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薛姍姍已經入宮,是他父親的女人,他可從來沒想過跟父皇的妃子有什麽苟且,這要是被人發現,不說聲譽全毀,父皇那裏也交待不過去。


    現在父皇已經對他動了殺心,再勾搭父皇的寵妃,加上一個罔顧人倫的罪名,恐怕父皇都等不到大行之後,現在就要鴆殺他了。


    可薛姍姍這裏……


    一瞬間,裴琅心思百轉。


    薛姍姍現在是父皇的寵妃,能給他提供絕密的情報。如果拒絕薛姍姍,失去這個重要的眼線是一方麵,他最擔憂的是,薛姍姍惱羞成怒,在父皇的耳朵邊吹些對他不利的枕頭風,那他的處境可就要雪上加霜了。


    咬牙認了這份不倫之情,就能讓薛姍姍對他死心塌地,但被父皇發現就是死路一條。


    拒絕薛姍姍,就會失去這個眼線,父皇身邊多了一個對他恨之入骨的女人。


    幾乎不用糾結,裴琅就做出了選擇。


    反正父皇已經安排了他的死路,是父皇先辜負了父子之情,他就算與薛姍姍有了什麽,也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相比父皇要他性命來說,也絕對說不上過分。


    雖然他並不想跟薛姍姍有任何不清不白,他不喜歡薛姍姍,更不想碰父皇沾染過的女人。但權衡利弊,他現在隻能咽下這口氣。


    「我何德何能,能得順妃如此青眼?」裴琅俊朗的臉上笑意溫柔。


    薛姍姍滿臉嬌羞,低聲道:「我、我不喜歡殿下喊我順妃,阿琅,你、你喊我的名字可以嗎?」


    「姍姍。」裴琅壓下了心中的厭惡,桃花眼中滿是柔情,仿佛在喚自己的心上人。


    「阿琅!」薛姍姍心中的幸福幾乎要溢出來,她激動地撲進了裴琅的懷裏。


    裴琅嚇了一跳,飛快地左右看看,恰好看到太子遙遙進了龍極宮。


    「小心!」裴琅一把推開薛姍姍。


    薛姍姍不明所以,愣了一下,眼中含上了淚,「阿琅是在厭棄我嗎?」


    裴琅低聲道:「我怎麽會厭棄姍姍?隻是這裏是龍極宮,人多眼雜,你看,太子進來了。」


    隔著密密的一排細竹,薛姍姍確實看到了太子的身影,同時,太子也看到了這邊隱約有人,穿的恰好是朱紅色親王服,那肩上繡著的四爪金蠎折射著一道光線,刺入他的眼睛。


    大雍朝能穿親王服的隻有裴無咎和裴琅,看高度這人是站著的,那就隻能是裴琅。太子走了過來,「阿琅?」


    裴琅推了一下薛姍姍,低聲急道:「快走!」就算他和薛姍姍什麽都沒做,孤男寡女站在這夾道處,也非常得不合適,更何況他此時心中有鬼,既怕太子猜疑,又不想讓太子知道薛姍姍是他的眼線。


    薛姍姍也知道輕重緩急,點點頭,沒有說話,疾步而去。


    太子走得近了,更能確定那邊就是裴琅。他撥開密竹看了過來,「阿琅在這裏做什麽?」


    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道櫻粉色的身影拐過了牆角,「那是誰?」


    「哪裏有人?」裴琅若無其事地看了過去,「哦,也許是從那裏經過的宮女吧。」


    太子拍了拍裴琅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龍極宮裏的一切都是父皇的,阿琅要是真看上哪個宮女,可以光明正大地問父皇討要了去,隻是莫要暗渡陳倉。」他和裴琅是大雍朝僅有的兩位皇子,皇宮裏對他們示好的宮女層出不窮,真有喜歡的宮女,開口討要了也不是大事。


    裴琅一陣惡寒。


    他拿不準太子究竟有沒有看到薛姍姍,太子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試探。就算太子沒有懷疑到薛姍姍身上,但看到他和龍極宮的小宮女說話,第一個反應難道不該是他在父皇身邊安插了眼線嗎?


    這樣故作輕鬆地說著話,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想的呢。尤其是太子看了父皇的遺詔,明明知道在父皇駕崩之後他就要被鴆殺,甚至還是太子親自下手,他是怎麽做到這樣若無其事笑著跟他說話的?


    一臉的兄弟情深,隻讓他覺得陰險無比。


    裴琅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捏了捏手指,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太子也是來見父皇的?走,一起進去。」


    太子猶未察覺裴琅態度冷淡,聽他沒有接自己的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宮女阿琅可以隨便,隻是這龍極宮裏有一個女子,是阿琅不能碰的。」剛才的背影一閃而過,他總覺得有點像是薛姍姍,那種櫻粉色的半臂,不像是普通宮女穿的衣服。


    他是好意提醒,裴琅卻出了一身冷汗,他幾乎立刻斷定太子這是看到薛姍姍了。


    他一直不是很能想通父皇為什麽要殺他,但帝王心術,確實不能以常理度之。說起來一共就兩個兒子,父皇還不是非要製衡,分明立了太子為儲君,卻非要用他來打壓太子。反過來,父皇想讓太子殺他,也不是什麽稀罕事。現在他在父皇心裏已經成了必死之人,要是再加上一條罔顧人倫穢亂後宮,那他活不了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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