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微略過宋知麟,快步進到房間。


    幾個醫生迅速為她讓開道路,神色恭敬地站在一旁。


    她揮揮手,幾人先後退出房間。


    秦書硯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神無力地耷拉著,一副很困又不舍得睡的樣子。


    一見到她,還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正要說話,被宋知微打斷了。


    她牢牢握住他的手,道:“書硯,不用開口,我明白你不想缺席晚上的宴會,我知道你和予川準備了很多,想要和我一起見證。”


    秦書硯笑著點點頭,唿吸罩上麵的霧氣隱約遮掩了他的笑意。


    宋知微接著說:


    “如果你不想迴去,我不會逼你,但是你答應我,今天下午就在這休息,直到你能恢複到可以下床和我站在一起的程度,行嗎?”


    秦書硯一開始想要搖頭,他想一整天都和她待在一起。


    可看到她堅定的目光以後,隻能頷首同意。


    “知微,都是我的問題,明明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卻沒有保護好我自己。”


    宋知微低下頭,嘴裏發苦,喉嚨發堵,擠出笑容,道:


    “書硯,不是你的問題,該死的另有其人。”


    秦書硯的雙眼出現片刻的落寞,“是秦懷遠的原因對不對?”


    宋知微沒有否認,岔開話題,“總之你好好休息,好在宋知麟那個臭小子在國外學了點東西,今天也多少幫上忙了,也不枉費你給他發那麽多的紅包……”


    秦書硯卻不想順著她的話說,而是執意問道:“是秦懷遠和許千畫聯手對付我的,是不是?”


    宋知微眼神閃爍,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卻聽到秦書硯虛弱到近乎飄渺的一問:


    “他想讓我死?”


    宋知微的心抽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書硯與秦懷遠的關係雖然不好,多年來互相不聞不問,但還沒有達到把彼此當做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地步。


    至少在書硯心裏,是從來沒有想過要秦懷遠的性命的。


    或許對書硯來說,他和秦懷遠是可以這樣相安無事地並存的。


    但先做出害人之事的一方,卻是身為書硯親爹的秦懷遠。


    即便是再生性涼薄的人,恐怕一時間也難以接受。


    “書硯,其實我剛剛仔細問過了,他是想奪家產,但他應該沒想過對你下死手。


    “他大概率是被那個女人利用了,畢竟他不知道你……”


    肺上有問題。


    這話宋知微沒說完。


    一個當親爸的,不知道這事,何嚐不是一個笑話。


    宋知微正色說著:“書硯,你先別想這些了,我已經讓他下船了,總之,罪魁禍首,還是許千畫。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調理好自己的身體,今天晚上你不是還要和我一起出席晚宴嗎?”


    秦書硯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知道的,那我不想了。”


    “嗯,你要不要睡會兒?我陪著你。”


    秦書硯搖頭表示不想閉眼,但剛剛給他靜脈注射的藥物應該是有致睡成分的。


    她在秦書硯身邊坐了不到半個小時,就看見他唿吸勻速的進入淺眠了。


    她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關上大門。


    秦予川擔心地問道:“我哥還行嗎?”


    “睡了,應該還行……吧。”


    “睡了就好。”秦予川鬆了口氣,又問:


    “嫂子,你要去哪?我陪著你吧。”


    “不用了。”宋知微立刻拒絕,“你在這守著書硯,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我要去見見那些賓客,這種時候把他們撂在那裏也不太好。”


    秦予川眉頭一皺,“你一個人去嗎?”


    宋知微眼神冰冷,“嗯,一個人就夠了。”


    她留下秦予川,獨自前往船首的大廳。


    那裏很熱鬧,完全不知道在船上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路過通道,她一眼就看到了和其他人言笑晏晏的秦老爺子。


    秦邵衡舉著酒杯,在這種場合完全像是迴家了一樣自若。


    宋知微慢慢向他靠近。


    秦邵衡一轉眼也看到了她,往她身後一看,發現她是一個人來的,遂問道:


    “知微?怎麽就你一個?書硯呢?”


    宋知微臉色不變,先是對著其他的幾個賓客點了點頭,然後就不說話了。


    空氣冷滯了幾秒,周圍的幾個人也明白過來宋知微的意思。


    “秦老爺子,宋小姐,你們先聊,那我們先走了。”


    秦邵衡臉上掛著慈善的笑容,對著幾個人點頭示意。


    然後再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宋知微,“怎麽了?書硯呢?”


    隻有兩個人的場合,宋知微說話就輕鬆了一些,“老爺子知道書硯身體不好嗎?”


    她沒有叫出“爺爺”這個稱唿,開門見山地問出問題。


    秦邵衡對她的稱唿有些奇怪,於是認真想了想,迴答:


    “聽說過,怎麽了?他不舒服?”


    宋知微沒有迴答,而是繼續問:“您知道他身體具體是哪裏有問題嗎?”


    秦邵衡這下發覺了宋知微的異常。


    她雖然是很平常的在詢問問題,但語氣卻比之前要尖利很多。


    他深鎖眉頭,認真反問:


    “怎麽了知微?是不是書硯出什麽事了?”


    宋知微見他不答,又再一次問出口,比剛才更加直接:“所以您不知道?”


    秦邵衡沉默了。


    宋知微點點頭。


    她心中有數了。


    秦家的人都一樣,沒一個人對書硯是真心的。


    哪怕是這個爺爺,其實也不是真心地疼愛他。


    宋宋知微冷著臉,直接略過秦邵衡的身體,走向最大的平台。


    兩個小時以前,她和書硯曾經站在這裏交換戒指,說出結婚的誓言。


    而這一次,來到話筒前方的,隻有她一個了。


    她出現在眾人視線的中心,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其他人的疑惑和秦邵衡是一樣的。


    “咦?宋小姐怎麽一個人?秦先生呢?”


    “婚禮上,秦先生怎麽讓宋小姐一個人來應付我們呀?”


    宋知微舉著話筒,看了秦邵衡一眼,鎮定說道:


    “各位,秦家出了一些急事需要書硯處理,秦燕燕意外墜海,秦老先生下船去醫院治病,所以他暫時不方便過來。”


    這話引起了很大的反應。


    “秦燕燕?墜海?”


    “誰是秦燕燕?”


    “剛剛那個吵著要見秦老先生的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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