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柴房裏,黴味和塵土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舒瑤蜷縮在角落裏,身上蓋著一條破舊的棉被,勉強抵禦著夜晚的寒意。三日之期,轉瞬即逝。


    這三日,她被安排在廚房做最粗重的活計。淘米洗菜,劈柴燒火,搬運沉重的水缸……這些活計,對於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她的雙手早已磨破,滲出血絲,又被熱水燙得通紅,火-辣辣的疼。


    廚房的管事李嬤嬤,更是變本加厲地刁難她。李嬤嬤身材臃腫,麵相刻薄,一雙三角眼總是帶著陰狠的光。她奉舒婉的命令,變著法子地折磨舒瑤。


    “喲,這不是三小姐嗎?怎麽,大小姐的首飾還沒找到?”李嬤嬤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廚房裏迴蕩,引來其他下人的竊笑。


    舒瑤咬緊牙關,一言不發。她知道,多說無益,隻會讓這些人更加得意。她默默地將一桶沉重的泔水倒掉,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哎喲,三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連個泔水都倒不好?”李嬤嬤故作驚訝地叫了起來,“這要是弄髒了大小姐的院子,你可擔待不起啊!”


    舒瑤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轉身繼續幹活。她知道,現在還不是反擊的時候。她需要時間,需要證據,才能洗清自己的冤屈。


    夜深人靜,廚房裏空無一人。舒瑤悄悄地起身,來到那個堆放雜物的角落。她借著微弱的月光,仔細地翻找著,希望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突然,她的手指觸碰到一個硬物。她小心翼翼地將它拿出來,借著月光一看,竟然是一隻精巧的耳環。這隻耳環,正是舒婉丟失的那對耳環中的一隻!


    舒瑤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緊緊地握著耳環,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第二天,舒瑤照常來到廚房幹活。李嬤嬤依舊對她百般刁難,但舒瑤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逆來順受。她開始留心觀察周圍的人,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


    她注意到,舒婉的貼身丫鬟翠兒,今天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翠兒總是躲躲閃閃的,不敢與舒瑤對視。而且,她還不時地用手摸著自己的衣袖,仿佛在掩飾著什麽。


    舒瑤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中浮現。她不動聲色地繼續幹活,暗中觀察著翠兒的一舉一動。


    “翠兒,”舒瑤狀似無意地問道,“你今天怎麽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翠兒的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有啊,三小姐,我…我很好。”


    舒瑤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翠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是嗎?可是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格外緊張呢?”


    翠兒臉色一白,眼神閃爍,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支吾道:“我…我沒有啊……”


    舒瑤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翠兒細微的表情變化,前世商場沉浮的經驗讓她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任何一絲偽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敏銳地捕捉到翠兒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心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翠兒,你跟在我姐姐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吧?”舒瑤換了個話題,語氣柔和了一些,仿佛隻是閑聊。


    翠兒微微鬆了口氣,點點頭:“迴三小姐,奴婢跟在大小姐身邊五年了。”


    “五年,也不算短了,”舒瑤意味深長地說,“我姐姐待你如何?”


    “大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翠兒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直視舒瑤。


    舒瑤沒有再追問,隻是淡淡一笑,轉身繼續幹活。但她心中卻更加警覺,翠兒的反應越發可疑。她決定暗中觀察翠兒的行動,看看她究竟在隱瞞什麽。


    接下來的幾天,舒瑤一邊忍受著廚房的苦役,一邊悄悄地留意著翠兒。她發現翠兒總是在沒人的時候,偷偷摸摸地往家族倉庫附近走。那裏存放著舒家的一些貴重物品,平時戒備森嚴,一般下人根本無法靠近。


    翠兒的舉動讓舒瑤心中疑雲更甚。一個丫鬟,為何要頻頻前往倉庫?難道她與丟失的首飾有關?或者,她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個念頭在舒瑤腦海中閃過,她決定今晚跟蹤翠兒,一探究竟。


    夜幕降臨,整個舒府都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舒瑤換上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衫,悄悄地溜出了柴房。她躲在暗處,遠遠地跟著翠兒的身影,一路來到了家族倉庫附近。


    倉庫周圍一片漆黑,隻有幾盞昏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翠兒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鬼祟,她不時地迴頭張望,似乎在確認是否有人跟蹤。


    舒瑤屏住唿吸,小心翼翼地跟在翠兒身後,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她看到翠兒走到倉庫後門,輕輕地敲了三下。


    片刻之後,倉庫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黑影從裏麵走了出來。由於光線昏暗,舒瑤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隻能隱約看到他身材高大,穿著夜行衣。


    翠兒低聲對那人說了些什麽,然後將一個包裹遞給了他。那人接過包裹,又低聲囑咐了幾句,便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翠兒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舒瑤的心髒怦怦直跳,她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她緊緊地盯著翠兒的背影,正要現身,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誰在那裏?”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舒瑤的心髒猛地一縮,她本能地閃身躲進旁邊茂密的草叢裏。借著昏暗的月光,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朝著翠兒的方向走來。來人正是舒府的管家——王福。


    “翠兒姑娘,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倉庫附近徘徊?”王福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語氣中卻透著幾分熟稔。


    翠兒顯然被嚇了一跳,她慌亂地轉身,手中的包裹差點掉落在地上。“王…王管家,我…我隻是出來…散散步……”


    王福的目光落在翠兒手中的包裹上,眼神微眯:“散步?手裏還拿著東西?”


    翠兒更加緊張了,她緊緊地攥著包裹,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是…我…我自己的東西……”


    王福冷笑一聲,步步逼近:“哦?是嗎?讓我看看是什麽東西,需要這麽鬼鬼祟祟的?”


    翠兒下意識地後退,臉色蒼白如紙。她知道,如果讓王福看到包裹裏的東西,她就完了。


    躲在草叢裏的舒瑤屏住唿吸,緊張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或許可以從王福和翠兒的對話中找到一些線索。


    “王管家,您…您就別為難我了……”翠兒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王福卻並不理會,他一把奪過翠兒手中的包裹,粗暴地撕開。包裹裏,赫然是一些金銀首飾,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舒瑤一眼就認出,這些首飾正是前幾日府上丟失的那批!


    王福的臉色也變了,他目光陰沉地盯著翠兒:“這些東西,哪來的?”


    翠兒嚇得渾身顫抖,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王管家,饒命啊!這些…這些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王福冷哼一聲,“那你解釋一下,這些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你手裏?”


    翠兒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倉庫後門的方向,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舒瑤心中一動,她順著翠兒的目光看去,倉庫後門依舊緊閉著,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但她知道,剛才那個神秘人一定還藏在倉庫裏!


    王福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他猛地轉頭看向倉庫後門,厲聲喝道:“誰在那裏?出來!”


    倉庫後門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迴應。


    王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快步走到倉庫後門,猛地一腳踹開了門。


    倉庫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王福皺了皺眉,難道是自己多疑了?他轉身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翠兒,語氣冰冷:“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翠兒還在猶豫,她不敢說出真相,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把那個神秘人供出來,她會死得更慘。


    就在這時,舒瑤突然從草叢裏走了出來。


    “我知道是怎麽迴事。”舒瑤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王福和翠兒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這裏竟然還藏著一個人。


    舒瑤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翠兒,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首飾,是舒婉指使你偷的,對嗎?”


    翠兒臉色慘白,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王福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舒瑤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舒瑤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敢說,因為你害怕舒婉報複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說,你就會成為替罪羊,承擔所有的罪責!”


    翠兒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她似乎在權衡利弊。


    舒瑤知道,她必須給翠兒最後一擊。“翠兒,你想清楚,如果你現在說出真相,我可以幫你作證,讓你免受懲罰。但如果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翠兒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她抬起頭,看向舒瑤,緩緩開口……“我……”


    “我…我……”翠兒顫抖著嘴唇,目光在王福和舒瑤之間來迴遊移,內心掙紮不已。舒瑤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翠兒,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偽裝。翠兒最終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眼神閃爍著,聲音細若蚊蠅,“我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


    翠兒的話還沒說完,倉庫後門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舒瑤心念一動,猛地迴頭,隻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消失在夜色中。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她清楚地看到,那黑影在離開前,將一個類似布袋的東西塞進了翠兒手中。那布袋的形狀和大小,與之前盛放失竊首飾的包裹極其相似。


    舒瑤心中有了計較。看來,翠兒隻是個跑腿的,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而剛才消失的黑影,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盜賊。舒瑤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記在心裏,她知道,單憑翠兒的一麵之詞,還不足以扳倒舒婉。她需要更多確鑿的證據。


    王福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他怒喝一聲:“誰在那裏鬼鬼祟祟!給我站住!”隨即追了出去,隻留下翠兒一人癱軟在地,瑟瑟發抖。


    舒瑤沒有阻止王福,她知道,就算王福追上去,也未必能抓住那個黑影。她現在要做的,是穩住翠兒,從她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舒瑤走到翠兒麵前,蹲下身子,語氣溫和地說道:“翠兒,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無奈。現在事情已經敗露,你若還想保全自己,就老老實實地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翠兒抬起頭,驚恐地看著舒瑤。她沒想到舒瑤非但沒有責怪她,反而還願意幫她。在舒瑤的循循善誘下,翠兒終於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原來,舒婉早就覬覦府中珍藏的那些首飾,便指使翠兒尋找機會下手。而王福,則是舒婉的幫兇,負責掩蓋罪行。


    舒瑤耐心地聽著翠兒的講述,不動聲色地收集著每一個細節。雖然翠兒的證詞可以證明舒婉的罪行,但卻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王福的參與。而且,那個神秘的黑影,才是解開整個謎團的關鍵。舒瑤知道,要揭露真相,還需要更多證據。


    夜色漸深,涼風習習。舒瑤望著王福追出去的方向,眼神深邃。她決定深入調查,等待下一次機會,將所有幕後黑手一網打盡。


    迴到自己的房間,舒瑤仔細迴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她隱約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翠兒和王福,或許隻是棋子,背後可能隱藏著更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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