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銜滿臉的不在意,垮垮地杵著:「別誆我,我聽了,外麵沒有宮人。」


    外殿的確沒有宮人。適才皇帝隱約聽到寢殿的說話聲,知道蘇銜醒了,便將宮人都遣了出去。


    但皇帝一指謝雲苔:「這不是人?」


    謝雲苔頓時戰栗如篩,重重叩首:「奴婢什麽都沒聽見……」


    「我這小通房膽子比瓜子都小,你別嚇她。」蘇銜不悅地皺皺眉頭,上前一扶謝雲苔,接著就踱到皇帝跟前,興師問罪,「你問話就問話,打她幹什麽?」


    謝雲苔一陣眼暈。


    挨那一巴掌時她是心驚,還有點委屈,但現在她覺得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低眉順眼、又一動都不敢動地用餘光覷著,九五之尊的眉頭擰起來,她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就聽皇帝一歎:「迴去好好躺著。」


    「我不。」蘇銜就那麽戳著,上身赤|裸、還抱著臂,肌肉的線條清晰可見,看著像要打架。


    接著他伸過手,一把拽過謝雲苔手裏捧著的衣衫:「把我弄進宮幹什麽?我在家養傷挺好。」


    他實在在禦駕前過於無禮,謝雲苔長甲在袖中狠掐手指,才讓自己不至於被嚇暈過去。


    再看皇帝,皇帝無可奈何地長歎。並無她想象中的天子之怒,倒更像長輩對晚輩的有氣沒處發。


    但皇帝的聲音終是沉了幾分:「好好在宮裏養著,不許擅自離宮。」


    蘇銜:「憑什麽啊?」


    皇帝隻問:「多久不進宮了?」


    蘇銜:「明明天天上朝啊?」


    皇帝置若罔聞:「除夕宮宴不來,初五也不見人影。」一壁說著一壁斜覷謝雲苔一眼,「一來就為個小丫頭跟朕吵吵嚷嚷,你說你像不像話?」


    「嘁。」蘇銜冷著臉繼續自顧自穿衣服,「還怪我了,說了八百遍別管閑事別給我說親。」


    皇帝:「……」


    謝雲苔心驚膽寒地看著,皇帝在那一瞬裏好像是有三分理虧的樣子。


    緊接著,就聞皇帝鬆了口:「不說了。好好養傷,你愛孤苦伶仃一輩子朕也不管。」


    蘇銜還在繼續穿衣服。


    皇帝無奈:「你師父也迴來了,你不想見見?」


    蘇銜穿衣服的手一頓,瞬間帶笑:「想。」言畢便將穿到一半的衣服又拖了,大步流星地迴到床上。


    謝雲苔卻明顯看到皇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蘇銜在故意氣|皇帝?


    她懵然,為什麽呀?


    蘇銜躺迴床上,皇帝揮手示意謝雲苔退下。謝雲苔連一絲聲音都不敢出,安安靜靜地一福,提步就走。


    蘇銜懨懨地淡看她離開,撇嘴:膽子忒小。


    皇帝沉容走到床邊坐下:「怎麽迴事,刺客到底何許人也?」


    蘇銜斜眼:「暗營沒稟話?」


    「暗營說隻找到一個人,是讓你拍死的屍體。」皇帝道。


    蘇銜:「那就對了啊。」


    「當真隻有一個人?」皇帝麵露惑色,「這人功夫很高?能將你傷成這樣?」


    「也沒有。」蘇銜撇了下嘴,並不多提謝雲苔,「我輕敵了,一時走神,讓他搶了先機。功夫也就那麽迴事吧,這不是讓我拍死了?」


    皇帝沉了沉,又問:「何人支使你可有數?近來得罪什麽人沒有?」


    蘇銜一聲嗤笑:「那可多了去了。」


    「……」皇帝無語凝噎,被堵得有點沒話,加之又急著去上朝,便囑咐了蘇銜幾句,先行離開了。謝雲苔施大禮恭送皇帝,剛要迴到寢殿,就見沈小飛又入了紫宸殿來。她隻得又停住腳,請沈小飛先進去,沈小飛果是有事要私下告知蘇銜,入了殿就徑自闔上了門。


    「師兄。」沈小飛走到床邊張望著,「你可好些?」


    「小傷。」蘇銜坐起身,「怎麽樣,查出什麽沒有?」說著一睃床邊,是以他坐。


    「嘿。」沈小飛邊落座邊笑了聲,「可是查出緊要東西了。」說著手在衣襟中一探,摸出枚玉佩給他。


    蘇銜伸手接過,一眼看出是上乘的白玉質地,溫潤細膩,不是凡物。但京中的達官顯貴有許多,這樣的東西便也不足為奇,更不足以一見便知出自誰手。


    卻聽沈小飛又說:「我試著查了查宮裏的檔,還真就查著了……中間拐了七八道彎,但最初是從皇長子手裏出來的東西。」


    玉是幾年前貢進來的白玉,皇帝賞了兩塊給皇後,皇後又分了一塊給兒子。


    蘇銜眉心微皺:「師父知道了?」


    「他昨天剛迴京,我還沒來得及去見他。」沈小飛道。


    「哦。」蘇銜應了聲,說出的又是,「先不必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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