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吧。」謝雲苔不知三皇子名諱,自顧自繼續說,「他……他知道一些公子身邊前幾個人的事情,說不願再看到這樣的事情,給了奴婢一枚扳指,說奴婢日後若有麻煩,可去皇子府找他幫忙。豆_豆_網。」


    「?」蘇銜看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古怪,一時未顯露更多情緒,隻輕笑,「那你告訴我幹什麽?」


    「奴婢覺得怪怪的……」謝雲苔小聲囁嚅。頓了頓,又說,「三殿下說是因為見多了這樣的事情,才一時忍不得,奴婢覺得該算個解釋,可就是覺得怪怪的。但奴婢又想不明白哪裏不對,隻好來問問公子。」


    語畢,她就安安靜靜等著。等了半晌沒聽到迴音,才遲疑著抬頭打量他。


    四目相對,她看到他緊閉著嘴,卻忍不住一下又一下撲哧的笑聲。她愣怔,這強忍的笑聲在某一刻終於變得再忍不住,猶如洪水決堤般,倏然綻放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銜笑得向旁邊倒下去,還看著她繼續笑。謝雲苔被笑得莫名其妙,臉漲紅起來:「有什麽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哈——」蘇銜撐身,朝她招手,「來讓爺抱抱。」


    謝雲苔頷首,扁嘴,繃住了不動。


    蘇銜笑音淡去,但笑意更深,沒臉沒皮地自己湊過來:「那爺來抱抱你。」


    伸手攏住,臉也挨近,在她側頰上叭地一親。


    謝雲苔低著頭,黛眉蹙著,很是懊惱:「幹什麽呀!」


    蘇銜得寸進尺地捏捏她的臉:「你是不是傻?若我哪天真要殺你,三皇子就是你的退路。這般告訴我,退路不就沒了?」


    謝雲苔凝神想想,搖頭:「不是那樣。」


    「怎麽不是?」蘇銜執箸在案上一磕,又夾了塊排骨來啃。目光落在她麵上未動,就見她思量了會兒,抬起頭:「三皇子這樣說,顯是與公子不睦。可公子幫過奴婢一家,又救過奴婢的命,這是大恩。來日若公子想殺奴婢,那奴婢就把這條命還給公子就是了,去找與公子為敵的人求助算怎麽迴事?」


    她這麽想?


    蘇銜有些驚奇,眼眸眯起來:「傻不傻啊?這世上沒人值得你豁出命去報答,救命之恩也不行。」


    謝雲苔若有所思,沒有反駁他這句話,隻說:「那奴婢不豁出去命去報答,也不能去找三殿下。」


    蘇銜:「怎麽說?」


    「這是公子和奴婢之間的事情,奴婢到時若有本事逃,就自己逃了。若沒逃掉,那奴婢認輸。」


    反正她覺得不能找敵手求助。萬一對方真有所圖,將這件事作為把柄對他不利呢?豈不就成了她反手捅了救命恩人一刀。


    蘇銜訝然,麵上若有似無的笑意險些掛不住。及時低頭抿了口湯,遮掩了這股情緒。


    謝雲苔對他的異樣無所察覺,湊近了些:「三殿下什麽意思?是不是有別的圖謀?」


    「你又不打算找他。」蘇銜敷衍,又扯了一塊魚腹肉下來,喂到她嘴裏,「管他有什麽圖謀呢?」


    之後這一頓飯裏,謝雲苔就發現他總喂她。從前並不這樣的,一般都是他吃完她再去吃,但這頓飯他吃飽時,她倒也差不多飽了。


    用晚膳,謝雲苔端起碗碟送迴禦膳房,殿裏一時又安靜下來。蘇銜繞著寢殿消食,繞了三圈,覺得沒勁,又躺迴床上。


    嘖,許婉眉,玫妃;皇長子,如今又多個三皇子……


    他說不準這幾人間有沒有關係,究竟又是誰與那刺客有關。但光是這麽多人撞在一塊,也很麻煩啊。


    謝雲苔不知三皇子想幹什麽,他卻清楚。三皇子所圖並不是她危機之時去找他,而是覺得她見到這條路,立時三刻就會去找他。


    他這個當朝丞相再風光,也不及皇子是皇親國戚。幾位皇子又都風度翩翩,待下溫和,名聲比他強上許多,少女們無不豔羨。倘若能得皇子憐惜,來日再混得個側妃之類正經的封位,自比在他身邊當個通房要強得多。


    隻消動了這個念頭,三皇子想打聽什麽打聽不到?


    這條路鋪得十拿九穩,隻可惜小狗腿大智若愚(不解風情),一點都沒被那些觸手可及的誘惑擾亂心智,隻擔心會踩坑。


    蘇銜想得好笑,琢磨了一會兒,撐身起床,踱去內殿。左右一看宮人太多,他還算恭敬地一揖:「陛下。」


    皇帝側首,下一瞬就陰了臉:「你穿上鞋。」


    「不冷。」蘇銜不在乎,嘖聲,「臣閑得沒事幹,有折子能讓臣看看嗎?」


    皇帝:「看什麽折子,你給朕好好養傷。」


    「唉……」蘇銜無可奈何地搖頭,提步就往外走,「那我到別處找樂子去了。」


    皇帝氣結,看他鞋沒穿、衣裳也隻是身單衣,終於不得不退讓:「迴來,朕挑幾本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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