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韓子毅又帶著四個鋁製大飯盒去飯店打了些飯菜。


    而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龍椿所在的小院子。


    韓子毅走進小平房的時候,龍椿還在睡覺。


    龍椿身體好,原本冰涼的床鋪經由她的體溫發酵,竟被捂成了一個小而熱乎的溫暖洞穴。


    龍椿蜷在這個洞穴裏,整個人睡的小臉兒發紅,額頭還起了一層亮晶晶的汗。


    起先韓子毅還以為她發燒了,伸手一探之後。


    便知她隻是睡舒服了,自己給自己睡出熱循環了。


    韓子毅端著飯盒坐在床邊,自顧自的看著龍椿傻笑了一會兒。


    等見龍椿遲遲不醒後,他就起身把飯盒擱在爐子上。


    又蹲下身去往爐子裏塞了好幾個煤球,好讓屋子和飯都能保溫。


    一個鍾頭後,龍椿意猶未盡的睜了眼。


    她這一覺睡的太舒服,既沒做夢也沒中途醒來,簡直大補了精神。


    龍椿揉了揉眼睛,剛想從被窩裏鑽出來,就聽見屋子裏有異響。


    她打著哈欠抬頭往響聲處看去。


    入眼便見韓子毅正捏著一把火鉗子,叮叮當當的捅著爐子內部。


    龍椿看的好笑,便撐著上身坐起來道:“少爺,你怎麽又玩上爐子了?”


    韓子毅聞聲迴了頭,知道龍椿這話是笑他不會生火。


    “我就看看它裏麵是什麽構造,想把火升旺點,免得你起來冷,你怎麽還奚落我?”


    龍椿笑著倒迴床上:“你小時候家裏不用爐子麽?”


    韓子毅丟下火鉗子,又在火爐旁的水盆裏洗了洗手。


    這盆水是他早上離開之前給龍椿打的洗臉水,倒還幹淨。


    洗好手後,韓子毅又靠在了床頭,將睡的熱氣騰騰的龍椿拖到了自己身上。


    “我在帥府長大,家裏有鍋爐房燒暖氣,不用爐子”


    龍椿暖暖和和的趴在韓子毅胸口,仍是笑他。


    “所以我這句少爺也沒叫錯麽,怎麽就是奚落你了?”


    韓子毅笑起來:“你是緩好了,嘴上又厲害起來了”


    龍椿嘿嘿了兩聲:“你帶了飯給我嗎?帶喝的了沒有?我渴了,不想等燒水,有沒有什麽現成能喝的?生水也行”


    龍椿這廂話音剛落,韓子毅就變戲法似得從褲兜裏掏出了一瓶冰涼的橘子汽水。


    龍椿一驚:“謔,你神了,你怎麽知道我正想著這個?”


    韓子毅輕笑,將汽水瓶遞到嘴邊咬了一下,“嘶”的一聲放汽聲過後。


    龍椿便就著韓子毅的手,喝到了冰涼清爽的汽水。


    龍椿睡了一天,這會兒是真渴了。


    她一下子就喝完了一整瓶汽水。


    隨後又貓似得舔了舔嘴,眨著眼睛看向韓子毅。


    “你還能不能再變一瓶出來?”


    韓子毅笑著一挑眉,居然真的又從另一個褲兜裏,掏出了一瓶荔枝味的新汽水。


    這下龍椿真被逗樂了。


    她拿過汽水撐起身子,又自顧自的上手去摸韓子毅的褲兜,隻問。


    “還有嗎?你買了多少呀?”


    韓子毅笑著搖頭,試圖擋住龍椿作亂的手。


    “沒了,就兩瓶”


    龍椿也笑,偏說不信。


    她起了玩心,執意要從韓子毅的褲兜裏摸出第三瓶汽水。


    卻不想摸著摸著,就被韓子毅一把壓在了身下。


    兩人的位置翻轉過來,龍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韓子毅卻已經被摸的起了火。


    “你再摸?”


    龍椿一愣,立時便反應了過來,卻並不覺得害臊。


    她笑了一聲,頂著韓子毅滿含欲望的眼神看了迴去。


    “不摸了,你肯定藏褲襠裏了,這玩意放褲襠裏,拿出來指不定什麽味兒呢,誰樂意喝誰喝吧,我反正是不喝了”


    話畢,韓子毅先是愣了一瞬。


    隨後整個人就笑趴在了龍椿身上,一絲雜念也沒了。


    “你嘴怎麽這麽壞的?”


    龍椿笑著拍了拍他的背,仍還逗他。


    “這也叫壞?你快拿出來吧,別再硌出毛病來,到時候跟關陽林一樣,多可憐?”


    韓子毅聞言停了笑聲,他怔了一會兒,複又笑起來。


    “他不行?我還以為他隻是生不出孩子”


    龍椿伸手捧住韓子毅的臉。


    “嗯,他的確是不行,但旁的,我和他該做的都做了,我實話跟你說,你心裏不要有疙瘩”


    韓子毅搖頭。


    “我心裏從來都沒有疙瘩,倘或有,也隻是恨他作踐了你,再沒旁的,我要的從來都隻是你這個人,不是什麽三貞九烈的牌坊”


    龍椿聞言彎了嘴角,又閉上眼睛吻向韓子毅。


    韓子毅垂下眼睫,亦悉心接應著龍椿的親吻。


    情動之處,他喃喃道。


    “我沒有碰過陸妙然,原因我現在不能說......但......”


    龍椿聞言也笑著搖起了頭。


    她難得語重心長了一迴,隻說。


    “懷鬱,不論你做了什麽,我心裏都不會有疑惑,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更敬重你的義氣,這話從前沒有跟你說過,是覺得有些話即便不說出來,你也能想的明白,可這次著了關陽林的道之後,我就有些後怕了,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想我總得讓你知道,我心裏是怎樣的喜歡你,怎樣的敬重你,我知道你現在處境艱難,但你別怕,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永遠都不是一個人,我說不出什麽死生契闊的話,也不能像戲台子上的小旦一樣,死了男人就跟著殉情,但我跟你保證,隻要你在這世上一天,我心裏就始終都隻有你一個,倘或你死了,我也一定為你全了身後的體麵,絕不讓任何人作踐你”


    這番話說出的當下,韓子毅將龍椿越抱越緊。


    他眼底濕潤,卻並不想哭。


    他想,他終於在這個荒涼無邊的人世間,找到了真正懂得他的人。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感到安慰的事。


    是以,他不想哭。


    他們明明沒有猜疑過對方,卻都肯出言同彼此解釋。


    生怕兩人之間生出嫌隙,起了誤會,從而錯過。


    隻有兩個彼此珍惜的人,才會不約而同的這樣做。


    韓子毅抱著龍椿,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小蘭當年說的那一句。


    “可我不嫌她病,跟她深交了一場,知道了她的性情,是以她一死,我也傷心的要死了”


    龍椿也不嫌他病。


    她和他深交了一場。


    知道了他的性情。


    是以她才說:“隻要你在這世上一天,我心裏就始終都隻有你一個,倘或你死了,我也一定為你全了身後的體麵,絕不讓任何人作踐你”


    韓子毅傻笑起來,將臉埋在龍椿頸窩裏。


    他不想承認,但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明確感受到了“被愛”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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