝手輕微顫動,轉過頭麵色冰冷道“早說過這事我自己的選擇,出事也是我咎由自取,與你何幹?”


    那眼神刺得韶雪眼睛生疼,韶雪鬆開她地手,後退一下,嘴角扯起低頭道“與我何幹?好個與我何幹!”


    說罷,便撩開車簾,一躍跌入路邊草叢,蛙鳴蟲叫的人燥熱,柳枝拂過卻叫人汗毛直立,韶雪大笑兩聲,看著越來越遠地馬車,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頭也不迴地往馬車的反方向走去。


    天街西北角邊的莫問酒館燈火依舊,鋪麵門板灰舊卻幹淨無塵,店裏童子在櫃台後打盹,鼻息微鼾,火燭時而緩緩跳動,時而靜靜沉思。


    腳邊散落好些酒壺,隻見韶雪坐臥在窗框上,雙目直視黑黢黢空無一物的江麵,月光隻照的層雲如輕煙縷縷飄動,實在無暇顧及它了。


    眼角的餘光裏,一素淨白袍的男子直直站立,一言不發。


    良久,韶雪無奈轉身,眼睛被風吹的酸澀,聲音沉悶道“阿問,你說何為信任?”


    男子走近兩步,目光望向她方才望過的地方,忽地從身後拿出一壺酒,一手持樽一手持壺,動作優雅的斟入,順手遞給韶雪,隻見酒色微微發青,聞起來有些苦,喝起來其實也有些苦,韶雪自然是接過酒樽喝完的才知道的。


    誰料,這酒味怪得很,入口苦澀,嗓子燒灼,過後卻如飲了滿口冬雪,清冽潺潺,口腔隨即又充斥著春日果香花香以及…陽光的味道,其實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隻是不知該如何形容。


    心裏竟瞬時覺得喜悅起來,正想開口詢問,隻聽那嗓音清朗道“這何嚐不是信任呢?你信任我,不論它是否是有毒”。


    韶雪一愣,隨即仰頭淺笑道“你不會”,語氣那般肯定。


    莫問麵色淡淡,眼底爬上些許憐憫,不過稍縱即逝,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嘴角微揚地道“是啊,我不會”。


    他的聲音,隨風飄啊,不知飄到何處,二人一個坐在窗框,一個站在窗邊,靜默無聲。


    雖是奇怪地相處模式,韶雪卻不覺得尷尬,竟覺得有些心安,不由得臉色發熱,耳根都染了紅色,悄悄看了眼莫問,見他望向遠方,眼神放空,不知思慮些什麽,韶雪慶幸地舒了口氣。


    想起什麽一般,開口道“你給我的那首曲譜叫什麽名字呢?又如何知道那公子筠喜歡此類曲呢?”


    莫問收迴眼神,轉頭看著她道“那曲子名喚“流水”,他如何喜歡,我自是不得知,許是僥幸亦或我錯失一知音”說罷,嘴角含笑,盯著她看了許久。


    反倒是韶雪不好意思,裝作咳嗽一聲,避開他的眼神,翻身從窗框下來,順手拿下他放在窗沿的酒壺,迴身笑嘻嘻道“好酒也得有知音,我拿走了”。


    喝了好幾壺酒,腳步卻不見淩亂,反倒輕快的很,大步走到櫃麵,瞅見正在美夢酣睡的小童,眯起的眼珠一轉,惡趣味的敲了下櫃麵,嚇得小童瞬時從夢中驚醒,滿臉緊張的左右張望,待清醒些,隻見櫃麵多了枚鏟狀銀幣,於是起身望去,隻餘一角紫色輕衣掠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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