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後,韓子毅徒勞無功的放下了哭哭啼啼,罵罵咧咧的白夢之。


    他看著她美麗的杏核眼,那裏麵水光盈盈,像是鋪滿了細碎的星光。


    她明明美的不可方物,卻同他絲毫沒有關係。


    “錢去找萊副官拿吧,不要哭了,我要睡覺”


    說罷,韓子毅離開了白夢之眼前,進了一樓的臥房裏睡了。


    白夢之獨自坐在客廳的羊毛地毯上,她還是想哭,但確實不敢放聲嚎啕了。


    她怕自己吵了韓子毅睡覺,韓子毅就真的不給她錢了。


    她現在,真的有點害怕韓子毅,因為她覺得韓子毅瘋了,不是那種誇張修辭的瘋。


    而是那種,這個男人實打實的瘋了,有著精神疾病的那種瘋。


    大帥府失火之後,韓子毅就暫住在了香茅公館裏。


    白天他都是出門去跑公務,可到了夜裏迴家,他也還是對著電話,來來迴迴的同人說公務。


    就像是要把香茅公館變成第二個司令部會議室。


    白夢之也曾穿著布料少少的外國睡衣,勾勾搭搭的試探過韓子毅。


    可韓子毅總是一麵拿著電話聽筒,一麵兩眼無神的看向她,像是看一隻空洞的美麗洋娃娃。


    在這種毫無波瀾的眼神之下,白夢之覺得自己諂媚勾引,根本就是在自取其辱。


    她不堪受辱,隻好和他做起了咫尺天涯的同屋鄰居。


    韓子毅睡在一樓的大屋裏,她住在二樓的次臥裏。


    兩人之間隔著一層樓板,像是隔著數百光年。


    白夢之每天都琢磨著該怎麽從韓子毅身上多弄點錢。


    韓子毅則每天都琢磨著,該怎麽把他爹留下的那些遺產,盡數收迴到自己手裏。


    某些方麵來說,他倆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白夢之不知道韓子毅不想碰她的理由,是因為他覺得她並不愛自己。


    即便他碰了她,那也不過是一件買春賣春的肮髒事情,韓子毅不需要用這種沒有意義的情色來安慰自己。


    他不至於。


    白夢之則覺得,韓子毅不和自己幹那檔子事,就意味著他對她沒有興趣。


    每當她想到這裏,就難免要擔心起來。


    她現在的處境太差了,她無依無靠,爹娘壽高,家裏生意又倒的倒,閉的閉。


    偏她花銷又大,尋常工作根本負荷不了她的開支。


    倘若韓子毅不要她了,那她......那她不就得當場餓死嗎!


    白夢之整日坐在香茅公館裏發愁,她幼時靠爹娘養著,長大了去了法國,也是靠當時的闊人男友養著。


    她這輩子都沒有自食其力過,她實在是太害怕失去依靠了。


    家裏破產的時候,她嚇得魂飛魄散了一迴。


    男友拋棄她,決定不再供養她留學的時候,她又魂飛魄散加心思夢碎了一迴。


    她此生都不想再嚐試那種滋味了,所以她一定要牢牢抓住韓子毅才行。


    但偏偏,她又弄不懂韓子毅在想什麽。


    清醒的韓子毅對她不冷不熱,偶然他喝了酒迴來,則更怪異。


    他會捏著她的肩頭,一遍遍的質問她。


    “你他媽怎麽就能活的這麽沒心沒肺呢?是女人都這樣,還是就你這樣?嗯?你除了錢之外,就沒有別的想要的了嗎?”


    白夢之被滿身酒氣的韓子毅嚇死了。


    她怕他動手打自己,因為他爹喝多酒之後,就曾打過她娘。


    白夢之嚇的抱著頭直哭,貓抓老鼠一般瘋狂躲著醉了酒的高大男人,嘴裏還咿咿呀呀的喊道。


    “你別打我!你別打我啊!沒有錢我吃什麽喝什麽啊!誰不愛錢啊!你別捏我了啊!你捏的我疼死了啊!”


    那晚,白夢之一夜沒睡,她逃到樓上將房門鎖好,又豎起耳朵聽著公館裏的動靜,生怕韓子毅衝上二樓來打她。


    隔日韓子毅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麽。


    他居然讓萊副官給了白夢之五千塊現錢,讓她去逛街買東西。


    韓子毅的這個行為,給了白夢之一點靈感。


    她想,或許......韓子毅在對自己有愧的時候,就會給自己錢?


    他知道自己喝了酒嚇著她了,所以才叫萊副官給她錢,讓她去買點東西,高興高興。


    於是,得了這個竅門的白夢之,就安排了今天這一出質問戲碼。


    她從給香茅公館看門的勤務兵那裏得知,司令今天去北平了,且還不是奔著公務去的。


    韓子毅隻帶了一個萊副官開車出發北平,其餘的護衛一概沒有驚動,這顯見是臨時起意。


    白夢之坐在香茅公館裏,不無惡毒的想。


    韓子毅走的這麽匆忙,肯定是因為他在北平的那個大老婆招唿他了。


    這個賤貨占了自己大太太的位置,還不知道花了韓子毅多少錢呢!那本來都應該是她花的錢啊!


    她現在還把天天住在香茅公館裏的韓子毅招走了,這顯見是容不下她的!


    比起龍椿謀財害命的生存智慧。


    白夢之的生存智慧,則更偏於仰仗著男人過活,同時幹掉一切和她搶男人的女人,這種傳統做法。


    白夢之在香茅公館裏等了半天一夜。


    她決定等韓子毅進門的時候,自己便出聲質問他去哪裏了,讓他先生出一點出門偷腥的愧疚心理來。


    然後她再做出一個小老婆該有的溫柔姿態出來,說。


    “哎呀!她怎麽這麽不曉得心疼你,你這麽忙,她還叫你去北平,這不是誠心給你添亂嗎?”


    這個計劃挺好的,倘若韓子毅是個處在熱戀期的男人,那白夢之的這一招,應當是十分奏效的。


    但壞就壞在,韓子毅並沒有在跟她熱戀,所以本該對她愧疚的韓子毅,隻將她托起來抖了抖,就一臉掃興的迴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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