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景途和來到了鄧比絡的家門口,向門外的護衛遞上拜帖。


    鄧比絡接到消息後又驚又喜,趕緊讓人把景途和迎進來。


    “哎呀,景大人光臨鄧家莊,怎麽沒個動靜。”鄧比絡堆著笑容,把景途和迎到正廳裏。


    景途和坐下,看了看四周。


    一個正廳,就比他道察院的正堂還要大了。放著兩排整齊的瓷瓶與古玩,看上去價值不菲。


    這裏的東西隨便拿一個出去賣,就夠鄧雙一家三口過上一年了。


    見景途和不說話,鄧比絡拿不準他的來意,捧著一杯茶遞過去:“不知景大人突然來訪,有何指教啊?”


    景途和接過茶杯放到手邊的桌子上:“聽說幾年前,莊上有人刺殺莊主,被捕入獄,結果莊主還替他們求情,可是事實?”


    “啊,是是。”鄧比絡點著頭,“他們都是我鄧家莊上的族人,我也不忍心看他們受罪,這不,昨天就放迴來了。”


    “莊主實在是宅心仁厚呀。”景途和笑著說道。


    鄧比絡幹笑兩下:“景大人這是何意呀?”


    “沒什麽,隻是莊主可知道他們入獄前有沒有交代刺殺你的原因?”


    “景大人有所不知,這些人,全是啞巴,也不識字,自然什麽也交代不了。”


    景途和顯得很感興趣:“哦?啞巴?這麽湊巧?”


    鄧比絡說道:“您要是不信,小民可以把他們都叫來。”


    “好啊,那就麻煩莊主了。”


    鄧比絡遲疑了一下,問道:“不知景大人怎麽突然來問幾年前的事?而且這道察院……不管這個吧?”


    景途和看了他一眼:“這些人出獄之後的生活算得上是民生吧?”


    “當然,當然。”


    “本官也隻是想來看看,今後他們的日子過得怎麽樣。莊主不必緊張。”


    “是是是,大人心係百姓,他們一定會感激大人的。今後痛改前非,再不做傷天害理的事。”鄧比絡彎著腰說道。


    景途和懶得和他周旋:“快去吧。”


    很快,被放迴鄧家莊的人都被叫到了鄧比絡家中的正廳。


    景途和免去他們的行禮,問道:“你們說說看,當年為何要刺殺莊主?”


    底下的人互相看著,沒有人說話。


    鄧比絡在一旁解釋:“大人,他們確實都是啞巴。”


    景途和朝鄧雙使了個眼色。


    鄧雙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狀紙。


    上麵清楚地寫著當年主家人在鄧比絡的授意下,是如何剝削他們的,最末尾處印著這些人的紅指印。


    鄧比絡見狀趕緊說道:“大人,這是汙蔑呀,他們不會說話又不識字,一定是背後有人教他們這麽做!”


    “那你們自己說說,這狀紙是誰要求你們帶過來的?”景途和看向鄧雙。


    鄧比絡沒想到的是,鄧雙居然開口講話了:“迴大人,這狀紙是由小民口述,請來一位先生寫下的。”


    “所以,上麵的事情屬實?”


    “全部屬實。”


    鄧比絡在一邊插嘴:“大人,您可千萬別聽這些刁民胡說,他們那時候不懷好意,想要刺殺小民,好私吞鄧家莊的家產啊!”


    景途和假裝思考了一下:“嗯,有道理。”


    鄧比絡微微鬆了口氣,在心裏想著,看來這位景大人也隻是來走個過場。


    “那鄧莊主說說,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上麵說的都是假的?”


    “啊這……這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鄧比絡為難地說道,“大人這不是為難小民嗎?”


    景途和輕笑一聲,看向鄧雙一行人:“那你們可有證據證明,這些是真的?”


    “有!”鄧雙趕緊拿出一大疊紙,“大人請看。”


    紙上記著的都是鄧雙一家十幾年來上交給主家的菜,以及主家每個月發給他們的糧食,還蓋有主家的印章。


    紙上的記錄表明,鄧雙一家十幾年來,分到的糧食和他們上交的菜完全不匹配。


    按照朝廷的稅收,百姓是二五稅一,就算上交主家,也最多隻需要四成。可主家將他們的收成全部收走,分下來的糧食卻連一成都不到。


    景途和詢問鄧比絡:“鄧家主可否解釋一下,貴莊為何如此收糧放糧?”


    鄧比絡咬牙瞪了鄧雙一眼:“誤會呀大人,此事小民完全不知啊,或許是手下瞞著小民,克扣了他們一家的糧食。我,我這就去喊負責放糧的人。”


    “如此說來,隻有他們一家是這樣?”


    “也,也許是這樣。”


    鄧比絡說完,在場剛被放出來的旁係族人,紛紛都拿出了他們家的收糧記錄。


    無一例外,都和鄧雙家的情形差不多。


    鄧比絡慌亂了一會兒,很快沉下氣來:“大人,小民這下知道他們當年行刺我的理由了。”


    “哦?說說看。”


    “唉。”鄧比絡佯裝歎氣,“也怪小民管教不力,讓負責給這幾人放糧的主家失了分寸,克扣他們的糧食,導致他們心懷怨恨,這才走上歪路。小民今後一定好好管教手下,不讓這樣的事再發生。”


    景途和垂下眼想了想:“鄧莊主的意思是,這事都怪你的那些手下?”


    “啊不不,小民自然也有管教不嚴之過,甘願受罰,甘願受罰。”


    景途和在心裏冷笑一聲。


    鄧比絡倒是會推諉責任,這下罪名就全安在放糧的主家人頭上。


    而且,按照他的說法,既然隻有這幾個人當年選擇刺殺,也就是說,其他鄧家莊上的旁係,並沒有遭受到壓迫,隻是負責他們幾家的放糧人心思不正,大部分主家還是按照正常比例發放糧食的。


    鄧雙見景途和不說話,趕忙開口:“大人可不要聽他胡說,莊上,所有的旁係族人家裏都是這樣!”


    “是啊大人,那些主家人也全是受了莊主的指使!”其他人也趕緊附和。


    鄧比絡在心裏不屑地笑笑,臉上依舊是一片悔改愧疚之意:“唉,我也不怪你們這樣汙蔑我,實在是哪幾個放糧人太過分了。不過你們放心,景大人既然在這裏,就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景途和舉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來鄧莊主已經有所決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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