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我需要趕迴來嗎?”


    皇甫代瑄搖頭:“不用,或者說,你不能迴來。”


    文辰堯不解地追問:“為什麽?”


    皇甫代瑄笑道:“為了讓北胡放鬆警惕。我讓你被他們發現,正是想告訴他們,文家的小兒子已經不在樊城,他們攻城沒有了任何威脅。”


    “……我明白了。”文辰堯咬了咬下嘴唇,“你是想把我調走,好留你一個人在樊城死守。”


    皇甫代瑄頓了一下:“怎麽會呢,這確實是我的計劃。如果你走之後我沒拖到援軍前來,你再來找我質問,如何?”


    “……”文辰堯看著手裏的信,半晌沒說話。


    皇甫代瑄靜靜地等著,到最後,文辰堯歎了口氣:“我……我現在就出發。”


    皇甫代瑄笑了笑:“拜托了。”


    文辰堯離開房間時,轉頭看了皇甫代瑄一眼,後者正低頭倒著水,似乎沒有看見文辰堯的目光。


    文辰堯很快帶著信離開,要做到皇甫代瑄的要求對他來說並不難。


    他途經北胡軍隊巡邏的地方時,故意留下了明顯的痕跡,還有一封寫著“文辰堯”名字的書信。


    書信上說京城有緊急軍情,張之鶴所帶的援軍半路遇到困難,要文辰堯趕緊迴去。


    文辰堯將信的兩邊燒毀,隻留下一些隱約的字跡,讓人不至於看不清主要內容,又不至於起疑是他有意留在路上的。


    等到他確定北胡的巡邏隊伍發現了“被燒毀”的書信,文辰堯才動身離開樊城。


    文辰堯離開樊城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北胡的巡邏隊帶著這封書信,緊急傳給了盧岐峰。


    盧岐峰接過殘破的書信,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後便笑了起來:“看來文家的小子是去求援了,我們少了一大對手。”


    隨後,盧岐峰去找了南門涯,準備加強攻勢,搶在在張之鶴的援軍到來之前,攻破樊城。


    樊城之中,皇甫代瑄朝著文辰堯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然後吹滅了房間裏的燈。


    這一別,便是訣別。


    ……


    “……還請木姑娘讓開。”巫折柳歎口氣,想要繞過木行歌繼續往樊城去。


    “讓什麽讓?你不遵醫囑還想我讓開?”木行歌也沒什麽好氣,她好不容易找來仙果治好巫折柳,結果這家夥安分了幾年,又想要複刻當年的祁陽之戰。


    巫折柳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隻是要去九鎮,路過樊城而已。”


    “嗬,從九鎮沿路一直到樊城全是北胡軍隊,你去那裏幹什麽?”木行歌瞪了他一眼,“我可警告你,你現在隻剩下不到十年了,再衝動,我怕你直接走在那王爺前頭。”


    “不會不會,我還想再多活幾年呢。”巫折柳扯起一個笑容,打算先穩住木行歌,然後悄悄溜走。


    “知道就好,迴去吧,大國師。”木行歌不買賬,直接拽著巫折柳往迴走。


    巫折柳踉蹌了一下,抽迴手:“木姑娘,我自己走。”


    “鬆手誰知道你什麽時候逃走!”


    巫折柳緊了緊身上的黑袍,在深夜裏,胸口處的地獄花似乎更加豔麗,像是要掙脫衣物的束縛,將巫折柳緊緊纏繞起來一般。


    他沒有再辯解,隻是笑了笑:“木姑娘既然知道攔不住,何必呢。”


    “你……”木行歌扶著額頭歎氣,“你這人可真奇怪,之前明明說要活下去,這會兒又趕著去送死。”


    “不奇怪,在下很好懂的。”巫折柳從袖口掏出一個荷包,遞給木行歌,“這裏麵是山果的種子,想來山上那些果子,是活不過下一個初春了,還望木姑娘收下。”


    木行歌沉默地接過來,正想說什麽,一陣白光突兀地閃過,從他們身後的樹上掉下來一個人。


    巫折柳平靜地看著那人:“偷聽這麽久了,不介紹一下自己?”


    “呃……我路過。”來者少年模樣,頭發束了一半,上麵還沾著幾片落葉。


    木行歌轉身望去,盯了那人許久。


    “……別這樣看著我,會害羞的。”少年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完全不見一絲被揭穿的尷尬。


    木行歌閉眼深唿吸了一下,然後睜開眼睛狠狠踹了他一腳:“安!慎!”


    “痛痛痛!”安慎誇張地跳起來,卻沒有抱著腳,“你就不能溫柔一點。”


    “認識的人?”巫折柳問道。


    木行歌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我妹妹的師父,誰知道那丫頭怎麽想的,選這種人拜師。”


    安慎不滿地將頭上的落葉摘去:“什麽叫我這種人嘛,木蓉難道不是自願的?”


    木行歌朝他邊上看了看:“你一個人?”


    “不是啊,還有他……”安慎習慣性地往身後一指,結果沒發現北冥遮的影子,“誒?人呢?”


    巫折柳在一邊提醒:“從剛才為止隻有你一個從樹上下來。”


    安慎跺了跺腳,朝身後樹木裏的一個方向聚起一縷白煙,白煙順著深處飄去,拽出一個白色的身影:“北冥遮!你個沒良心的!”


    一個慵懶的聲音從那處傳來,北冥遮伸著懶腰走出來:“老家夥,是你自己被人發現了,現在還要出賣徒弟,到底誰才沒良心啊。”


    巫折柳在看見他出來的時候愣了一下,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和天上的星辰一般明亮,就如……北辰一樣。


    北冥遮卻沒看巫折柳,拽著安慎的後衣領就往山裏走去:“多謝木姑娘,這家夥我就先帶走了。”


    木行歌想到什麽:“哎,等等!”


    安慎趕緊扯住北冥遮,轉身看她:“還有什麽事?”


    他臉上帶著一副“最近無聊死了快給我找點事做”的表情。


    “我這裏有個病人非要去樊城送死,你們跟著去唄。”


    安慎打量了一下巫折柳,微微有些驚訝:“嗯?小貓?”


    巫折柳被他的話嗆了一下:“……什麽小貓?”


    “你啊。”安慎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拉過巫折柳的手臂,“就和……”


    “咳,我最近沒空。”北冥遮出聲打斷安慎的話,“要去你自己去。”


    木行歌搖搖頭:“不行,安慎一個人去我才不放心。”


    安慎無辜地看向她:“這話說得可真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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