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風似是有了實質,潮濕的空氣紮在人的肌膚上,傳來陣陣刺痛的感覺。


    唿嘯的風漸漸的大了起來,隨著人的走近,正在大聲的吟唱著哀歌。


    白色的綢幔隨著風起伏著,空氣中,全是香和紙錢焚燒後的味道。


    林虞看著這個奇怪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麽,總有種莫名的心悸,她忘記了害怕,隻是本能在驅使著她,讓他朝著遠處靈堂的地方走去。


    兩邊或跪著,或蹲著,或坐著,皆掩麵哭泣,對於她的到來,像是看不到一般。


    屋子的中間,兩張條凳上,一張門板上隱約躺著一個人,上麵用一塊布蓋著,看不清楚躺著的人是誰。


    “林虞,林虞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


    就在林虞猶豫著止步不前的時候,突然斜右邊衝出來一個人。


    不等她反應,那人已經衝到了近前,抓著她的袖子,林虞被扯的生疼,扭頭去看,就看到蘇彤身著素白的衣服,正猙獰的看著她。


    兩人挨的特別的近,她的聲音像是遙遠的鍾聲一般,敲擊在她的耳邊。


    “都是你害死了他,都是你!”


    “我沒有,我沒有!”


    可無論林虞怎麽說,蘇彤都不相信,她扯著林虞的手,掐著她的後脖頸到靈堂前,一隻手去掀開那塊白布。


    林虞死死的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可蘇彤和原本坐在一旁哭泣的人卻逼著她睜開眼睛。


    最後林虞被人扒拉開眼睛,看著在自己麵前毫無血色慘白的人臉……


    她的唿吸一窒……


    “啊~”林虞喘著粗氣,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整個人驚魂未定。


    她竟然做夢夢到江雲崢死了?


    那種心悸,夢裏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讓她此時隻要稍微想想,心口都疼的不行。


    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濕了一大片,伸手一摸,竟然全是淚水,眼淚更是不自覺的流個沒停。


    怎麽會這樣?


    她怎麽會哭呢?


    她這樣自私的人,怎麽會哭呢?


    林虞茫然的坐在床上,入秋後天亮的越來越晚了,明明感覺像是睡了很久,可是此時屋子裏還是黑沉沉的。


    她抱緊了自己的膝蓋,眼睫上還掛著點點的淚水。


    ……


    應該是這個方向沒有錯啊,嘶到底還要走多久啊,早知道就不這麽早上山了,應該等快到村子的時候再上山的。


    林虞手上拄著一根棍子,不時的看一眼腳下,而後又繼續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著。


    好在她此時站的高,知道自己已經進了村子的範圍,瞬間鬆了口氣,倚靠著一棵樹的樹幹歇息了起來。


    她一大早上出門,而後在公社不遠的路口下車,那是客車能到的距離村子最近的地方了。


    等從車上下來後,她就順著進村的方向上了山,原本還以為是走錯了地方,走了幾個小時後,爬到樹頂才看到位於山坳裏的村子。


    她糾結了好久,最後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她過來看看,看看江雲崢是不是真的死了。


    隻看一眼她就離開,她為自己的機智點讚,為了不讓村裏人看到,也不讓江家的人看到,她想到了爬山。


    反正江雲崢家後麵靠著山,隻要繞著村子走一圈,繞到村尾的方向,到江雲崢家後山的地方,遠遠的看一眼就走。


    她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了孫金娣,也和江雲崢說的很清楚了。


    她不知道用什麽名義出現在她們的麵前,可是昨天晚上的夢實在是太嚇人了,辛美玲的話,還有夢反複交織在她的腦海裏,折騰的她整個腦袋都要炸掉。


    她真的好害怕,也真的很想見一見江雲崢。


    她承認她就是想要更好的生活,又懶,又現實,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她好像比她認為的,更愛江雲崢。


    是的,她愛上他了,但是她先說了放棄,所以沒有資格出現在他的麵前了。


    他那樣好的人,總會有更好的人出現在他的麵前,而她,終會被時間遺忘。


    她就想見一見,見一江雲崢,確認他沒事兒就好,之後她就讓林百川把她弄迴城,不迴林家也沒什麽。


    她一個人,養隻貓,時間久了,說不定就把它給忘記了。


    想到這兒,林虞深吸了一口氣,天已經很冷了,吐氣的時候,白色的煙霧從她的口中噴出。


    周圍的樹上,藤蔓上,到處都是水滴。


    前兩天落了點細細的雨,讓整個山林都覆上了一層晶瑩。


    林虞出門的時候,腦子完全都是在被腎上腺素支配著,以至於上山後,走了幾個小時才感覺到肚子餓的難受。


    一看手表,竟然已經十二點半了。


    她六點半出門的,竟然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了,也難怪,身體突然後知後覺感覺到了疲憊和饑餓。


    昨晚為了方便快速,就隨便煮了點粥喝了就睡了,早上的時候,更是連點東西都沒有吃,還爬了兩三個小時的山,她都要佩服自己的毅力了。


    要是在現代,要有人說,以後她會為了一個男的餓著肚子,爬兩三個小時的山,她怕是能笑掉大牙。


    林虞嘴角溢出一抹輕嘲,此時她已經進到了村子中間的位置了,估算著,應該再走一個多小時,將近兩個小時應該就能走到江雲崢家的後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的往前走著。


    她一隻手用棍子將荊棘打開,一隻手扶著腰的位置,好餓啊。


    她砸吧了一下嘴巴,頭四處轉頭著看著,突然,她的眼睛一亮,竟然在一個荊棘的底下看到了幾顆梨子?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朝著梨子樹的方向走去。


    這顆梨子樹不是很高,或許是光照的原因,梨子很小,約莫嬰兒拳頭大小,上麵還布滿了麻子一樣的斑點。


    但林虞真的好餓啊,吃了一口,確實是梨子後,她迅速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吃了幾顆,稍微填飽了一下肚子後,將樹上的果子全部摘了下來,用斜挎包裝著,臉上也總算是帶了些許的笑。


    果然,好吃的能治愈人的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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