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看出他的窘迫,溫柔的開解:“不用你再買,剛才那對玉鐲你不是說要換二十斤糧食嗎,給你的那包糕點隻有一斤,我這包饅頭有八十個,不知道有沒有十九斤,多了就算我送你的,你叫我一聲姐姐,我送你幾個饅頭怎麽啦?要是少了,你就當姐姐占了個便宜吧,好不好?”


    少年人的自尊心被景致溫柔嗬護,他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不停的給她鞠躬:“謝謝你,姐姐,謝謝。”


    除了謝謝,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那包饅頭對他們一家來說就是救命的東西,他沒辦法拒絕。


    “好啦,快迴家吧,不是說家裏的奶奶妹妹還等著你嗎?你再不迴去她們都要擔心壞了,我也要迴家嘍,拜拜。”


    “等等,姐姐。”


    “怎麽了?”


    “這是裝那對鐲子的盒子,給你,你把鐲子裝進去吧。”


    “額......”


    鐲子,景致換包裝前,就將它們偷偷藏在托特包裏,景致從頭到尾就沒打算要他的東西,何況這對鐲子太貴重了,再過十年,別說一百個饅頭了,就是一百萬個饅頭也換不了這其中一隻。


    “怎麽了?”少年疑惑的看著她。


    “沒,其實不要盒子就行,盒子拿著反而顯眼,你自己留著這個盒子吧,看這盒子應該是黃花梨木做的,而且做工精美,你以後沒錢了,還能偷偷換點錢。”


    少年看她支支吾吾不肯收的樣子好像突然明白什麽,在包裹裏上下摸索,果然,是熟悉的圓條形觸感,他捏了這對鐲子兩天,對它的手感簡直了如指掌。


    默不作聲將它們取出來,遞給景致,倔強的不肯說話。


    景致就挺尷尬的:“你留著吧,這個以後會很值錢的,相信我。”


    少年人不為所動,在他看來再值錢也不如景致雪中送炭的救命饅頭值錢。


    景致怕他不相信,給他講了這帝王綠的稀有性,還舉了幾個古今中外的例子。


    少年:“姐姐,你說的我都懂,我知道這對鐲子值錢,但是再值錢也沒人命值錢,今天就算遇到別人,隻要他肯給我糧食,我都會把這對鐲子給他的,但是給別人我覺得可惜,給你,我心甘情願。”


    少年哀求:“姐姐,你就收下吧,你不收,我就不要你的饅頭,就讓我跟奶奶妹妹餓死算了,我相信奶奶知道了也會同意我這樣做的。”


    過度謙虛就是驕傲,同理,過度推辭就是做作,景致接受了這個困境中不失傲骨的少年的玉鐲。


    少年總算輕快起來,將手裏的盒子遞到景致麵前,神色認真的說:“還有盒子,姐姐,這個盒子做的很精美,裏麵有點小機關,很好玩,你有空可以研究研究,一定不要丟了。”


    鐲子都收了,小小黃花梨首飾盒,景致輕鬆拿下。不過從少年手裏交接的瞬間,景致利用空間,將身上所有的錢票一股腦塞進托特包內側的口袋裏。


    那包饅頭加上這二十多塊錢,相信應該夠他們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時間不早了,雪也越下越大了,景致跟少年擺手,目送他離開。


    “姐姐,我叫蔣正清。”


    就在少年的背影即將消失在景致的視線範圍內時,少年驀然迴頭,說了這句話。


    景致愣了一下,了然的說:“我叫景致。”


    大概是做了件善事,好人有好報,景致這次竟然莫名其妙的走出了這條困了她一上午的胡同。


    沒有手機也沒有手表,她不確定現在幾點了,但是肚子餓的咕咕叫,想來時間肯定不早了。


    糟了,周陸錚出門前說中午在家等她吃午飯,看看日頭,現在肯定已經過了午飯的點了,周陸錚應該已經迴鋼廠上班了吧。


    帶著僥幸,景致腳步輕快的往家屬院走去,中途還不忘從空間裏拿出幾塊巧克力安撫自己的五髒六腑。


    家屬院樓下


    景致又遇到那天洗衣服的那群女人,不過這次好像加入了新人,景致大致瞟了一眼,看到幾張陌生的麵孔。


    景致真的服了,這大雪的天,這群女人不躺在被窩裏睡覺,聚集在樓下,露天烤火,真是搞不懂她們的腦迴路,這樣真的暖和嗎?


    本想不動聲色的悄悄掠過她們,奈何楊嬸兒眼睛太尖了,看見景致從外麵迴來,像往常一樣跟她打招唿:“小景同誌,去供銷社了?”


    她一開口不得了,原本低頭拉鞋底子的女人們紛紛抬頭,目光一致的看著景致。


    景致不得不停下匆忙的腳步,欲蓋彌彰的笑笑:“額,沒有,就是隨便出去逛了逛。”


    楊嬸兒麵色如常,笑嗬嗬的順著她的話問::“逛到哪去了,逛了這麽久,還沒吃午飯吧?”


    景致如臨大敵:“就在大街上走了一圈,結果突然下雪了,我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一時好奇就多玩兒了一會,這不,錯過了午飯時間。”


    楊嬸兒也沒別的意思,這年頭女人出門逛街,一般都是去供銷社瞅瞅,有沒有臨期不要票的東西,隻是景致做賊心虛,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杯弓蛇影,以為別人盯上她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楊嬸兒也是從少女時期過來的,理解景致的小女孩兒心性。


    看眾人恍然大悟的臉,景致自覺過關,暗暗鬆了一口氣,準備告辭。


    突然


    “楊嬸兒,這是誰呀?”一個景致沒見過的年輕女孩突兀開口。


    楊嬸兒被問的一愣,然後懊惱的拍拍自己的大腿對年輕女孩說:“哎呦,愛紅,看我,差點兒忘了你不認識小景同誌了,小景同誌是咱們廠保衛科周科長的對象,上個月剛來的。”


    說完又轉頭看著景致:“小景同誌,這姑娘是四樓郝家的二閨女,叫郝愛紅,今年年初下鄉了,前幾天剛迴城探親,你們倆還沒見過麵呢。”


    景致尷尬的笑笑:“你好,郝愛紅同誌。”


    郝愛紅笑臉盈盈:“小景同誌,你好,你的姓氏很少見,是哪個字,還有你叫什麽名字?”


    景致急於脫身,言簡意賅的迴答她:“我叫景致,景色的景,標致的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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