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深沒有看他。


    從剛剛勉強睜開眼到現在,他一直在看著許栩拿著銀針在他的身上忙來忙去,忙忙碌碌,像隻努力把鬆果收攏迴窩的小鬆鼠。


    明明是自己中了毒,她臉上急出來的汗水倒比他還多。


    霍寒深笑了下,抬起手,替她捋順耳鬢垂下來的頭發。


    “別鬧。”許栩嫌棄皺眉。


    她還忙著呢!


    柳安遠下手沒輕沒重,這種毒雖然不會致死,但劇痛會啊!


    人痛起來各種抗壓激素分泌個沒完沒了,心率早就亂得像是跳舞了。


    霍寒深的心髒好像本來就不太好,她得趕緊穩住霍寒深的心跳。


    可霍寒深的心跳仍然亂得潦草。


    許栩緊張地落了汗。


    晶瑩汗珠從鼻尖滑落,吧嗒一聲滴落在霍寒深的胸口。


    當事人倒是風輕雲淡的很。


    本來還隻是替她捋順頭發的手已經迷亂了方向,悄悄摸向了她紅潤的臉。


    不知是不是玩心作祟,忽然捏了一下,軟軟彈彈。


    許栩愣了一下,圓睜起眼睛瞪著他:“好玩是吧?”


    “抱歉。”


    霍寒深溫柔笑笑,手卻不動,顯然是半點沒知錯。


    許栩不慣他。


    偏臉一口,直接咬中他的手指。


    雪白貝齒稍稍用力,便在他那骨節分明的指節上留下了一排淺淺凹坑。


    然後又抬起手,不輕不重拍起他的手背。


    “手放下,三,二……”


    “好。”


    霍寒深乖乖聽話。


    隔壁的柳安遠看得眼紅。


    自己拿起許栩藥箱裏的銀針有樣學樣紮著。


    許栩要被氣笑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自己亂紮。”


    他們師門幾人各自專長師父的一樣本領。


    許栩主學的是針灸,二師兄主學的藥草藥理的分辨。


    可三師兄喜歡到處闖蕩,師父怕他染上各種奇怪傳染病稀裏糊塗死在某個不知名山溝,所以教他的時候優先教的就是怎麽防疫。


    至於針灸……


    反正許栩從小就禁止他隨意翻動自己的針灸包了,隻給他單獨定製了幾根來解悶。


    許栩怕他把自己紮成偏癱,趕緊過去把他手裏的針奪來幫他。


    “行了,坐好,我來。”


    “嘿嘿,謝謝。”


    柳安遠乖巧坐好,仰起臉笑得春光燦爛。


    許栩不客氣翻個白眼:“下次繼續作哈!”


    “嘿嘿,不敢了。”


    身後,霍寒深眼角餘光瞥去,見她又一心一意照顧師兄去了,剛剛還清澈的笑容消失了。


    “咳咳。”


    霍寒深捂著胸口小聲咳嗽。


    許栩急忙迴頭:“怎麽樣,哪裏不舒服嗎?”


    霍寒深艱難搖頭:“沒事。我躺一會兒就好。”


    “好。”


    許栩擔心地將他扶著躺下。


    霍寒深輕咳著虛弱躺下。


    一旁的柳安遠白眼都要翻到天際去了。


    “怎麽還咳起來了?我怎麽不記得這根針還能傷到肺呢?”


    “他之前感染過wbf。”


    “那也不至於。”


    “再多嘴!我馬上跟醫生說讓你換病房了你信不信?”


    柳安遠:……


    “好好好,我閉嘴。”


    反正他也沒人在乎了。


    柳安遠重歎一聲躺在床上,把一隻胳膊枕在腦後,眼睛望著天花板,心裏空空落落。


    戚白晝進屋瞧見了,老大不爽:“該啊,就是該!怎麽沒疼死你呢!手給我看看!”


    “喏。”


    柳安遠抬起手。


    戚白晝瞧見了還是心疼的:“這還是手嗎?這都腫成熱狗了都。”


    “沒那麽誇張……”柳安遠不耐煩。


    戚白晝一巴掌打過去,馬上疼得他滿床亂滾。


    “還誇張嗎?下迴還紮不紮人了?”


    柳安遠捂著手趴在床上欲哭無淚:“不是我紮的……”


    “再強?”


    “真不是我。”


    許栩也有些生氣了:“這個幹嘛要撒謊,又不會怪你。”


    “不是,你們都懷疑我幹嘛,真不是我幹的,煩不煩啊!”


    柳安遠也有些煩了,蛄蛹到床的另一邊,不去看他們。


    戚白晝和許栩相識一眼,也有些疑惑。


    柳安遠雖有著少年人的執拗和桀驁不馴,但撒謊這種事他的確少幹……


    難道真的冤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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