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應該來了。


    有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那個房間傳過來,肉塊正發出委委屈屈的嚶嚶叫聲。那聲音如同受傷的小動物一般,帶著些許哀怨。


    人聲在繼續輕柔地說話:“好了好了,別哭了,誰欺負你了,我來給你出氣。”


    “哦,是外麵的三個玩家啊,你想和那個漂亮的女孩子玩,但她攻擊你,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好了我幫你抓過來。”


    聲音不大,但清晰地傳來過來,這裏隻有齊露露一個女的,她自然聽得出來,待會要是這個聲音的主人出來,她勢必第一個有危險。


    齊露露往後麵退了幾步,她想下去,可通往一樓的樓梯已經壞了,她應該也無處可逃。


    那塊肉塊的嗚咽之聲逐漸變輕,直到沒有,四周隻剩下肉塊與粗糙地麵相摩擦所產生的毛骨悚然的磨蹭聲。


    緊接著,一陣從未聽聞過的腳步聲緩緩地響了起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在場人的心尖上。


    來者,很強。


    就在那時,從那片黑暗之中緩緩地走出了一個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但按常理來說,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三樓,他們三個人根本不可能看清少年的麵容和模樣。


    可偏偏,少年的頭頂上插著一根蠟燭頭,蠟燭已經融化了將近一半,那殘餘的燭火卻依然在幽幽地燃燒著,閃爍著詭異而又微弱的光芒。


    在那昏黃而幽暗的燭光映照下,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微弱的光芒跳躍在他稍顯邪氣的麵容之上。


    少年一隻手,按在門框上,削瘦的身影斜倚在旁邊牆上,神態厭厭,他低垂著灰藍色的眸子,眼睫微顫。


    在下一秒,少年抬眸,在見到站在樓梯口的三人,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絲漣漪,他饒有興致地彎了彎眸子,聲音清潤:“是你們呀。”


    警鈴大作。


    俞嶼森蓄勢待發,他握緊了劍,果然之前那強大的氣息,是來自於眼前這個少年身上,和肉塊無關,但這個少年,絕對不是玩家,也不是npc,他到底是什麽。


    最終boss?


    不過這個想法也被俞嶼森否決了,少年有強悍的氣息,但遠不到sss級副本最終boss的程度。


    俞嶼森是見過ss級副本的最終boss,那個還比少年強上一些,雖然摸清了實力,但現在的少年對俞嶼森來講,自己若是強攻肯定沒有勝算,更別提自己的血量也是岌岌可危,該怎麽辦。


    齊露露渾身緊繃,她把法杖對準少年,她打過這種強度的怪物過,可那次是有王妙凜在,她才能夠安心輸出,現在能靠得住的隻有池懷誅了,自己實在是,難以安心。


    池懷誅倒是不像是警惕的二人那般,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個少年頭上的蠟燭有點眼熟,在剛進入遊戲的時候,那個雜物間看見的,沒腦子怪物的人型。


    可那個怪物不是應該是個小男孩嗎,怎麽變這麽大一個了。


    少年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順手又揉了揉自己略微淩亂的頭發,撥開了遮住自己眉心處的碎發,露出眉心那一枚殷紅的紅點。


    肉塊也從他身側鑽了出來,縮在少年的腳邊,團成一個圓圓的球,如果能忽略本體是個血肉混雜的肉,或許還真像個寵物。


    “你們欺負我的寵物做什麽,親愛玩家們。”少年抱著肩膀,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我都躲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住著了,你們還追過來送死,真搞不懂你們。”


    少年像是沒睡醒般的慵懶,他又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終於是目光看向三人,在視線落在池懷誅臉上的時候,忽然換上了一張笑臉:“哥哥,沒想到你真的能活到現在,真厲害。”


    他上前兩步,熱情地抓住了池懷誅的手,雖然是少年樣貌青澀,但個子已經和池懷誅差不多高了:“怎麽想起來找我了,要我幫你嗎。”


    其他人看懵了,池懷誅盯著少年,這忽如其來的熱情,絕對是有陷阱的,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少年見池懷誅不迴應他,情緒瞬間耷拉了下來,委屈道:“之前把我一個人關在屋子,我可是好傷心好傷心,欺負我那個時候年紀小,現在好了,你們三個人我都能殺了。”


    他臉上笑吟吟的,說完這句話後,手上忽然發力,池懷誅雖然已經很快地抽出手,但指尖還是被活生生地捏爆了。


    還好,池懷誅動作快,不然的話,少了一隻手就更不好應對後麵的事情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中指的指尖被捏斷了,是連著指甲蓋的一小塊指節已經消失,池懷誅捏緊傷口處,盡量讓自己的血量掉得少一點。


    陰晴不變的小人。


    少年手中捏著那節還在不斷滲出血跡的指尖,他微微歪著頭,嘴角向上扯起,露出一個無比頑劣且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


    他將那節指尖放在手心裏翻來覆去地擺弄著,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池懷誅的斷指含入口中。


    少年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一種陶醉其中,宛如正在品嚐人間至味般的幸福表情,甚至能看到他喉嚨輕微地滾動了一下,似乎真的在細細品味這血腥的滋味。


    齊露露看傻眼了,俞嶼森更是難得臉上表情崩壞,連連看了好幾眼池懷誅,池懷誅本人則是剛止住了手上的血,神色晦暗不明。


    他不明白這個少年在做什麽,傷口還在作痛,但看見少年吃掉了他的指尖,池懷誅總覺得手上缺失的部分隱隱有種被人一口口舔舐掉血肉的,鑽心般的痛癢。


    少年津津有味地咀嚼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沒人敢阻止他,在看見齊露露慘白如紙的臉時,臉上的笑意愈濃。


    “你在做什麽……”齊露露幾欲作嘔,她雖然以前跟著王妙凜,在女團成員聚會的時候,吃過生食日料,但親眼看見有人當場掰下其他的手指,還吃的津津有味的畫麵,衝擊力屬實有點太大了。


    見齊露露跟自己搭話,少年笑眯眯的,講話含糊不清:“吃東西呀,你肚子不餓嗎,我可是好餓好餓,忍到現在連一個玩家都沒有吃呢,現在吃點小零食解解饞也要管嗎。”


    他忽然張開嘴,吐出一條猩紅的舌頭,舌尖之上,擺放著一節啃食得一幹二淨的骨頭,幹淨得沒有一絲血跡殘留。


    少年笑嘻嘻的:“好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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