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華憤怒地從床上起身,大步走到桌子邊上,一屁股坐下。映入眼簾的是塑料的飯盒、塑料的勺子和叉子,這簡陋的餐具讓他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他看著飯盒裏清淡的飯菜,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滿臉不高興地抱怨道:“沒筷子嗎?這怎麽吃啊!”


    站在他身旁一左一右的倆年輕人,依舊如同兩尊門神,靜靜地看著他,對他的抱怨置若罔聞,眼神裏沒有絲毫波動,仿佛他的一切反應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根本不值得理會。


    吳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知道再怎麽叫嚷也無濟於事,隻能自認倒黴。


    他伸手拿起勺子和叉子,看著飯盒裏的飯菜,一碗米飯、一個韭菜炒千張、一個苦瓜炒蛋,沒有一點葷腥。他滿心不情願地端起米飯,用勺子開始往嘴裏扒拉。


    倆年輕人見狀,目光瞬間變得警覺起來,緊緊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那眼神仿佛生怕他做出什麽過激舉動。


    直到吳華吃完,其中一個才衝著門外喊了一聲:“進來收拾。” 話音剛落,那中年廚師便如同接到指令的機器,迅速走進來,手腳麻利地收拾完餐具,然後又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整個房間再次恢複了平靜。


    吳華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感覺喉嚨裏像著了火一樣難受,他有氣無力地說:“我要喝水。”


    可那倆人依舊沒有任何迴應,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過了片刻,其中一個年輕人終於有了動作,他一言不發地從外麵拿了兩瓶水進來,“砰” 的一聲放到吳華麵前,隨後又退迴原位,繼續站在那裏,用那冰冷的眼神注視著他。吳華望著眼前的兩瓶水,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自從知道吳華被紀委帶走後,唐凱強的生活就徹底陷入了一種惶恐不安的境地,仿佛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而凝重,每一絲微風的拂動都像是危險在悄然逼近。


    他整個人變得草木皆兵,走在大街上的時候,那原本熙熙攘攘、充滿煙火氣的街道在他眼中卻成了危機四伏的 “戰場”。他的眼神慌亂地四處遊移,隻要對麵有人走來,哪怕隻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他都會不由自主地繃緊神經,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這人會不會是紀委的?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就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瞬間讓他的腿肚子不受控製地打起轉來,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每邁出一步都無比艱難,那從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害怕,已然到了極致。


    每天清晨,當他要離開家去上班的時候,都會在門口停下腳步,神情凝重地認真多看幾眼牆上掛著的那幾張全家合影。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照片上家人的麵容,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仿佛在這一刻,這些照片承載著他所有對平靜生活的向往。


    他深知,眼下這看似平常的出門瞬間,或許都暗藏著未知的風險,所以他無比珍惜這還能自由行動的時光,每一秒都像是在倒計時,讓他的心沉甸甸的。


    出了家屬院,車子朝著市政府大院緩緩駛去。


    臨近大院時,唐凱強的心愈發揪緊,他讓司機停車,隨後自己下車,佯裝鎮定地溜達著朝著政府大院走去。


    看著司機駕車遠去的背影,他才像是鬆了一口氣,趕忙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的另一台手機。手指顫抖著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撥打了他遠在英國已經大學畢業並且在那兒上班的兒子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電話裏傳來兒子那熟悉又親切的聲音:“爸,……”


    唐凱強這幾日來一直陰沉的臉,終於在這一刻露出了一抹久違的微笑,那笑容裏飽含著思念與欣慰。他連忙答應了聲:“唉,” 隨後,又警惕地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自己後,才把手機湊近嘴邊,小聲地問:“爸給你的錢都存好了嗎?”


    電話裏兒子的迴答讓他稍稍安心:“嗯,都存好了,一共三千多萬歐元。”


    唐凱強滿意地點點頭,輕聲說道:“嗯,這些錢就是我們家全部的家當了。有了這些,萬一以後出什麽事兒,你們在國外也能過得安穩些。” 言語間滿是對家人未來生活的擔憂與規劃。


    電話裏兒子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擔心,急切地說道:“爸,你也別等著什麽退休了,找個機會帶著我媽趕緊出來吧。國內現在這形勢,我天天擔心得睡不著覺,就怕你出事兒。”


    唐凱強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低頭一邊慢慢地走著路,一邊說道:“嗯,知道了。我心裏有數,你別太操心,照顧好自己就行。”


    兒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滿是牽掛:“爸,我奶奶跟我爺爺咋辦?咱們都走了,他們年紀大了,身邊沒人照顧可不行啊。”


    唐凱強歎了口氣,緩緩說道:“放心,現在是法製社會,不會連坐的。你爺爺奶奶有退休工資,生活上不愁。還有你叔叔在國內,這幾年我也給他弄了不少工程,日子過得也富裕,他們會互相照應的。”


    電話裏兒子關切地說道:“爸,我很擔心你!你一定要小心啊,要是感覺不對勁兒,就別硬撐著。”


    唐凱強強擠出一絲笑容,寬慰兒子說:“沒事的兒子,爸爸天生命好,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你別自己嚇自己,好好的啊,別讓我操心。”


    兒子在電話裏似乎被他樂觀的態度感染,高興地笑了起來:“嗬嗬,那你自己多保重啊,爸。”


    唐凱強說道:“好了,你那邊這會該睡覺了,別熬夜,掛了啊。”


    “好,” 兒子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唐凱強握著手機,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隨後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繼續向市政府大院走去,那背影在晨曦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孤獨與落寞。


    王偉邁著沉穩且透著威嚴的步伐,背著手緩緩走到關押吳華的那間特殊房子前。


    房間四周靜謐得有些壓抑,牆壁仿佛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裏的嚴肅與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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