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的心猛地一沉,賬本從手中滑落,發出一聲悶響。夥計急促的低語還在耳邊迴蕩:“小姐,不好了!庫房裏新到的那一批蜀錦,出了問題……”


    蜀錦,正是舒瑤最近主推的新品,質地精良,花樣繁複,價格不菲,一經推出便備受貴婦小姐們的青睞。舒瑤費盡心思才聯係到蜀地可靠的織坊,又親自把關質檢,這才讓這批蜀錦順利上市,為商鋪帶來了可觀的收益。如今卻出了問題,這無疑是當頭一棒。


    “具體出了什麽問題?”舒瑤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強作鎮定地問道。


    “說是……說是以次充好,”夥計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現在幾個客人正在鋪子裏鬧呢,說我們的蜀錦和之前看的樣品不一樣,質地粗糙,顏色也暗淡,根本不是蜀錦……”


    舒瑤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以次充好,這可不是小事,一旦傳出去,不僅會損害商鋪的聲譽,更會讓她苦心經營的一切付諸東流。她快步走到鋪子前堂,果然看到幾個衣著華貴的夫人小姐正圍著幾個夥計,神情激動地爭論著什麽。


    “這分明就是假的!你們竟然敢欺騙我們!”一個珠釵滿頭的夫人指著手中的一匹蜀錦,語氣尖銳,“我之前明明看中的是光滑亮麗的,現在這匹又粗又糙,簡直是天壤之別!”


    “就是!我們都是衝著舒氏商行的信譽才來的,沒想到你們竟然做出這種事!”另一個年輕的小姐也附和道,臉上滿是失望之色。


    周圍的人開始對舒瑤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舒瑤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她深知,有人在背後算計她。


    這時,舒正也聞訊趕來,看到眼前混亂的場麵,臉色鐵青。“舒瑤,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他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責備。


    舒瑤強忍著心中的委屈,簡短地解釋了情況。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舒婉和舒蘭便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喲,這不是三妹妹嗎?怎麽,你的生意做得這麽紅火,連貨物的質量都顧上了?”舒婉陰陽怪氣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嘲諷。


    舒蘭則在一旁添油加醋:“是啊,三妹妹,這以次充好大忌,你可得好好解釋清楚,別壞了我們舒氏商行的名聲。”


    舒瑤看著她們虛偽的麵孔,心中怒火中燒。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們的陰謀。但她必須保持冷靜,不能中了她們的圈套。


    舒瑤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各位稍安勿躁,此事定有蹊蹺。我這就去庫房親自查看,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說完,她轉身朝庫房走去,腳步堅定,目光如炬。


    王福陰冷的目光追隨著舒瑤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庫房裏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舒瑤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匹蜀錦,指尖輕輕滑過布料,感受著它們的質地和紋理。果然,這些蜀錦與她之前驗收的樣品大相徑庭,不僅顏色暗淡,而且觸感粗糙,明顯是劣質品。


    舒瑤的目光落在幾匹蜀錦的邊緣,發現上麵繡著一個小小的“蘭”字,這個字繡得十分隱蔽,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舒瑤心中一動,舒蘭?難道是她?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讓她瞬間明白了這一切的始末。


    她立刻命人將所有新到的蜀錦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果然,每一匹蜀錦的邊緣都繡著同樣的“蘭”字。證據確鑿,舒瑤心中冷笑,舒蘭,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就能陷害我嗎?


    迴到前堂,舒瑤將繡著“蘭”字的蜀錦展示給眾人看,沉聲道:“各位請看,這些蜀錦的邊緣都繡著‘蘭’字,而這個‘蘭’字,正是二小姐舒蘭的名字縮寫。”


    舒蘭臉色驟變,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這隻是巧合!我…我不知道怎麽迴事……”


    舒瑤步步緊逼,目光如炬:“巧合?二小姐,你敢說這些蜀錦不是你讓人掉包的嗎?你敢說你不知道這些蜀錦的質量有問題嗎?”


    麵對舒瑤的質問,舒蘭的臉色愈發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卻仍然強辯道:“我…我沒有!你…你血口噴人!”


    舒婉見狀,立刻站出來為舒蘭辯解:“三妹妹,你這樣說未免也太過分了吧?就憑一個‘蘭’字,你就斷定是二妹妹做的?萬一是有人故意陷害呢?”


    舒正和其他幾位長輩也麵露猶豫之色,顯然,他們並不完全相信舒瑤的話。畢竟,舒蘭是舒家嫡女,而舒瑤隻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女,誰會相信一個庶女會去陷害一個嫡女呢?


    “陷害?”舒瑤冷笑一聲,“那請問大姐,誰會這麽費盡心思地陷害二小姐?又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麽多蜀錦掉包?”


    舒婉一時語塞,她沒想到舒瑤會如此反擊,隻能含糊其辭地說道:“這…這我也不知道,或許…或許是有人嫉妒二妹妹的才華,故意陷害她……”


    舒瑤看著舒婉拙劣的表演,心中更加篤定,這件事背後一定有舒婉的參與。她深吸一口氣,正要繼續開口,卻被舒正打斷。


    “好了,”舒正沉聲說道,“這件事我會徹查清楚,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再妄加揣測。”他轉頭看向舒瑤,“舒瑤,你也先迴去休息吧。”


    舒瑤知道,舒正這是在偏袒舒婉和舒蘭,但她並不氣餒,她相信,真相終會大白。她微微頷首,轉身離去,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在了王福身上。


    王福躲在人群後,看著舒瑤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老爺,老奴有話要說……”


    舒瑤迴到自己的院子,並沒有像舒正說的那樣休息。她坐在窗前,仔細迴憶著蜀錦的來源和運輸過程。這批蜀錦是從蜀地一家名為“錦繡坊”的商鋪購入的,運輸路線是從蜀地經水路運至京城,再由陸路運到舒家。


    舒瑤仔細分析著每一個環節,試圖找出其中的漏洞。蜀錦在錦繡坊裝箱時,她曾親自在場監督,並加蓋了舒家的印章。而水路運輸過程中,貨物一直由舒家派出的專人押運,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問題。那麽,問題最有可能出現在陸路運輸的環節。


    想到這裏,舒瑤立刻喚來負責陸路運輸的管事,仔細詢問了運輸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管事迴憶說,在運輸途中,他們曾在一家客棧歇腳,當時舒婉的貼身丫鬟曾來過客棧,說是奉舒婉之命,前來慰問押運的夥計。


    舒瑤心中一動,難道是舒婉趁機調換了蜀錦?這個想法讓她興奮不已,如果能證明是舒婉調換了蜀錦,那就能徹底洗清自己的嫌疑,還能讓舒婉的陰謀敗露。


    第二天,舒瑤再次來到家族議事廳,將自己調查的結果告訴了舒正和其他長輩。她邏輯清晰地分析了蜀錦的來源和運輸過程,指出問題最有可能出現在陸路運輸環節,而舒婉的貼身丫鬟曾在客棧出現過,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舒婉的動機。


    “大姐,”舒瑤目光灼灼地盯著舒婉,“你說我故意用劣質蜀錦替換了正品,那請問,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麽多蜀錦調包的?我又為什麽要這麽做?我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舒婉臉色蒼白,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不知道…或許…或許你是想…想敗壞舒家的名聲…”


    舒瑤冷笑一聲:“敗壞舒家的名聲?大姐,你這話未免也太可笑了吧?我身為舒家的一份子,敗壞舒家的名聲對我有什麽好處?難道我想讓舒家破產,讓我自己也跟著受苦嗎?”


    就在這時,王福站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份供詞,說道:“老爺,老奴找到了一個證人,他親眼看到三小姐在庫房裏調換蜀錦!”


    舒正接過供詞,仔細閱讀起來。供詞上寫著,一個名叫張三的夥計親眼看到舒瑤在庫房裏將正品蜀錦換成了劣質蜀錦,並且還收受了錦繡坊的賄賂。


    舒瑤心中一沉,她知道,這是王福和舒婉聯手設下的圈套。但她並不慌亂,因為她知道,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王管家,”舒瑤語氣平靜地說道,“這份供詞上的證人,名叫張三,對嗎?”


    王福得意地點了點頭:“沒錯,正是張三。”


    舒瑤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請問王管家,你可知道,這個張三,現在何處?”


    王福愣了一下,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老奴…老奴也不知道…”


    舒瑤的目光如炬,直視著王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這個張三,根本就不存在。”


    王福臉色大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王福的臉色如同調色盤般變幻,舒瑤的話如同驚雷,炸響在議事廳內。舒瑤從容不迫地走到王福麵前,拿起那份供詞,指著上麵的印章說道:“諸位長輩請看,這印章的刻痕略淺,與舒家慣用的印章不同。我曾跟隨一位古董鑒賞大師學習,對辨別真偽略有心得,這印章分明是新刻的,模仿的痕跡很重。”她又指著供詞上的字跡說道:“這字跡雖然模仿了張三的筆跡,但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運筆的力度和習慣與張三平日的字跡有所不同。尤其是‘蜀’字的最後一筆,張三習慣向上挑起,而這上麵卻是向下收筆。”


    舒瑤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了臉色蒼白的舒婉身上:“一個不存在的人,一份偽造的供詞,大姐,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舒婉咬著嘴唇,眼神閃爍,卻無力反駁。王福更是嚇得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斷磕頭求饒。舒正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舒婉竟然會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陷害舒瑤。


    “婉兒,你太讓我失望了!”舒正怒斥道。


    舒婉哭著辯解:“父親,我…我隻是…想…想教訓一下舒瑤…我並沒有想真的害她…”


    舒正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來人,將大小姐帶迴房間,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舒婉被丫鬟帶走後,舒正看向舒瑤,眼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雖然舒瑤再次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他心中依然存有疑慮。一個庶女,怎會有如此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


    “瑤兒,”舒正緩緩開口,“你這次的表現確實不錯,但也隻是證明了你的清白而已。想要真正獲得家族的認可,你還需要做出更多的貢獻。”


    舒瑤心中冷笑,她知道,這隻是舒正的緩兵之計。他並沒有完全信任自己,還在考驗自己。


    “瑤兒明白,”舒瑤恭敬地迴答,“瑤兒定會盡心盡力,為家族效力。”


    舒正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後,說道:“過幾日便是家族祭祀大典,此事意義重大,關係到家族的興衰。瑤兒,你便負責此次祭祀的籌備工作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位長輩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家族祭祀是舒家最重要的儀式,曆來都由嫡係子弟負責,從未讓庶女插手過。舒正此舉,究竟是何用意?


    舒婉的貼身丫鬟柳兒躲在屏風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家族祭祀,繁瑣複雜,稍有不慎便會出錯。舒瑤一個庶女,從未接觸過這些,這次定會出醜,到時候,看她還有什麽臉麵留在舒家!


    柳兒悄悄離開了議事廳,她要去將這個消息告訴舒婉,讓大小姐也高興高興。而舒瑤,則站在原地,目光沉靜,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挑戰毫不畏懼。她緩緩抬起頭,看向舒正,語氣堅定地說道:“瑤兒領命。”


    舒正看著舒瑤,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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