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椿被女人的尖叫嚇了一跳,想開口解釋些什麽,卻又覺得無話可說。


    於是她便也學著女人的樣子,張著嘴尖叫起來,還兩手捂著耳朵,一邊叫一邊往門外跑。


    及至跑出院門後,龍椿才一臉冷漠的放下了手,一臉好笑的咒罵道。


    “都他媽瘋了吧!”


    ......


    這一晚夜盡天明時。


    小柳兒,黃俊銘,龍椿,三人一起坐在小二樓的客廳裏,開了一場殺氣騰騰的小會議。


    龍椿作為這場會議的最高決策者,意簡言賅的下達了自己的指示。


    “以後每天,小柳兒就負責帶幾個孩子盯著街頭巷尾的動靜,倘或有一兩個可疑的,也不必迴來問話,就地宰了完事兒,知道了嗎?”


    小柳兒點點頭,眼中還閃著幾朵小淚花。


    今晚,在龍椿安排任務之前。


    黃俊銘就先問了小柳兒一句,要不要離開北平!


    小柳兒一聽這話就瘋了,立刻就反問道:“離開北平?怎麽離?離到哪裏去?”


    黃俊銘撓撓頭:“找小丁兒去?”


    小柳兒嘴一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是不是阿姐叫你來問我的?阿姐嫌我沒用是不是?阿姐不要我了是不是?”


    彼時龍椿剛洗漱完出來,驟然聽了這話,難免一陣難受。


    她上前兩步摸摸小柳兒的腦袋。


    “什麽話這叫,讓你離了北平是為了叫你去幫襯幫襯小丁,不樂意去就得了,怎麽還哭上了?”


    小柳兒委屈巴巴的一抹眼淚,又滿臉堅定的盯著龍椿。


    “阿姐,我不走,我哪裏也不去,我到死也不離開北平,哪怕是死了!我也要阿姐給我治喪!我也要埋八寶山上!”


    龍椿被她哭的心軟,趕忙將人摟進懷裏:“行了行了,什麽死了活了的,瞎說八道”


    黃俊銘站在龍椿和小柳兒對麵,不易察覺的彎了嘴角,其實他也舍不得小柳兒。


    而且萬一小柳兒真的走了,那他就得日日夜夜和龍椿獨處在一起,這多嚇人啊......


    小柳兒哭訴過後,三人就坐在沙發上開起了會。


    龍椿給小柳兒下達完了任務後,便又對著黃俊銘說道。


    “你還是照舊等你柏哥的消息,難纏的留給阿姐,容易的你就自己帶著孩子們去,明白了嗎?”


    黃俊銘點頭:“知道,阿姐”


    龍椿頷首歎氣:“接下來的幾個月,甚至幾年,咱們可能都閑不下來了,但阿姐不會讓你們白忙活,往後不管咱們能不能守得住北平,阿姐都會給你們找好退路,你們不要害怕,也不要有後顧之憂,隻跟著阿姐一起把勁兒往一處使就好了,好不好?”


    小柳兒和黃俊銘點點頭,很快的應承了。


    龍椿衝著他們一笑,又扭過頭去看窗外微微披露的晨曦。


    太陽就快要升起來了,不論地上的人如何互相屠戮,不論黑夜有多麽漫長難捱。


    太陽總歸是要升起來的,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


    韓子毅風塵仆仆的迴到南京後,還未進陸公館的門,就看見了穿著紅格子背帶裙的陸妙然。


    少女是娃娃臉,整個人都洋溢著青春可愛的氣息。


    她踮著腳站在公館前的小花園裏,仰頭望著園中的梧桐樹,認真的瞧,仔細的看。


    她的姿態足夠天真,是以此刻的畫麵也足夠美好。


    韓子毅見狀便站在矮矮的雕花柵欄門外捏了捏眉心。


    及至確認好自己的笑容後,他才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


    陸妙然當然聽到了柵欄門的動靜。


    她小鹿似得迴過頭來,看見來人是韓子毅的那一刻。


    她便腳步比笑容更快的奔進了男人懷裏。


    她緊緊抱住韓子毅的腰身,一開始隻是笑,而後又迫不及待的抬頭,看向男人有些灰白的臉色。


    “你怎麽才迴來?臉色怎麽這樣不好?爸爸往北平去了好幾個電話,可那些叔叔伯伯都說沒見過你,你這一趟沒有去拜會他們嗎?”


    韓子毅垂下眸子,眼中沒有太多情緒,隻輕聲問。


    “我是迴天津定戒指,老師怎麽會往北平打電話呢?”


    陸妙然聞言笑了笑,明知故問似得。


    “是啊,爸爸為什麽往北平打電話呢?”


    韓子毅聞言不再說話,隻是平靜的看著陸妙然。


    有些時候,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博弈,是完全不需要語言的。


    少女抱著愛人的手漸漸收緊,直到感覺到男人的消瘦後,她才幡然醒悟。


    於是她又接著笑起來,隻是這一次,她的笑容裏便帶了一點苦意。


    “你拿到離婚文書了嗎?”陸妙然問。


    韓子毅輕輕推開女孩,從西裝的內兜裏掏出了戒指和離婚文書。


    陸妙然看著那被紅絲絨包裹的戒指盒,一時有些唿吸困難。


    她知道韓子毅已經結過婚了。


    也知道韓子毅結婚隻是為了借那個女殺手的刀,好讓自己能夠成為平津軍的司令。


    她什麽都知道,卻又知道的不完全。


    這樣的情況,往往最能折磨一個女人的心。


    韓子毅從戒指盒裏拿出戒指,那是一隻由三顆鑽石組成的米奇老鼠戒指,同陸妙然想象的一模一樣。


    他為她戴上了戒指,帶著茫然而決絕的神情。


    半晌後,韓子毅低頭看著陸妙然問:“妙然,你在懷疑什麽?”


    陸妙然聞言,眼神便從戒指轉移到了男人臉上。


    “你見到北平的那個女人了嗎?”


    韓子毅點點頭:“當然見到了”


    “你喜歡她嗎?”


    韓子毅輕笑:“喜歡她,還迴來幹什麽?”


    陸妙然一愣,隨即又癟了嘴。


    她再一次撲進韓子毅懷裏委屈起來,氣悶的道。


    “我不明白你,我第一次去爸爸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你呢,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韓子毅伸手摟住少女,溫熱的掌心摩挲在她單薄的後背上。


    陸妙然的背帶裙裏穿著一件棉質蕾絲邊的襯衣,是眼下美國最流行的款式。


    這種棉質蕾絲異常的柔軟絲滑,幾乎摸不到蕾絲的紋路,十分親膚。


    韓子毅感受著這份奢靡的觸感,又自顧自的低垂著睫毛,輕聲道。


    “我還沒有喜歡你呢,妙然”


    陸妙然抬起頭:“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白夢之?”


    韓子毅搖頭:“沒有”


    陸妙然低下頭:“那你為什麽要答應爸爸娶我,為了軍權嗎?還是......”


    韓子毅歎氣,伸手捏起少女的下巴。


    “是,我是為了軍權,才答應老師娶你”


    陸妙然聞言紅了眼,當即要摘下手上的戒指,可韓子毅沒有給她這樣做的機會。


    他低下頭吻住她,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可如果這個人不是你,我是連軍權也不屑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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