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綠日。


    晶礦區一號營地。


    莫河抱著劍,沉默地坐在牆邊,韓雲死後他看起來一下子成熟了許多。


    大家都知道他和韓雲感情好,也隻能安慰他,最後是聞赦勸大家讓莫河一個人靜靜,大家才就這樣先散了。


    不過其實莫河在想另外一件事——韓雲手中那把劍到哪去了?


    “莫河。你還好吧。”趕到一號營地的朱雲注意到他,上前詢問。


    平時一直和大家笑眯眯的朱雲現在也完全笑不出來。氣色愈發憔悴,頭上貌似也有點禿了。


    “還好。”莫河說。


    “那麽你對張遠行提出來的議程怎麽看?”朱雲問道。


    莫河搖了搖頭:“現在可不是什麽好時機。”


    “確實……”朱雲點點頭:“現在要選新首席,說不定整個篝火營地都要陷入分裂。得多給大家一些時間,找出讓所有人都能接受的人選。但好歹也要找出一個臨時的總管人員,否則前線真的要頂不住了。”


    “你們想拉票嗎?有幾張了?”莫河倒是還算平靜,也完全不像平時那麽二。


    目前還活著的入席成員有,莫河,張遠行,聞赦,霍漁歌,李嶽軍,何慧慧,朱雲,路修緣,周慶,時雨,李薪,焦凡初,蘇晨,餘霍,王格成。共十五人。


    其中,蘇晨,何慧慧,霍漁歌,肯定是一派的,他們都是蜂巢營地出來的人。然後李嶽軍,路修緣,聞赦,以及路修緣的副手時雨,這四個目前也算是一派。


    最後,張遠行,朱雲,周慶,雖然未必有那個結盟的意思,但實際上這三人也屬於立場相同的人了。


    再然後,莫河,李薪,王格成,餘霍這四個,則是大家都要爭取的散票。


    他們原本的立場基本上就是跟著首席走。現在要幫誰大家都不好說。李薪和餘霍的意思是讓王格成先站出來。但王格成自己對自己也沒什麽信心,更沒有那個意思。


    “你們要推舉誰來當臨時的首席?”莫河抱著自己的長劍問道。


    朱雲麵不改色:“自然是我。”


    莫河點點頭:“韓雲確實跟我說過,你是一個最能協調軍事和政務的人,開會的時候我會支持你們。”


    “嗯。”朱雲點點頭。周慶那邊已經去說服王格成了,路修緣應該也在做同樣的事情。然後,自己要再去找李薪和餘霍。


    焦凡初是他的老部下,應該沒有問題。


    張遠行還要在前線防守,這次不能到場投票。否則情況會更穩。


    韓首席已經走了,大家都要多做考慮了。


    為自己考慮,也是為篝火營地的未來去考慮。


    聞赦,李嶽軍,時雨,路修緣四個人全來了。新荒區那邊確實沒有什麽非要他們留在那邊的大事。


    他們成功說服了餘霍跟他們站在一塊,王格成卻更願意和朱雲他們一起。


    李薪貌似目前有點渾渾噩噩,但在蘇晨與何慧慧上門說服之後也選擇了跟他們站在一隊。


    其實何慧慧知道,她現在完全不可能爭奪這個臨時首席,必須慢慢來。


    畢竟自己在篝火的體係中還是一個外來者。隻不過她現在要想辦法讓自己成為雙方爭奪的中間派,擴大一下影響力。


    能拉攏到李薪,完全是靠著何慧慧和韓雲的私下關係。按照這個說法,之後還有機會拉攏到莫河,王格成等等。


    在大家私下的拉票與交流結束後,篝火會議開始了。首席不在,但提前三天通知,且隻有張遠行和霍漁歌沒來,完全符合開會條件。


    大家圍成一圈,李薪上前點燃篝火。


    會議正式開始。


    第一個議程就是選出臨時首席,朱雲,何慧慧,李嶽軍上場競選。


    朱雲獲得自己一票,周慶一票,莫河一票,王格成一票,焦凡初一票。共五票。


    李嶽軍獲得自己,路修緣,時雨,聞赦,餘霍。居然也是五票。


    這個時候,何慧慧站出來了:“我投給朱雲。”


    “投給朱雲。”蘇晨馬上跟上。


    李薪同樣如此。


    連朱雲都對此感到驚訝,他一開始都沒想過何慧慧會這麽做。


    “我愛人留下的基業,我會保證他完整,而不是站在個人派係的角度看問題。”何慧慧推了推眼鏡:“現在這種情況下,朱雲就是最合適的臨時首席。等戰事結束,局麵穩定之後,我們再談其他。”


    “分裂是不可取的,希望各位牢記。”何慧慧的目光在路修緣和李嶽軍臉上掃過。


    路修緣和李嶽軍都是麵無表情的狀態。


    何慧慧這一手很高明,強調了自己的身份,拉攏了韓雲留下的鐵杆,同時還將李嶽軍等人打在了反派的位置上。用一次投票順利進入了韓雲留下來的這個權力中心,消除了一開始的隔閡。


    相比之下,路修緣的手段還是差了一籌,過於功利,反而因此有了破綻。迴頭如果靠這種投票開會來解決問題,中間派也會更傾向於何慧慧了。


    而且她完全有能力收服朱雲等人——要知道上輩子朱雲就是何慧慧的下屬。


    朱雲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但說不清是什麽意思,反正不是高興。他深吸一口氣:“那麽作為大家選出來的臨時首席,就由我來主持接下來的會議……”


    危險的荒野上,人們圍在一起,點燃篝火,建立營地,艱難地生存著。


    一個點起篝火的人離開了,也還會有下一個人續上新的篝火。這就是所謂薪火相傳。


    韓雲不在了,其他人也會圍著這團篝火,繼續他未完成的事情。


    他說過,篝火代表文明,代表大家在荒野上聚集起來。


    從此就活下去,存在下去,建立起文明。


    這個文明在荒野上佇立,但失去了韓雲之後,不知道它能否存活下去。或許會被風雨吹滅,又或許圍著篝火的人們會發生爭吵,分道揚鑣。


    議程討論了很久,大家這才分別離開。矛盾已經出現,短時間不可能消失。


    最後一個走的李薪坐在篝火旁,怔怔地看著這團搖曳的火苗,想起了當初自己和老師的第一次見麵。


    他發出一聲長歎,起身離開。


    隻剩下明亮的篝火,在荒野的營地中照耀著周邊區域。


    第一卷:荒野上的篝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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