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義無反顧的跟著朗霆遠走,將自己嫁去了奉天。


    朗霆摟著馬蘭,低頭伏在她耳邊解釋。


    “阿姐是把我養大的阿姐,我做的生意,都是阿姐給我的生意,小柳兒的確是我妹子,阿姐疼這丫頭比疼我還多,妞妞,你以後......”


    馬蘭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寂寥的一閉眼。


    她知道,自己那嫁入豪門做少奶奶的美好幻想,已經破碎了。


    她的愛人不是少爺,她自然也就不是什麽少奶奶。


    她的愛人沒什麽本領,如今之所以能這樣體麵,大約是依仗著這間宅門的女主人得來的。


    初見那天,他體麵的西裝打扮,也不過是一場庶民發跡穿了龍袍,於午後扮作太子,引誘了無知少女的戲碼。


    馬蘭哼笑,覺得自己在朗霆身上吃了暗虧。


    他沒有光彩的事業,卻已經把自己哄進了門,玷汙了身子不說,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孩子。


    如果那個血疙瘩,也能算孩子的話。


    馬蘭迴身摟住朗霆的脖子,她很有一點做女子的精明。


    她知道事已至此,倘若真的離了朗霆,自己未必能比現在好過,於是她摟著他,柔柔貼近。


    “朗哥,不管你做什麽,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了”


    朗霆聽了這話不無感動,他將人抱緊,決意忘卻這一場傷痛。


    再痛定思痛的,好好把日子過下去。


    馬蘭靠在他臂彎裏,看著自己手上的金鐲子,既灰心又好笑的想。


    好在,他還有錢。


    她還不算錯的離譜。


    隻要她能牢牢抓住朗霆,讓他一輩子都隻有自己一個,之後再為他生下一個孩子。


    如此這般,她占著他的人,捏著他的錢,再養著他的血脈。


    她照樣還是能過的風光體麵的。


    窗外日光靜寂而燦爛,馬蘭低聲道:“朗哥,等我身子好了,我再給你生個孩子,我......”


    朗霆聞言頭皮一炸,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道。


    “不”


    馬蘭詫異的抬頭:“什麽?”


    朗霆垂下眸子:“不生了,養不活”


    ......


    天津,香茅公館。


    昨晚韓子毅徹夜給龍椿打電話的時候,白夢之也正在二樓的臥室裏,小心翼翼的握著電話。


    她猶猶豫豫的撥著號碼,嘴巴抿的十分緊張。


    她要給殷如玉打電話了!


    她管不得他是不是個危險人物了!


    她等不及要掙錢了!


    韓子毅天天死迷瞪眼有一搭沒一搭的給她錢,這簡直太磨人了。


    他還不如她那個打嗎啡的前男友呢!


    至少那貨每次打多了藥之後,都會大把大把的給她錢,從來都不會克扣她。


    淩晨時分,白夢之從天津打出了一通電話。


    而上海那邊的殷如玉,則正留戀在一間西班牙式的小公館裏。


    他一邊摟著舞女跳圓圈舞,一邊叼著雪茄過幹癮,嘴裏還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小夜曲。


    第一圈舞步結束後,公館裏的老媽子走了進來,對著殷如玉說道。


    “先生,有電話找”


    殷如玉的手撫摸在舞女的翹屁股上,又浪模浪樣的帶著舞女轉了個圈兒,懶懶的問。


    “誰啊?”


    老媽子目不斜視:“沒報名號,隻說是北平小椿的朋友”


    殷如玉一怔,忽而狠狠在舞女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那個老佛爺還有求我的時候呢?我當她一輩子都用不上我呢!”


    殷如玉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去了放著電話機的走廊。


    他一手夾著雪茄,一手捋了捋自己的偏分油頭。


    片刻後,他調整好唿吸,莊重且瀟灑的接起了電話。


    “儂好,哪位?”


    白夢之被聽筒裏傳來的聲音驚了一下。


    好年輕的聲音。


    不,不止年輕。


    還是非常動聽,非常溫柔的聲音。


    北方男人大約一輩子都學不會電話裏這個男人的聲音。


    這人的上海腔調不重,但吳儂的語氣卻綿長。


    白夢之迷迷糊糊的想,這人或許不是個板上釘釘的上海人,但一定出身江浙一帶的男人。


    或許揚州?或許蘇州?抑或是紹興?


    總之,他小時候,一定是長在有水的地方的。


    隻有生在水邊的男人,才會有這麽一腔淋漓的溫柔。


    白夢之半晌沒說話,電話那頭的殷如玉卻不著急。


    他笑眯眯的咬了一口雪茄嘴,整齊潔白的牙齒像是畫報上的假人。


    “你是......小椿的朋友?”


    白夢之被這句話叫迴了神,她兩隻手捧著聽筒,盡量讓自己不要為這人的聲音分神。


    “是的,我和龍小姐是很好的朋友”


    她急匆匆的說出這句話,擺明了是要借龍椿的勢,可殷如玉何等人精。


    他哪裏會被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片子蒙蔽?


    白夢之話音剛落的一瞬間,殷如玉就判斷出這廝和龍椿,八成隻是個點頭之交。


    不過......隻要是和她有關,即便隻是個點頭之交,他也是有興趣會一會的。


    他跟著白夢之管龍椿叫龍小姐,很是客氣的問道。


    “龍小姐還好嗎?”


    白夢之愣了一瞬:“什麽?”


    “我問,龍小姐在北平,還好嗎?”


    白夢之咽了口唾沫,她哪兒知道龍椿在北平好不好啊......龍椿又沒給自己留下電話。


    白夢之抓住卷卷的電話線,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


    “很好的......我們前些日子才在察哈爾喝了下午茶”


    說罷,不擅長撒謊的白夢之,自己就先笑了出來。


    那次她和龍椿見麵的時間,應該已經過了下午茶時間了。


    殷如玉聽著聽筒裏傳來的清脆女聲,直覺這廝腦子不大靈光。


    心裏疑惑龍椿在哪裏結交的這個朋友,可嘴上又不好直接問,於是隻得迂迴道。


    “小姐貴姓?”


    “免貴姓白”


    殷如玉笑笑:“敢問芳名?”


    白夢之臉紅了一下,自打她迴國,韓子毅就對她太兇了。


    就連他身邊那個萊副官,也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丘八。


    如今有人肯這樣紳士的同她說話,實在是叫她快樂。


    “我叫白夢之”


    殷如玉低垂了眉眼,嘴邊笑意愈發濃烈。


    “隻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美人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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