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天來找王兄確實是有要事想問問。”


    李麒風見王守仁還願意和他說話,也是苦澀的笑了笑。


    這一刻他仿佛終於將他加入風滿樓以來的所有負擔都脫了下去。


    而現在擺在了王守仁麵前的就是曾經的那個李凱風。


    是的,李麒風並不是他的真名,或者說從那天之後就是了。


    與其叫對方李麒風,王守仁還是更喜歡曾經的李凱風多一些。


    看著李麒風那苦澀中又帶著些許無奈的臉龐,王守仁仿佛迴到了曾經兩個人蹲在皇城宮瓦上眺望上京燈火的時候。


    那個時候王守仁還很青澀,李麒風也很輕浮。


    那天王守仁問他,為什麽起名叫李凱風。


    而他一邊喝著酒一邊咂咂嘴:“我娘說,凱風自南,吹彼棘心”。


    “什麽事?”


    王守仁端著手中的酒杯,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自己一個人灌下去了兩杯酒,臉上也帶上了些許紅暈。


    他明知道自己不勝酒力,但還是喝了起來。


    就仿佛他也迴到了當年的時候,李麒風第一次教他喝酒一樣。


    “王兄,你見過七公主了吧。”


    李麒風見王守仁有了幾分醉意,眼中也是閃過一絲精光。


    他一邊站起身子,親自走到王守仁身邊為他斟酒,隨後像是嘮家常一般閑聊。


    一旁的丙十一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啊?


    不是!


    讓我捋捋?


    你是說風滿樓的現任第一在為一個小小的下京衙吏斟酒?


    哪怕這個衙吏曾經是六扇門的成員也不至於此啊!


    但是李麒風就是這麽水靈靈的做了,做的還沒有任何羞恥感。


    甚至對上了他的眼睛後還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丙十一覺得自己大抵是醉了,能有朝一日看到自家哥哥給別人斟酒的畫麵。


    對此他決定少說少看少做事,低頭吃燜飯還是比較符合他現在的人設。


    所以他低下頭猛猛幹飯。


    “嗬,我當是為了什麽事?”


    王守仁灌了一口酒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辭。”


    “不,我隻是單純的好奇而已。”


    李麒風這迴倒是沒留王守仁,看著對方晃晃悠悠的就要扒窗框,哪怕知道他們現在是在食肆二樓也絲毫不慌。


    “畢竟我要想親自去抓七公主的話早就抓了。”


    “哼”


    王守仁冷哼一下,隨後便重新坐迴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


    李麒風笑了笑,因為他知道自己說的都是事實。


    憑借風滿樓的情報處理雖然比不上占顯樓那幫神棍子,但是關於七公主就在王守仁管轄範圍內他還是知道的。


    他想問的隻是有沒有親自見過七公主。


    王守仁冷笑了一聲:


    “想抓那就抓啊”


    “反正別說是你,就連目前整個風滿樓現在不也是皇帝的狗腿子?”


    丙十一知道王守仁說的什麽意思。


    而王守仁的這句話剛好戳到了他的痛點。


    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卻沒說話,隻是怒目圓瞪的看著王守仁。


    “棘心,你吃飽了吧,先出去走走。”


    李麒風歎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丙十一看了一眼王守仁,他甚至都沒有正眼看他,或許他根本就沒把他這個風滿樓殺手放在心上。


    嗬嗬


    丙十一什麽也沒說便轉頭離開了二樓。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李麒風和王守仁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後背,將其目送著下了樓。


    “你弟有我當年的愣勁。”


    王守仁歎了口氣,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接著隨手夾了幾片熟肉。


    李麒風很快反應過來,笑罵道:


    “滾蛋,你就這麽想占我便宜?”


    “嗬嗬,現在想占你便宜可難咯...”


    王守仁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他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你侍奉你新的主人,我侍奉我所堅定地目標。


    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你不也是大燕的官吏?說白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李麒風坐迴王守仁的對麵,為自己沏上一杯茶。


    溫熱的菊茶香順著那一縷熱氣飄向空氣。


    卻仍然被酒香所掩蓋,不易察覺。


    王守仁笑了笑,不說話,半晌後轉移了話題:


    “如果當年我能有現在的沉穩...”


    “沒有當年了。”


    “是啊,沒有當年了。”


    王守仁這一刻像是個遲暮老大叔,喝著酒叼著煙,感歎生活的不易。


    曾幾何時那青澀的少年變成了他最討厭的模樣。


    沒有當年了...


    ...


    “大哥?”


    丙十一看著從食肆出來的李麒風,愣了一下隨後趕忙迎了上去。


    入了夜天氣也冷了下來,饒是他這樣的武者也需得運起內力來抵禦寒冷。


    而李麒風卻依然穿著他那襲素白。


    但是丙十一還是覺得穿素白的李麒風更令他安心一些,隻是迴到風滿樓李麒風便又要重新穿迴那身玄錦。


    “大哥那衙吏將事情都說了?”


    “嗯。”


    李麒風臉上還是那副待誰都一樣的溫和笑容,聽見頭頂磚瓦的聲音於是兩人一同迴頭。


    李麒風笑著向樓頂點了點頭。


    隨後丙十一才發現是王守仁半蹲在食肆樓頂,遙著明亮的月色望了街道上的二人一眼後便消失在磚瓦之中。


    見王守仁離開,李麒風的表情才慢慢冷了下來,眼神慢慢變得同這寒風一般冰冷。


    “走吧,我們去陽光育嬰堂。”


    “育嬰堂?”


    丙十一努力在腦海中將育嬰堂和王守仁聯係在一起,卻發現這倆個東西完全組合不到一起去。


    不過從剛才自家哥哥向對方問的問題不難看出,李麒風很有可能是在問那七公主的下落。


    可是真的隻是為了問七公主的下落嗎?


    丙十一並不認為自家哥哥會蠢到那種程度,更不要說就算想知道那七公主也沒必要問那衙吏。


    他們明明有更安全準確的情報,又何須問他人?


    但是畢竟是自己哥哥,丙十一還是沉默的跟在了李麒風的身後,由於快到宵禁時間,道上並沒有太多人。


    不過對於他們二人,宵禁的存在也不過是成為了保護他們的保護層。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處宅院門前。


    丙十一抬起頭看去。


    借著月色他將牌匾上的五個字全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陽光育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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