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睡不著,我想不明白。”


    黑色的使魔扒拉在床沿上,如同黑洞一樣的嘴巴裏傳出來麻婆可憐兮兮的聲音。


    伏見猿比古歎了口氣:“開燈。”


    暖黃色的床頭燈應聲而亮。


    “啊,其實我也沒幹什麽,”


    公務猿拿被子蓋住頭,悶聲道:


    “剛來的時候我就把企鵝人的電腦給黑了,不管是工作電腦還是私人電腦都是。他之所以能夠從企鵝人搖身一變成為哥譚市長,就是因為背後有貓頭鷹法庭捧著他。”


    “但是我看過你給我發的蝙蝠俠劇情,企鵝人顯然不是個老實人,當壞蛋的同時還有當二五仔的潛質。”


    “他幫貓頭鷹法庭做事,摻和了那麽多的流鶯連續失蹤案,作為直接的參與者,他能不知道貓頭鷹法庭要那些懷孕流鶯做什麽嗎?”


    公務猿忽然拉下被子,黑藍色的眼睛裏一片清醒,和黑色使魔的空洞洞眼眶對上:“貓頭鷹法庭在造神,是不是?”


    被稱為神子的實驗體【毛豆大福是仙品】、懷孕母體的人體實驗、【卡密醬】提到過的“神賜之物”……


    使魔:“你問我?我是大教堂的誒。”


    公務猿挑眉:“你可別告訴我你隻有一隻使魔,而且還大半夜不睡的派這唯一的使魔來找我,玩一出‘懷民亦未寢’?”


    【我愛麻婆豆腐】笑出聲來:“好吧,我確實有很多使魔,貓頭鷹法庭裏有很多我的‘眼睛’,你的設想是對的,他們的確在進行造神實驗。”


    “但讓我感到不解的是,身為普通人類的他們是如何接觸到了咒力,又是怎麽造出來‘五條悟’這麽一個實驗體一號的。而且他們提到過的神賜之物……誰是賜予他們東西的‘神?’”


    伏見猿比古陷入了沉默,片刻後才繼續說:“我很好奇,當然,知道貓頭鷹法庭在造神的科波特更加好奇。”


    “我利用了他的這份好奇心,將你們教堂前不久收服的查爾斯·格林引薦給了他——格林想讓那個撞死自己妻子的罪魁禍首接受法律的懲治。”


    “有你們的忠誠信徒在,二五仔科波特果然開始兩頭下注,準備資助哥譚大教堂,想要打探更多有關‘神明’的信息。但貓頭鷹法庭必然不會允許工具人窺探主人們的秘密,於是就有了今晚的卸磨殺驢。”


    麻婆說:“格林?我記得他。他想要複活他慘死的妻子,認為教堂信仰的全知全能之神無所不能,一定能夠輕易做到。”


    公務猿忍不住吐槽:“如果全知全能之神指的是吉爾伽美什的‘全知全能之星’的話,那可真是抱歉了,千裏眼還真的不能複活別人哈。”


    “他以為全知全能之神是能夠實現所有願望的聖杯嗎……”


    她突然停頓下來。


    下一刻,公務猿猛地扭頭看向麻婆:“臥槽!這裏不會真的有聖杯吧?!”


    聖杯,fate係列原著中可以實現所有願望的萬能許願機,本質上是通往魔力根源的“門”。


    如果僅僅是能夠實現別人的願望也就罷了,偏偏在某次聖杯戰爭中,聖杯本身受到了“此世全部之惡”的汙染,從此黑化異變。


    比如你對著聖杯許下希望世界和平的願望,那麽聖杯將會讓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死去——隻要沒有生命,那就沒有了戰爭,世界自然和平了。


    麻婆點頭,幽幽道:“你今天不是看見富婆了嗎?還記得她穿的衣服嗎?”


    “那個機車服?”


    公務猿大驚:“我還以為她是瞎穿的!我以為你們cos的隻是愉悅版本的英雄王……”


    原著中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和言峰綺禮臭味相投,成為了愉悅二人組,將聖杯戰爭攪得一團亂。在那一次的戰爭中,沒有任何贏家獲得了那個被汙染後的聖杯——


    萬能的許願機被人一劍砍成兩半,裏麵灌注的、由“此世全部之惡”化作的黑泥從聖杯中滾落而下,猶如岩漿。


    很不幸的,吉爾伽美什和言峰綺禮就被這黑泥澆了一頭——他們的心態也仿佛因此受到了汙染。


    麻婆哼笑一聲:“不完全對,我們本來想cos的確實隻是愉悅二人組。”


    她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但是那個係統曾說,我們穿越的馬甲身份是世界意識根據人設安排的。富婆在她家莊園裏發現了一座賽車場——你知道的,普通的愉悅版金閃閃可沒有喜歡過這玩意兒。”


    隻有黑泥版吉爾伽美什在劇情裏愛穿機車服。


    使魔拍了拍床,安慰道:


    “安心啦,我倆肯定不會黑化的嘛,畢竟我們隻是cos,又不是角色本人……但我還是感覺咱們可能被那個係統坑了,考慮到係統能看到我們的聊天記錄,所以我沒有把聖杯這件事放在群裏說。”


    她頓了頓,換了個輕鬆點的話題:“虧我前一天還跑過來找你玩對賭遊戲,哪裏知道你今天晚上就玩了個大的!我的底..褲都輸掉了啊喂!”


    公務猿挑眉:“你提出和我玩競速遊戲,一定是對自己成為贏家很有自信,估計局都布置好了吧?”


    “明天是禮拜日……剛好教堂裏會有禮拜活動,你想在那個時候開演?”


    麻婆幽怨道:“沒想到被你彎道超車了。你猜到了我要在周日動手,所以特地在周六截胡!”


    公務猿眨了眨眼睛:“早點睡好姐妹,我明天還要出席新聞發布會呢。”


    使魔比了個ok,貼心地將床頭燈關掉。


    *


    周日清晨,布魯斯·韋恩獨自來到哥譚大教堂。


    現在是早上七點,但教堂中已經是人山人海,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麻木,隻有眼睛裏露出來幾分渴望和狂熱。


    他們閉口不言,沉默地跟在修女們的身後走入不同的禱告室,手裏緊緊捏著碩大的十字架。布魯斯甚至還看到了好幾個眼熟的富豪們,他們的臉上也是一樣的虔誠。


    哥譚大教堂的信眾實在太多了。


    布魯斯忍不住想。


    絕望和希望總是相互依存。


    而在哥譚這座充斥著絕望的城市裏,人們總是不可避免地會幻想會有神明來拯救他們的人生。


    一旁有修女認出了布魯斯,帶著慈悲的笑意走過來:“韋恩先生,歡迎您的來訪。”


    布魯斯朝她露出閃亮的笑容,眼神清澈且愚蠢:


    “我的朋友說這座教堂在哥譚最具盛名,哈,他果然沒騙我!一個普普通通的禮拜日,居然有這樣多的信徒前來禮拜。”


    修女沒有被哥譚寶貝誘人的臉蛋迷惑住,反而歎了口氣:“信徒的數量也反應出這個城市裏有太多的人遭受了命運的不公,這是一個悲傷的結論,先生。”


    布魯斯臉上擺出來何不食肉糜的闊佬笑容:“噢,是的,命運當然不公平。曾經有很多人罵我是敗家的混蛋小子,但我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嫉妒我。”


    修女沒有被哥譚首富的混賬發言激怒,她包容且憐憫地看了這位闊佬一眼:“人總是會被愚昧蒙蔽住雙眼。韋恩先生,如果您是因為朋友的推薦想要來教堂參觀的話,請隨我來。”


    隨著二人的深入,剛才在門外的寂靜沉默也隨之遠去了。


    老人的、女人的、孩童的哭聲遍布整個教堂。


    他們有的在控訴子女的不孝順,有的人在哭訴自己受到的家庭暴力,有的在怨恨父母的掌控欲。


    當然,更多的是親人被哥譚反派們害死的痛不欲生。


    “我和我的孩子相依為命,但他被該死的謎語人殺害,我失去了我最後的親人,孤獨使我現在連活下去都成了一種煎熬。”


    “黑麵具的毒..品讓我的家庭支離破碎,我那原本貧窮、但始終在努力掙紮著求生的父親成為了藥物的奴隸,我的母親也早就因為吸食過量而猝死,我可憐的妹妹在還未出生時就因為吸..毒的母親而受到了傷害,現在嗷嗷待哺的她甚至還沒有斷奶,就已經在渴望那該死的毒..品了!”


    越往裏走,布魯斯刻意表現出來的天真和無所謂也逐漸消失。


    絕望,太深的絕望。


    這樣的絕望使他產生了心靈上的共鳴,讓他想起來了八歲時的那條漆黑小巷,想起來母親散落一地的珍珠項鏈。


    這就是哥譚,帶走了他父母生命的絕望城市。


    但布魯斯很快反應過來,強迫自己從那股刻骨的悲傷中擺脫出來。


    他不動神色地打量著教堂內部的裝潢——走廊聯通著許多單獨的房間,隨處可見漂亮的玻璃彩畫,看起來就像是座再普通不過的教堂。


    唯一看起來有些奇怪的是,這裏沒有什麽聖母像,也沒有耶穌受難的圖畫。


    玻璃彩窗上刻畫的是一群穿著鬥篷的人類,高舉著雙手,仿佛是想要觸碰半空中的杯狀器皿。


    “那是什麽?”布魯斯好奇地問。


    修女麵帶笑容,眼神變得更加敬畏:“那是我們的神——全知全能之神的容器。”


    不管是這個奇怪的神,還是所謂的“容器”,聽起來仿佛都不像什麽好東西。


    布魯斯想。


    他們來到走廊深處,在這附近徘徊的信徒已經很少了。


    修女介紹:“這裏是神父們的禱告室,神父們會邀請被神選中的信徒來到這裏,並為之指引前進的方向。”


    她指了指最盡頭的一個房間:“那是言峰神父的禱告室,她是我們教堂的第一位女性神父,隻因她足夠虔誠,又被神明所偏愛。言峰神父曾為許多的信眾分擔苦悶,幫助他們更好地生活。”


    布魯斯當然調查過這個名字。


    作為教堂內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性神父,顯然言峰綺禮和這個教堂的聯係很深。


    調查顯示,言峰綺禮似乎出身於一個傳統的、虔誠的教會家庭,從小在封閉式的教會學校長大。


    但令人唏噓的是,在某一個禮拜日,言峰綺禮的信徒父母來到教會學校參與活動,最後卻因為煤氣泄露造成的爆炸而遇害,全校無人生還。


    唯獨言峰綺禮因為生病在家逃過一劫。


    布魯斯表情期待:“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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